楊家的靈堂簡陋之極,楊剛烈命人買來棺材就放在地牢裡面,一口最次的松木棺材,將晉輝身體放了進去。連洗洗換換都沒有做,合上了棺材板。
當然蠟燭,紙錢還是會燒些給他,打發小鬼不也得用點紙錢麼?
李鐵無奈,只得充當這守靈的人。
楊夫人和金巧巧們,對於晉輝毫無感情而言,自是不會多看他一眼,更不可能來他靈前上柱香什麼的,都早早回房睡了。
唉,楊剛烈無奈也只得陪在李鐵身邊,自己算晉輝最親的人了,岳父大人他叫過呢。
沒有孝子,也沒有掛白綾,更沒有人披麻戴孝。
唉,可憐晉輝,其實是孤零零一個人啊!
齊雲飛弄來酒菜,“咱們陪陪晉輝就是了,楊大人來,喝酒守靈不算對死者不敬,畢竟晉輝是您和李鐵的晚輩。他若是在天有靈不會怪罪的。”
於是,靈堂裡除了燃香的味道還有酒菜的香味。
楊剛烈舉杯朝棺材敬了一敬,“輝兒,岳父敬你一杯,話在酒中你懂的,岳父謝你。”
他謝晉輝守口如瓶沒有供出自己來。
說罷將杯子傾斜,一杯酒灑在地面,瞬間被泥土吸收個一乾二淨。
三個人喝悶酒,都不知道該說點啥。
“真是沒用啊!你們這麼多人,還有麻子和尚這樣的高手,功虧一簣,不但啥都沒幹好,還讓晉輝死了。”
許是喝多了,楊剛烈突然斜眼看看李鐵,齊雲飛,說了句挺傷人的話來。
“楊大人,並非我們無能,我們所有的招數都見效了,麻子和晉輝甚至弄壞了寶瓶口的大鐵閘,而王建身中不下十支毒箭,落進滾滾洪水裡,咋會沒死的?難道他遇見龍王爺救了他?”
齊雲飛難堪辯解道。吱溜,喝下一杯酒。
“是啊姐夫,若非我親眼看見,我簡直不相信他王建能大難不死還能搏命。真乃神人也!”
兩人七嘴八舌將都江堰時的事描述一番,聽的楊剛烈發呆。
三番兩次弄不死王建,都是自己這邊吃虧,這小子莫非真有神靈護佑?老天師居然也去了都江堰幫他!
“哎,同樣是拜師,晉輝呀,你的師傅可不咋地。麻子居然丟下自己徒兒逃命去了!哼!”
李鐵也喝多了點,話說的不屑。
“輝兒是被他的親信韓子君害的,你們休怪我這師傅,自身難保之時,我若是去救他,下場也是一個死。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也。”
燭光搖晃的厲害,暗影裡飄然出現了身穿骯髒僧衣的麻臉和尚。
麻子和尚誰也不看,自顧去推開了棺材蓋子,細細查看了晉輝的渾身傷痕後,一言不發合上了棺材板。
韓子君?這人他們都知道,以前跟在晉輝身邊的貼身侍衛。
“大師請坐吧。我們沒有怪你,已經知道明一天師去了都江堰,他的道行卻是巴蜀第一。”
楊剛烈看見麻子和尚,去細看晉輝的遺體,還是感動了一瞬。算你對你徒兒有一絲感情。
“你說韓子君?”
李鐵驚問。
麻子渴,餓,累。
坐下,抓起酒壺直接灌下。然後抓滷牛肉塞進嘴裡,來不及用筷子。
安慰過自己的五臟廟後,才說了是韓子君害了晉輝的。
“我也是聽士兵們議論時才知道的。原來晉輝殺了韓子君相好的女人,他隱忍至今,終於替女人報了大仇。”
麻子回到都城,不敢過來,躲在暗處,聽見路過的士兵議論才知道晉輝的事情,雖然料到晉輝恐怕逃命艱難,卻沒料到是這樣的下場。
“不過楊大人,有件事可以讓你大快人心!我利用何方亮的身體做了擋箭牌,他被他們自己人給射成馬蜂窩了。”
麻子和尚趁嘴巴有空趕緊告訴楊剛烈感興趣的事情。他知道楊剛烈恨透何方亮背叛自己投靠王建。
“死了!!??”
麻子嘴裡塞進一塊牛肉,沒空說話,連連點頭。
“哈哈哈哈~~!真是大快我心!何方亮!這是你背叛我的下場~~!哈哈哈哈!今日都城裡辦喪事的還挺多嘛,啊??哈哈!王建,那小子最愛的女人死翹翹了,蜀王府裡絕對的哭聲震天!大快人心那~~!”楊剛烈樂的要滿飲一杯慶賀了。
“哎,我剛纔本想去偷王建兒子的胎盤,結果看見了明一老道,他狗日的居然用絕招替秦雪芙召喚魂靈,秦雪芙,被他救活了。蜀王府戒備森嚴,我不敢輕舉妄動,趕緊跑這裡來的。”
麻子和尚揩揩嘴角沮喪說道。
“你說秦雪芙被救活了?”楊剛烈正要滿飲一杯,喜歡一下。差點嗆着。
齊雲飛和李鐵簡直嚇壞了,人死不能復生這是萬古不變的天理啊!
“白綾全都扯去了,披麻戴孝的下人們也都換過了衣衫。我親眼所見。”
面面相覷,不可思議,憤恨,龜兒子王建的運氣實在太好,死去的老婆也能救活~~!!
無語。
楊剛烈還是相信,明一天師有這樣神奇的本領。
“大師,你和齊雲飛快些離開都城躲躲去,王建已經下令緝拿你們了。躲出去暫避一時吧,我還有仰仗大師和齊幫主的時候。李鐵,你給大師些銀兩,讓他可以逍遙些不缺吃喝。”
楊剛烈缺少有本事的幫手,所以他瞬間決定保護麻子和尚和齊雲飛這夥人,天府之國裡不可以沒有我楊家的勢力。
“趁他們辦何方亮喪事顧不上追殺你們,快些離開都城吧。”
李鐵也催道。摸出銀兩遞給麻子和尚,麻子揣進懷裡,轉身就走。
天剛放亮,趁城門口進城出城人最多時,齊雲飛和麻子和尚帶青龍幫原有弟兄,三三兩兩混出了都城。別無去處,齊雲飛決定,還回二峨山老巢裡當土匪吧。只是短期內不可出來擾民,免得被王建發現了帶人給滅了。
楊剛烈帶人去了何方亮家裡,他是來看笑話的。
你他媽的當日背叛我投靠了王建,今日死翹翹囉~~~!
他要聽何家老人婦女孩子的哭聲,這哭聲能讓他解恨。
只可惜王建這小子命硬啊,老婆都死了居然也能救活!不然看他失魂落魄哭的死去活來豈不快哉!?
他這邊咒人家王建呢。
人家王建早摟着嬌妻酣睡不醒囉。
好累呀!!
連日的大戰洪水和歹徒,中毒箭,喪雪芙,喪何方亮,喪小九,這些事加一塊讓王建精神崩潰,身體疲憊到了極限,加上雪芙死去活來的悲喜交加,王建早就幾次搖搖欲墜快昏倒了。只不過強撐到祭拜過了何大哥後,纔回了家躺在雪芙身邊,無比的心安,無邊的疲憊,使他昏迷般睡死過去了。
靈兒悄悄翻身,細看建哥哥英俊的臉龐,聽他沉穩綿長的鼾聲。愛意氾濫,伸手摟住建哥哥,浮想聯翩。
今後,我就擁有建哥哥的一切了麼?他的愛,他的情,多少次看見他愛撫雪芙,親吻雪芙,都讓我羨慕嫉妒,如今他的愛,他的吻都是我的啦~~!!
忍不住湊過去親吻建哥哥的臉頰。怕鬧醒他,只一下而已。
讓他好好睡吧,我且起來喝水去。
哦~~!我現在是凡人雪芙呢,當然會口渴,飢餓。
哎呀,糟糕啦,還會排泄大小便這些煩人的東西。
二妹子吃驚,她看見王妃動作靈敏翻身下牀,完全不像肚皮上有個大口子的產婦般小心翼翼行動遲緩。
“王妃你小心點啊,您的傷口很大,秦老爺吩咐最好是臥牀不動養着。”
黑妹兒也是驚詫,趕緊的小聲勸到。
哦~~!靈兒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是肚皮上一道一尺長的裂口咧。
“哎呀,真的有點痛。可是我,我尿急啊。”
捂住自己肚子,假雪芙是真的疼了,可也是真的尿急。
二妹子扶她去了賬後,便桶就在那裡。
尿過之後,舒服了。
假雪芙,淨手後,端坐喝茶。
“王妃,您要看看小孩子麼?他太可愛啦。漂亮的不像話呢。”
黑妹兒歡喜問道。
哦,我是雪芙,我是剛生下兒子的娘。
“當然想看,快些扶我去外屋,不要吵到王爺。”
奶孃抱孩子進來了。假雪芙接過去,不顧自己傷口痛。細看嬌兒。
粉妝玉琢的小臉蛋上滴溜溜轉動的大眼睛,活脫脫是建哥哥的翻版。額頭光潔如玉,秀挺的小巧鼻子像極了雪芙,更兼一頭一寸長,濃密的黑髮。
愛死個人的小傢伙啊!!
假雪芙不住親吻這孩子的小臉蛋,愛的不行。
“王妃呀,您現在應該是奶水發脹了吧?若是能讓小公子喝點親孃的母乳,小孩子的身體會強壯許多的。”奶孃和藹道。
“啊~~!??”
假雪芙驚慌了。
一來她還真的沒有覺出自己奶水發脹,二來,可不知道怎麼給孩子餵奶。
“奶孃,我,我好像沒有奶水呢。”假雪芙羞愧道。因爲她自愧,自己的胸前似乎從來沒有像雪芙那樣飽滿高聳過。
因爲我不算女人嘛。
但我現在是雪芙啊??
“啊~~,王妃不是順產,可能沒有奶水,這我見的多了。沒有也罷了,瞧,我的奶水好着呢,餵飽小公子沒問題的。”
奶孃看看王妃那不怎麼鼓漲的胸脯,尷尬說道。
“對不起啊,兒子,娘沒有奶水給你喝。”假雪芙只得愧疚說道。
秦連生和王建的爹孃也來看望雪芙和建兒了。此刻看見孩子,喜出望外的,王建爹孃先接過孩子細看去了。
秦郎中細看女兒,驚詫,歡喜。女兒比起死去前更加水靈美麗。哪裡有半點重傷在身的模樣?
郎中的職業病,他拉住女兒手腕要把脈。
假雪芙心知不能讓郎中把脈,因爲自己的脈搏絕對是比正常人都要強大許多的,郎中爹爹會起疑心。
當下,撒嬌,抽出手摟住自己爹爹,撒嬌。
“爹~~~!放心,女兒吃了老天師的仙丹呢,你還信不過他麼?”
“雪芙,你肚子不疼麼?快些躺下歇息纔對嘛,孩子有我們和奶孃照應,你大可放心。建兒可好?”
雪芙的公公婆婆過來細看兒媳婦後,也驚喜發現她恢復的太好了。問道。
“公公婆婆,你們去看看吧,我建哥哥累壞了此刻睡的香甜,打雷他也聽不見的。呵呵呵呵~~!!”
靈兒完全忘記了自己此刻是貴爲王妃的秦雪芙,言談舉止該有氣度。她咯咯嬌笑,聲音靈動脆生生的。那裡是平日雪芙的做派?
公公婆婆沒有注意這些,他們急着看視乖兒子去了。
秦連生納悶:怎地芙兒有些像樂昏頭了?忘記身份?
哦,她死去活來,大喜過望,有些失常也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