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福伯
莎爾曼揹着昏迷着的阿瑟，慢慢地走在大理石磚砌成的小路上，旁邊花壇就算百花爭豔，也沒有能吸引到莎爾曼往它們那看一眼。平常他也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
沉默的人並不代表不是一個不重感情的人，他們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而已，甚至他們比整天對着別人稱兄道弟的要重感情的多。
莎爾曼從小被阿瑟的外公教育，一心想恢復祖上的榮光。自從九歲被測出有成爲術士的天賦後，幾乎拋棄了整個童年，沒有朋友，沒有玩樂，只有術法。在那個充滿灰白色的童年中，姐姐一直在陪着他。爲他的生活添上一些別的色彩。
想起姐姐每天去廚房爲他做醬肘子，莎爾曼心裡微微一甜，轉頭看着自己的小外甥，自己親姐姐的血脈，不由溫柔一笑。
要是阿瑟醒着，看到這一幕一定嚇得直哆嗦。三個月了，三個月了啊！他還真沒見過自己這個舅舅笑過。他還一度懷疑自己這個舅舅是不是得了臉部麻痹症！
莎爾曼輕車熟路地拐到阿瑟母親的院裡，一路上遇到的僕從早就已經習慣自家少爺一身破爛還昏睡着被莎爾曼表老爺背在背上的模樣。
妮娜早就已經聽到下人的回報出門迎接，看見兒子被揉虐的模樣，拼命壓制住內心想一把推開弟弟抱着兒子痛哭的酸意。眼角含着淚水，示意莎爾曼將髒兮兮的阿瑟放到她的牀上。作爲母親，固然有潔癖，也不會嫌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兒子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待到莎爾曼將自己的兒子輕輕放下，妮娜取出乾淨的毛巾爲兒子細心的擦拭傷口，並輕輕地蓋上被子。
“三弟，桌子上有備好的酒菜，還有你最愛的醬肘子。你先用着，等我幫阿瑟處理好傷口就過去。”
莎爾曼這次沒有和往常一樣獨自用餐，一個人像是一杆標槍一樣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姐，我……我要走了”
“嗯？”
妮娜茫然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莎爾曼。她可不知道家裡的老爺子只讓弟弟教自己兒子三個月。在她印象裡，術士打基礎不都是要一到兩年的時間嗎？她丈夫把賣槓鈴片四分之一的分紅給自己的孃家，就是表示自家對老丈人家的歉意。光這三個月，家裡的工廠保證質量拼命生產，竟賺了八十萬金幣，老天，光這四分之一的分紅，就夠波什家族舒服生活四五十年的。
莎爾曼沒有看自己的姐姐，目光有些炙熱的盯着牀上累到呼呼大睡的阿瑟。
“你們先下去！” 莎爾曼冷冷道，示意周圍服侍的下人們先出門，他要和姐姐單獨聊聊。
就算他是國民英雄，沒有主人的吩咐，她們連動都不敢動，只得面帶猶豫之色望向妮娜。
“沒事，你們下去吧”
“是”屋內的鶯鶯燕燕向着妮娜和莎爾曼福了一禮，緩緩走出房門並體貼地關上門窗。
待到衆人走後，莎爾曼眼睛有些不自然的瞟向窗外，臉色依舊冷淡，道：“阿瑟的天賦，姐姐沒有說實話吧！”
聽到莎爾曼肯定的語氣，妮娜暗歎，還是瞞不住啊。
見姐姐沒有說話，莎爾曼繼續道：“姐姐不是術士有所不知，術士的奠基固然重要，但是隻需要引導出體內的能量並教其使用便算合格。”
“這隻需要一個二級術士便能輕鬆引導，一個二級的先天術士，相信斯諾家裡就有，而且還不止一位。”
莎爾曼眼睛開始盯着自己的姐姐，道：“姐姐知道嗎，普通先天術士固基需要一到兩年，這兩年的時間是教他們如何引導體內的能量，俗稱引氣，這只是引導能量而不是運用能量。”
妮娜心中釋然，立即明白了哪裡出了差錯。不過她也不慌張，知道了又如何，阿瑟不僅是自己的兒子，也是波什家族的外孫，現在自己的兒子展露的天賦，足夠讓波什家族拼命保護了。
莎爾曼修煉還行，不過性格偏直，不善於與人打交道，姐姐心裡在想什麼他也不想猜，繼續自顧自的說着。
“父親本來是想讓我教阿瑟引氣的，報答一下姐夫當年的恩情。結果引氣這個過程，阿瑟沒人教導，只憑借姐姐你教他的口訣，他竟然在我來時就學會了？可笑你弟弟我，在父親手把手指導下還用了將近兩個月！”
莎爾曼自嘲道：“引氣完美運轉一個周天這叫運氣，阿瑟用了一個月多兩天的時間就能熟練掌握，你的弟弟，咱們波什家族百年來進境最快的天才，卻用了半年！”
“我給阿瑟算着時間呢，阿瑟在觸發能量變化這一步，用了二十三天。我當年可是用了十個月”
“能觸碰到能量變化這個階段就是一級術士，一般人花了兩年的時間到達這一步是正常的。當年我引氣用了兩個月，接下來不到一年半的時間便能熟練毫無阻礙的運轉能量一週天並且能觸發能量變化，已經把父親高興地樂得兩天兩夜沒睡覺”
“能觸發能量變化便是一名一級術士。而阿瑟從接觸引氣到觸發能量變化僅僅用了兩個月還不到的時間，兩個月便能成爲一級術士，在嘉文公國內我從未聽說過。”
莎爾曼昂首，看着頭頂華麗的吊飾，長嘆一聲，這聲長嘆中充滿着嫉妒和欣慰。
“阿瑟是一個天才，是一個咱們波什家族中從來沒出現過的天才！”
“要是父親聽到阿瑟的天賦，可能不管你與姐夫說什麼，哪怕是搶，他都會把阿瑟帶走。”
妮娜心中一緊，低頭默然，她現在首次覺得阿瑟的天賦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要讓她兒子離開她，這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
忽然，莎爾曼在妮娜詫異地眼睛注視下站起身來，朗聲道：“姐夫既然來了這麼久了，何不進來”
“嗯？”妮娜慌忙擡起頭來，把視線投到門口。
隨着莎爾曼話音剛落。“吱”的一聲，門開了，屋外只有雷諾克和一位老管家福伯。
莎爾曼微愣，目光略過姐夫雷諾克直指福伯。他明明只感受到姐夫的氣息，怎麼突然多出一老頭？
“高手！”莎爾曼心裡翻起洶涌海浪，但面色不變，當他發現老者的瞬間，便感受到來自那老者身體裡傳出的排山倒海的壓力只指他來。
“哼”莎爾曼一聲冷哼，體內能量開始運轉，抵消這股強大的壓力。但是......每次莎爾曼開始進一步增強能量輸出的時候，那位老者依然便能穩穩地壓他一頭。
莎爾曼緩緩使出九成力量，但是福伯依舊笑眯眯，眼皮一直沉着，一個和藹老頭子的形象。讓旁人完全想象不到他正在與別人在比拼氣勢。
莎爾曼瞳孔縮了縮，“三級？！”
要是阿瑟醒着，再把他揉虐一頓也絕對接受不了，向來脾氣溫和，對斯諾家族忠心耿耿，自己爺爺小時候的書童玩伴，把他當做親孫子一樣對待的老管家福伯，竟是一位超級大高手！
雷諾克依然像個彌勒佛似的笑呵呵的，彷彿真的不知道莎爾曼與福伯正在比拼一樣。妮娜茫然的看着面前三位，她不知道爲什麼怎麼大家突然這麼安靜。
“哈哈哈哈，三弟放心，我已經給岳父寫了一封信了”
聽到雷諾克笑着打了個招呼緩解了緊張的氣氛，福伯在雷諾克說話的瞬間就把氣勢收了回去，莎爾曼感到壓力大減，微微愣了一下神，身體稍微放鬆，體內聚集的能量也慢慢消散。不過他可不敢大意，不知道這個極爲精明的姐夫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
“我對岳父說，等過段時間我希望阿瑟去岳父家裡住幾天。”
“嗯？”
雷諾克不理會妮娜驚異的目光，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莎爾曼，道：“這是岳父給我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