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作一頓,“在哪?”
“假傳鎮狩令。”白爺道,“降谷一回來就去請罪了。”
我看着白爺,一時語塞。
白爺看了我一眼,“當年老疤還活着的事,之所以瞞了他那麼多年,就是因爲太瞭解他。本想着讓他在凡間安安穩穩的,等到仙靈尊那老東西想起來家裡丟了孩子,趕緊把他接回去。老疤畢竟是個凡人,能活的時間就那麼幾十年,而且那種惡行滿貫的人,早晚橫死。降谷那人就是這樣,只要是他認爲應該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不計後果,但也會承擔後果。”
我說道,“老頭,趕緊起來做飯。”
白爺悠哉道,“你不是說今天不會有人吃飯了嗎?”
“坐牢飯!一會兒我跟你一起給降谷送飯去。”我一把把白爺拉起來,“快點啊!我跟你一起做!”
白爺起身走到竈臺前,“你跟我一起做飯行,一起送飯,不行。”
我說道,“放下那些無謂的規矩吧!現在他們都在仙靈廷湊熱鬧呢,不會有人看到的。”
“監過仙靈不會去湊熱鬧,所以你小子就死了這條心吧!”白爺轉頭對管家說道,“一會兒給我看好這小子,他要是跑了,我回來爲你是問。”
白爺走後,管家直接用仙力把門給封上了,然後一屁股坐在門前打坐。
我站在他面前,“至於嗎老管家?跟防賊一樣!”
管家閉着眼睛回道,“你謙虛了,防賊可比防你容易。”
我無望的坐回藤椅上。
我以爲小粉在誅靈塔裡,待個三五天就會出來,結果眼看着半個月過去了,白爺還在坐牢飯。
而且這段時間,白爺擔心我跑去誅靈塔,每天走到哪,把我帶到哪,就連執初軒也沒讓我再回去。
我盤膝坐在藤椅上,“老頭,你不能助長我逃學的歪風邪氣啊,你這家長要是這麼當,就不着調了。”
“我壓根兒就沒着調過。”白爺道,“赤堯和赤迅兩個剛被處死,現在外邊天天都是這個話題,你小子現在是風口浪尖上的人,你就給我安生待在這吧。”
我說道,“這件事開頭我是受害者,到尾我是有功者,我就不明白了,他們幹嘛要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白爺瞪了我一眼,“事情是因誰而起啊?”
管家道,“這件事也不能怪赤目,他們幾個當年遠狩扇形刃白狐也是正義之舉,怪只怪這事後續牽扯的人太多了。”
其實我也沒想到,不過就是揪出來兩個老鼠屎,還以爲是做了件好事,結果卻演變成現在四大執行上仙中,除了白羽,另外三個全部因爲這件事先後進了誅靈塔。
因爲赤堯和赤迅一個是綰塵殿的人,一個是浮扇宮的人,他們兩個雖然被處死了,但是白沁和白渙身爲他們的執行上仙,都難逃監管不力的罪責。
赤堯先有私自修煉扇形刃禁術的罪,之後又故意讓我迷失豎峰,想借刀殺人,然後還放火燒悵尋閣,最後更是把我帶到了雪域,想直接要了我的命。
赤迅則是先有擅自放走鎮狩惡靈妨礙公務的罪,接着又毀壞蒸餾塔,最致命的是硬闖仙靈界闕門,還殺了兩個禁閽司。
白爺說,要不是那兩個禁閽司死了,我當時挾持赤堯下凡這件事也逃不了責罰。現在所有人都以爲,被挾持去雪域的人是我。
就連赤墨也因爲私自把巡習期修練的靈符送給了我,被罰刻了兩個冰塊……
白沁和白渙是帶四個月期進的誅靈塔,而小粉是自己請的罪,所以是沒有刑期的,按理說,他應該很快就能擺平那個誅靈石出來的。
我問道,“老頭,降谷是不是打算跟白沁和白渙一起出誅靈塔?”
白爺道,“你跟我想一塊去了,我也是這麼問降谷的。他說他原本就是想等到分屬那天再出來,沒想到白沁和白渙的刑期,也差不多是到那個時候。”
我問道,“他還真要待那麼長時間啊?爲什麼啊?”
“誰知道他!”
我問道,“那這四個月的鎮狩,豈不是都要白羽帶悵尋閣的弟子去?”
白爺笑笑,“所以現在這個仙靈界裡,有人比你更想讓降谷從誅靈塔裡出來。”白爺大腿一拍,“不早了,該燒飯了,你們吃完我還得送牢飯去。”
趁着白爺和管家忙着燒飯的時候,我悄悄迸出金甲,隨即又給肖愁使了個眼色,肖愁立馬意會,他向前走了幾步後,忽然倒在了地上。
“肖愁!”我馬上配合,金甲用力在藤椅上一扣,藤椅一下散架,我也順勢坐在了地上,“哎呀我的屁股……”
白爺和管家都嚇了一跳,白爺扔下鍋鏟就跑了過來,“你們兩個都怎麼了?”
管家正想扶起我,我說道,“不行不行,我這腰好想閃了,你先去看看肖愁吧!”我故作痛苦狀,“這藤椅什麼質量啊!還不如黑市裡的東西呢!”
管家道,“不應該啊,這把藤椅幾日前,纔剛從藥物司局修好拿回。”
我問道,“這把不是我上次挨鞭子時,白爺拿去的嗎?前段時間又壞了?”
管家道,“那次藤椅本就沒有故障……”
白爺急道,“你別在那藤椅的了,趕緊去把我的藥箱拿來,裡面有一瓶……”
我插話道,“你們別讓肖愁在地上躺着啊,又涼又硬的,趕緊給他背到裡屋牀上去!”
管家剛要背起肖愁,白爺一把把肖愁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兩個人一起快步向裡屋走去。
管家急道,“剛纔還好好的,爲何會突然暈倒?”
白爺還不忘喊一句,“臭小子,你給我看下鍋!”
“知道了!”我應了一聲。
看到他們進屋後,立馬爬起來,撒腿就跑。心說,以前光被你們騙了,風水輪流轉!
一路上,我頭也不敢回一下。這個時間在外面閒逛的仙靈還不少,我一邊跑一邊喊着,“借過借過,剎不住了!要撞了!”
那些仙靈都錯愕的看向我,紛紛給我讓出了一條綠通道。
跑到誅靈塔時,早已上氣不接下氣。
玄尾詫異的看着我,“何事如此驚慌?”
“被……被仇家,追殺……”我彎着腰,雙手拄在膝蓋上。
玄尾看了看我身後,疑惑道,“仇家?”
“多虧我跑得快,估計是給甩掉了……哎呀,萬一他一會兒再追上來怎麼辦?”我驚慌的四處張望着,“師兄,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能讓我暫時藏身的地方啊?哎!我看這誅靈塔可以!”
玄尾一下攔住我,我轉過頭,看到他正淡淡的看着我,“你只能走到三層,但你想躲的地方卻是九層,如何應對?”
“啊?我只能上到三層啊?”我搓搓脖子,“這個……如果能躲到三層也行,只要能暫時不被仇家發現就行……”
玄尾問道,“可是想見悵尋上仙?”
我尷尬笑笑,“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師兄啊……我吧,我其實就是想上去看一眼,保證下不爲例!師兄,我不會待太長時間的,我主要是……”
“隨我來。”玄嘆轉身走了。
“隨……隨……答應了?”我愣了下,下一秒喜出望外的跟了上去,“多謝師兄放行帶路!”
我興頭頭的跟在玄尾身後,估摸着整個仙靈界裡,應該就只有我一個下仙,走過這道直通九層誅靈塔的階梯了,不知道這算不算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說道,“師兄你放心,待會兒我留一小會兒就出來,不會讓你難做的。”
玄尾道,“即便你想多留,悵尋上仙也不會同意的。”
“師兄,此話何解啊?”
玄尾說,誅靈塔每一層的磁場都不一樣,層數越高,磁場越強。
像我們下仙這樣的內力,如果跪了四五六層的誅靈石,內力會大傷,沒有個千年的調養,是絕對不會恢復過來的。
如果我們跪了七八九層的誅靈石,那就直接死在上面了,沒有任何懸念。
而且五層以上的誅靈塔,因受磁場的作用,即便沒有跪在誅靈石上,只要一走進去,內力就開始流失了,待的時間越久,內力流失的也就越多。
我問道,“師兄,您看以我的內力,能在第九層裡待幾天啊?”
玄尾側頭瞥了我一眼,回道,“一炷香。”
“一炷……就半個小時啊?”我驚訝道。
難怪白爺那老頭不讓我來,原來是在顧慮這個。
我忽然想到帶無期進誅靈塔的白略,就算沒有誅靈石吸她的內力,每天被磁場這麼個吸法也夠嗆啊……她這個誅靈塔的老業主,是怎麼穩坐的?
我看了眼玄尾,“師兄,弟子有一事不明,想斗膽請教。”
“何事?”
我問道,“敢問師兄,白略上仙長年禁錮誅靈塔,不知每日是否也要被吸走大量的內力?”
玄尾沒回答,從背後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繼續道,“如果弟子此言冒犯到了白略上仙,還請師兄責罰。”
“無妨。”玄尾淡淡回了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沒一會兒,玄尾停了下來,我伸頭望了望,前面霧茫茫的一片,我又上前走了三個石階,站到玄尾旁邊。
玄尾衣袖一揮,一條霧氣繚繞的通道打開了,能見度不足兩米。我眯眼看了半天,夜視也用上了,還是看不到裡面有人。
“師……”一回頭,發現玄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
我輕手輕腳的走進通道,可能是因爲聽了玄尾說的,這裡會持續吸取內力的那些話,所以產生了心理作用,總覺得四周冷颼颼的,小涼風直往脖子裡灌。
走了十來步後,視線逐漸清晰。
我看到了小粉。
他筆挺的跪在誅靈石上,閉着眼睛,神色淡漠。
小粉淡淡道,“今天來早了,是因爲赤目提前餓了嗎?”
我脫口而出,“你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