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入院中。
馬良果然在房中見到了孫尚香。
在晨光的映照下,孫尚香身着尼姑的樸素袍服,卻難掩她豐腴的身姿和清美的氣質。她的袍服雖簡樸,卻如同月光下的湖水,泛着淡淡的光澤,將她那曲線玲瓏的身形鉤勒得恰到好處。
她的臉龐清麗,眉如遠山,眼似秋水,含情脈脈。脣色紅潤,如桃花初綻,輕輕一笑,便足以讓人心醉神迷。
皮膚白皙如玉,豐腴而不失緊緻,透出一種健康而誘人的光澤。
馬良只是看了一眼,便連忙將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直視孫尚香了。
“夫人,此是陛下手書,以及陛下讓我帶來的東西。”
馬良從袖口內袋中拿出我一封令信,身後侍從又將一個小箱子放置其間。
孫尚香接過信封,便迫不及待想要打開,但一想到房中尚有外人,便將信封放在身側,對着馬良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馬良低着頭,輕聲說道:“陛下口諭:若是夫人在龍山待得太悶了,也可以到長安去。”
到長安去?
我去長安作甚?
“就沒有其他的話?”
馬良搖了搖頭,道:“沒有了。”
孫尚香眼底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擺手說道:“你既然已經完成了差事,便可以離開了。”
“諾!”
此地不宜久留。
領導的私事,要辦好,但其中的內情,能不知道,那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在下告退。”
馬良緩緩退出房間,但在房門卻是頓住了腳步。
“此番臣下欲出使吳國,若是夫人有要稍帶之物,我可一道送去江東。若是有什麼東西要送到長安去,臣下出使歸來之後,可以一併稍帶。”
孫尚香這事情,還是要幹得漂亮的。
陛下開心了,那他的仕途自然也就更加順利了。
“好,我知道了。”
說完這些話,馬良不敢再逗留,腳下生風,當即離開了房中,又一路出了院落。
“天使慢走。”
那兩個胖和尚對着馬良一臉諛笑的行禮,配上他們這一身服侍,看起來頗有些滑稽。
馬良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不是說別的,而是他方纔在房外,見到了不該見到的東西。
如果不是他眼睛有問題的話,那掛在外面晾曬的衣服裡面,便是有幾件是嬰孩穿的。
難道說.
馬良眼中劇烈變化。
這可是了不得的消息。
只是
陛下可知曉?
馬良將目光轉向門口的兩個胖和尚,問道:“院中怎有嬰孩的衣物?”
兩個胖和尚對視一眼,傻笑着說道:“天使恐怕是看錯了。”
“哼!”
馬良冷哼一聲,再問道:“陛下可知道這件事?”
兩個胖和尚還是在裝傻。
“陛下什麼事情都知道,天使說的是什麼事情?”
“若是敢欺瞞不報,便是欺君之罪,那是要誅三族的,你們可想好了,此番我爲天使,有相機決斷之權,你們二人的性命,難道我不可取之?”
馬良臉上露出猙獰之色,話語也是變得狠厲了幾分。
“天使息怒,院中之事,陛下都已經知悉了,包括那嬰孩的事情。”
“哦?”
馬良臉上怒氣頓消,變臉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這兩個胖和尚都有些懷疑方纔馬良有沒有生氣了呢。
“你們二人好生護衛夫人,你們的功勞,我到了長安,會爲你們在陛下面前表功的。”
一個大棒再加一個蘿蔔,這兩個人頓時被馬良拿捏住了。
“多謝天使。”
馬良點了點頭,不在此處停留了,而是迅速下山,朝着江陵城的方向而去。
此番到龍山,又有收穫。
不過
這個收穫,到底能不能用到接下來的出使之中呢?
陛下要我出使,又要先去見孫夫人。
到底是順路而爲,還是有意爲之?
猜不透。
陛下的心思根本就猜不透啊!
此時。
孫尚香所在院落之中。
在馬良離開之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將書信打開了。
“一別經年,時光荏苒,然心中之思念,猶如長江之水,綿延不絕。每當夜深人靜,孤燈獨影,不禁想起昔日與汝共度的歡樂時光,心中滿是感慨與思念。
龍山寺中,青燈古佛雖能安撫心靈,但終究難解朕對汝之思念。此間之寂寥,如同冬夜之漫長,難以忍受。
朕知汝亦有此感,故特書此信,以表心意。”
看到此處,孫尚香俏臉一紅,卻是驕哼一聲,說道:“誰和你有此感了,我可是一點都沒有想你的。”
但話雖如此,她的所有注意力,還是被手上的信件給吸引了過去。
“朕之愛子,尚幼無知,然其身世之事,不可不慮。孤懸於寺中,既無父母之疼愛,又無名分之所依,實非長久之計。朕願你能重返長安,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份。”
名份?
看到此處,孫尚香眼睛有些迷離起來了。
她當真能有名份?
孫尚香心中波濤起伏,胸口也因爲情緒激動而複雜,也波濤起伏起來了。
“朕願此生能與汝攜手共度,不離不棄,直至白髮蒼蒼。望汝能深思吾言,早日歸來。
願卿安好,朕時刻期盼着與你重逢之日。”
看完這封手書,孫尚香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她緩步起身,走到裡間,只見裡間的小牀上,正有一個粉雕玉琢,頭戴虎頭帽的小娃娃,嘟着嘴閉眼睡覺。
這個小傢伙的事情被長安那位知道,她心中絲毫不奇怪。
只是
我真能去長安?
孫尚香躊躇起來了。
雙宿雙飛自然好,但.
太難了。
“哎~”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外間侍女抱着小箱子走入其中,說道:“夫人,這個箱子裡面的東西還沒看呢!”
孫尚香接過箱子,輕輕打開。
只見小箱子裡面放了一塊心形石頭和一條玉質手鐲,上面都雕刻着尚香二字,而箱子的其餘部分,都被嬰孩可愛衣物佔滿地方。
孫尚香將手鐲戴在手上,又將心形石頭捧在手心,臉上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
但笑着笑着,兩行清淚,卻是不自覺從他絕美的臉上滑落。
或許她的命,早已經註定了罷?
另外一邊,回到江陵的馬良在待了兩日之後,沒有再多耽誤,馬上便出發前往建業。
渡口邊上,龐統一路相送。
“季常,一路小心。”馬良已經是乘坐在出使的舟船之上了,手持大漢旌節,船上有許多兵士護衛,一應儀仗,都已經是安排妥當了。
“都督莫要遠送,此番前去吳國,便是建功立業而去的,不求蘇武之功,但能覓封侯可能。”
馬良乘坐舟船,在江上滔滔之中,漸行漸遠。
過了幾道彎,江陵渡口也被甩在身後了,連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了。
“已經是秋收的時候了。”馬良在一邊感慨道。
大江兩岸。
陽光熾烈而又不捨,無私地將最後一抹溫柔灑在稻田之上,兩岸的稻穀如同金色的海洋,隨風搖曳,泛起層層麥浪。
農人們,穿着被歲月磨舊的麻布衣,低首弓腰,一手握住沉甸甸的鐮刀,一手緊緊攬住金黃的稻杆,手起刀落間,稻穀便應聲而倒,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們的額頭上掛着晶瑩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浸溼了腳下的土地,那是辛勤勞作的印記。
遠處,送餐的婆姨拎着食盒,緩緩走來。
她的步伐雖不疾不徐,但每一步都充滿了對農人們的關心和期盼。
她將食盒放在田埂上,大聲呼喚着家人的名字。
“孩他爹,吃飯了。”
在田地的另一角,幾個虎頭虎腦的幼子正在玩耍。
他們穿着簡單的小褂,赤着腳丫,在稻田裡追逐嬉戲。
偶爾,他們會停下腳步,彎下腰去撿拾那些被遺漏的稻穀,小手捧着滿滿的收穫,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
他們的笑聲和歡呼聲,像是爲這個忙碌的季節增添了幾分輕鬆和愉悅。
“當真是盛世啊!”
見到這幅國泰民安的樣子,馬良臉上也不禁露出微笑出來了。
有如此強大的國家在後面做後盾,此番他出使,還怕會不成功?
自漢末董卓亂朝以來,百姓生不如死,民不聊生。
這種苦難,終於是要結束了嗎?
出使的舟船沿江順流而下,速度飛快,三日後便到了江夏,之後又花了三日,建業已然在望了。
“將軍,不必遠送了,到此處即可。”
文聘親自相送,但再送,就要送到建業去了。
“那便到此爲止了。”
大漢水師這一兩年來,有充足的財力支撐,加上吳國糧荒之時,招納了不少工匠到江夏郡,財力,工匠都有了,舟船自然也是一艘接着一艘的建造出來了。
漢國水師與吳國水師的差距,已經是不斷被縮小了。
這也是爲何漢國水師能夠一路護送到建業的原因。
是因爲吳國好客嗎?
當然不是了,而是漢國水師的力量,已經是到了吳國水師奈何不了的地步了。
以前漢國與吳國交戰,都要儘量避開吳國水師之利,但是如今.
已經是完全不用避開了。
你要戰,便來戰!
誰怕誰?
馬良從渡口下船,再一路行至驛館,整頓一番之後,天色已晚。
馬良沒有去拜見孫權,而是到了太子府遞上名冊,見了太子孫登。
吳國太子府大堂。
“外使拜見殿下。”
“天使不必多禮。”
孫登端坐在主位之上,身穿諸侯王太子袍服,那袍服以深青色爲底,上面繡着金龍騰雲圖案,細膩精美。
孫登的身姿挺拔,如同山嶽般巍峨不動,眉宇之間流露出天生的英氣。雙眸深邃如海,閃爍着銳利而堅定的光芒,彷彿能洞察人心。
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魅力,使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當然
或許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但馬良知曉孫登的底細。
他的身體雖然經過了華佗的調理,但絕對算不上痊癒,只不過能多活個十年而已。
身姿挺拔?
不過是假象罷了。
“天使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要事?”
馬良也不跟孫登藏着掖着,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此番我受大漢天子之命,前來出使吳國,其目的之一,便是要讓吳國出兵,攻伐合肥!”
吳國出兵,攻伐合肥?
孫登心中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他聽到馬良此番話的時候,眉頭還是不自覺的緊皺起來了。
“吳國國力孱弱,尚還未從去歲糧荒中緩過勁來,恐怕難以出兵攻伐合肥。”
“當真?”
馬良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臉色難看起來了。
見到馬良的笑容消失,面色變差,孫登心中一緊,當即開口道:“但若是一定要出兵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聞聽此言,馬良臉上神色,這才恢復如常。
“此話怎講?”
吳國太子孫登自然是想要在漢國使者面前硬氣一番。
但同時他心中也明白,他現在有的,都是依靠漢國得來的,若是惹惱了漢國,說不定隔日他的屍體,就能在大江邊上找到。
孫登還是選擇從心。
“若是漢國能夠提供糧草,我吳國可以出動數萬大軍,只不過.還得說服我王才行。”
說服孫權?
那能說服嗎?
“太子不能替我大漢說服吳王?”
孫登苦笑一聲,說道:“不瞞使者,我與父王已經勢如水火,要我去說服,恐怕只有反作用。”
“既然如此.”
馬良眼中寒芒驟現。
“殿下何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孫登倒吸一口冷氣,搖了搖頭,說道:“萬萬不可。”
“爲何不可?”
“若我背上弒父之名,如何能夠坐穩王位?況且.江東之中,也並非是所有世家都支持我的。”
馬良輕輕一笑,說道:“哪家不支持你,你與我說,我大漢爲你解除後顧之憂!”
“大王,漢國使者到了太子府去了。”
深夜時分,諸葛瑾入吳王宮,前來通稟。
聞聽此消息。
孫權的面容扭曲,雙眉緊鎖,眼中閃爍着憤怒的火光,恍若要噴發出火焰來。臉色漲得通紅,額頭的青筋暴起,雙脣緊閉,顯然是在極力壓制內心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揮舞着手臂,在宮殿中憤怒地咆哮起來:“真是豈有此理!孤乃吳國之主,那使者竟敢不先來拜見我!這反而去拜見太子,這是對孤的侮辱!孤定要讓他知道,在這吳國,究竟誰纔是真正的王!”
孫權的聲音在宮殿中迴盪,充滿了威嚴與憤怒,讓人心生畏懼。
宮娥侍衛們戰戰兢兢地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怒了這位正在氣頭上的君王。
但是生氣生到一半,想到兩國之間的差距,孫權卻也只能頹然後坐。
英雄氣短,莫過如是。
他.
難道還能做什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