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時代的異族來說,一些較大的部族,其能夠動員的人力已經相當可觀。但是在戰鬥力上面對漢人仍然顯得明顯不足。究其原因,其中之一便是漢人的這個英雄時代還沒有完全落幕,不管哪個異族鬧騰,總有名臣良將站出來將其鎮壓。其二則是,這個時代的異族由於知識儲備不足,總是顯得沒有組織性。在真正的良將面前,不管對面的異族人數有多少,總是土雞瓦狗。
在這天深夜,姜維在營內觀看了外面騎兵的攻擊,尤其是有幾處壕溝因爲死人太多,迅速被填平,圍攻的異族騎兵一窩蜂的向這幾道口子集中後。他就迅速的發現了對面騎兵的問題:一擁而上,毫無組織,看到哪裡好衝擊後就自發的向這裡集中。整個隊伍的陣型,對指揮官所在位置的遮蔽什麼的,全都沒有了!
所以,他就率領着兩百騎兵從另一個方向衝了出來。
由於選的位置極爲巧妙,原先攻擊這裡的騎兵早就自行的運動到了別處。所以這一隊漢、波斯混編騎兵衝出來後居然沒有碰到有力的阻擊。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們就衝到了距離羌人統帥姚平同不足一里地的地方。
“敵襲!”
“呵呵呵,終於反應過來了。可惜,晚了!”老頭子殘忍的一笑,右手用力的往前一壓。開始還保存馬力只是便步輕跑的騎兵隊齊齊的催動戰馬,全力的開始衝刺!
“阿胡拉馬茲達!”
這支騎兵的箭頭,乃是五十餘名高喊着造物主名號的波斯重騎兵。所以,雖然爲了護衛自己的首領,南安羌的勇士們悍不畏死的衝了過來。但是面對這樣的暴擊型力量,馬比人家矮一頭,甲具什麼的也沒有裝備齊全的南安羌輕騎兵們,只是一個照面,就被衝散了。
“怎麼會這樣?這些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幫助漢人作戰?”
“大人,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退開一些,召喚前面的兄弟來圍剿他們吧!小的看得很清楚,雖然他們的馬匹很好,但是這隊騎兵的人數並不多。只要我們的主力迴轉,應該能將其迅速拿下!”
“說得好,我們趕緊……啊!”
就在姚平同準備扭轉繮繩暫時後退的時候,一支羽箭飛馳而至。直接射穿了他的肩甲。
“哎,果然是老了,偏得離譜!”
就這麼耽擱了一會,原先在隊伍前列的姜維迅速的被波斯重騎和身邊緊緊圍繞的漢家兒郎們甩在了身後。待得姜維收好弓箭,再次打馬向前的時候。只聽見前面響起了一陣陣莫名其妙的鳥語。
還好,不同國家的語言雖然不相通,但一些戰場上的動作卻是不需要翻譯。當姜維看到一個全身具甲的波斯重騎兵,將他的長槍高高舉起,而姚平同的軀體掛在槍尖上,一邊不斷的噴血,一邊劇烈的抽搐時。姜維頓時明白了剛纔發生的一切!
“大漢麾下波斯勇士,陣戰南安羌酋!”
“萬勝!萬勝!!萬勝!!!”
這一片戰場之上,雖然戰馬嘶鳴,人人怒吼。但是當幾百人齊齊高聲大吼的時候,這聲浪,還是迅速的傳遍了整個戰場。
“羌人都是些沒用的!這纔打了不到一個時辰,那個姚平同居然就被幹掉了?”恨恨的抱怨了一句,另一個方向,禿髮鮮卑的指揮官若羅拔可沒有要撤退的意思:“我們的人已經攻入營盤了吧?拿到關子豐和姜伯約的首級沒有?”
“沒有!”
“怎麼回事?”焦躁不已的若羅拔這個時候往身後一伸手,一把扯過一個穿着打扮明顯漢家風格的年輕人大吼道:“姓劉的,你不是說這支隊伍只有幾百名戰士麼?怎麼打了這麼久都打不下來!”
所謂姓劉的,倒不是劉禪的第六個兒子,那位以輕佻聞名的劉詢。而是第七子劉虔。這纔是劉禪派來聯絡異族真正的聯絡人。至於上串下跳的劉詢?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
可是這會兒的劉虔才叫一個悲苦:情報是自己的父皇派人傳過來的,絕對無誤啊。你說你們這些蠻夷,五千人打五百人,一個多時辰都打不下來,好意思嘛?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面對若羅拔的逼問,劉虔也只能笑臉相迎:“若羅拔將軍還請放心,情報決然無誤。”
“那爲什麼我們非但沒有打下營寨,西面的姚平同還被漢人幹掉了?!”
這個,你問我,我去問誰?
……
“豎盾,分,投槍!”
“兄弟們,向右刺!”
“嚯~~~!”
此時漢軍的營寨內,羅馬步兵,漢軍步兵,分別把守住幾個路口,有條不紊的面對着禿髮鮮卑和南安羌騎兵狂暴的衝擊。
“嘿嘿,蠻夷到底是蠻夷,腦袋始終差跟弦。”關彝雖說在戰術指揮上比起姜維差了很遠,但到底也是親身經歷了多場大戰的宿將了。當他站在龐宏這位從未上過戰場的尚書僕射面前的時候,做個解說員還是綽綽有餘的。
“子豐的意思是?”
“子偉你看啊,我們這個營寨,因爲有了壕溝,所以敵人的騎兵不能直接衝擊。後來敵人的人、馬死多了,填平了壕溝的幾個地方。然後這些傢伙就蠢笨的只朝着這幾個地方猛衝。哈哈哈~~我軍人數比對方少了這麼多,敵人一根筋的定點衝擊幾個口子,只會讓我們能夠集中力量方便防守。若是換一個知兵的大將,虛攻幾點,然後發揮騎兵遊走迅速的優勢再攻擊其他的地方。我們就難免顧此失彼了。”
“聽子豐這麼說,我是明白了。可是子豐啊,我說你和大將軍是不是也太冒險了一點。這一仗打到現在,我是毫不懷疑我軍最終會獲得勝利了。可是從頭到尾,你們就把打贏的希望寄託在了敵人的愚蠢上。這,這風險也實在是太大了吧?”
“哈哈哈~~我關彝雖然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但我自己的命還是看得很重的。我怎麼會把一切希望寄託在敵人身上呢?嗯,子偉,你看西邊,再看東邊……”
西邊沒什麼好看的,隨着姚平同的陣亡,這一側的南安羌士兵已經開始渙散。姜維指揮着少量的漢軍騎兵開始對着剩下的一千多南安羌騎兵進行追殺。
而在戰場的另一側,此刻也發生了變化。原先還捨生忘死拼命衝擊漢軍營盤的禿髮鮮卑部的騎兵們突然開始變得混亂起來。這混亂的範圍猶如水滴投入平靜的湖面,隨着漣漪的擴散,整個禿髮鮮卑部的騎兵們都一片混亂,甚至互相廝殺起來。
“且萬能!你怎麼會如此?你居然背叛大人!”
“哼!老子本來就是湟水羌人的首領。是你們這些鮮卑雜種持強凌弱吞併了我的部族。二十年了,我忍辱偷生,就是爲的今日!關大司馬已經承諾,此事了後,南安羌和禿髮鮮卑滅族!我湟水羌將再次重生!”
“原來如此。到底漢人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且萬能,你以爲靠上關子豐你就能重新組建你的部族了麼?你要知道的是,這二十年來,兩個部族合併在一起,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近二十年出生的孩子,他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湟水羌人。而且此時樹機能首領還坐鎮老營。就算這裡事敗,他也會率衆遠遁北漠。你麾下人都沒有,還想重建部族?”
“哈哈哈哈~~~若羅拔,所以你就是個只知道猛衝猛打的傻瓜。羌人也好,鮮卑也好,有多大的區別?不都是人麼?首領的習慣、語言是什麼。他們跟着學就是了。至於你說樹機能率衆北逃?哈哈哈~~以關大司馬之算無遺策。說不定此時樹機能已經身首異處了!”
“啊?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以爲以關大司馬一國執政之尊,出行爲什麼會這麼點護衛?他明明經過隴西軍團的駐地,爲什麼隴西軍團卻沒有派出主力護送?這裡距離西平軍團如此之近,爲什麼西平軍團也沒有派人前來接應?那是因爲,西平軍團的馬將軍率領着結鹿、沮渠等部已經靠近了樹機能的大營。隴西軍團的吳、來兩位將軍率軍靠近了南安羌的大營。只要剛纔的火炬點燃,然後附近山丘的士兵就會迅速的點燃下一個火炬。說不得,此時南安羌那邊的老營已經開打。而樹機能的老營。最遲明天就會開打!他怎麼可能有機會率衆北逃?”
聽着且萬能的一頓解說,再看看周圍其他的土丘,似乎,好像,真的有幾個星星點點的火堆在燃燒。
就在若羅拔一陣恍惚的時候,一陣劇痛傳來。原來是趁着他分神的當口,且萬能將一把長槍插進了若羅拔的胸口。
“呼~~你這個禿髮鮮卑第一勇士,不用言語動搖你的心智,還真的不敢和你當面放對呢。”
長舒了一口氣,且萬能轉過身來,笑意吟吟的對着面如土色的劉虔道:“這位王爺,還請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可不想揹負一個擊殺親王的罪名,最後因此被關大司馬給幹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