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自己這個灰頭土臉的弟弟,董如怡一陣好笑。
“你怎麼知道,她在這裡!”,董如怡一邊笑,一邊和董文淵一起走了進去。
董文淵此時哪裡顧得上聽姐姐說話,整個心,都撲在屋內了。
“姐姐醫術高明,這件事又隱蔽,皇上必定會讓姐姐照顧楚楚,這還用猜嗎?“,董文淵心不在焉地答道,當下,恨不得腳下生風一樣,衝進屋內。
只不過,最後,還是被一臉無奈地董如怡攔了下來。
“你先收拾一下你自己,另外,待會兒你見了她,別衝動,也別待太久,不然對她身體不好”,董如怡交待着。
董文淵這才發現,自己騎着千里戰馬,從接到消息,就一刻不停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現在的模樣,有多麼狼狽。
“姐姐說的是,是文淵魯莽了”,董文淵低着頭道。
董如怡親手給弟弟擦了擦臉,然後這才道。
“進去吧!”
說完,自己自顧自地離開了,還吩咐人,不許打擾。
……
董文淵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牀上躺着的人兒。
黃昏的陽光不算刺眼,可她仍舊蒙着眼紗,身上蓋着薄被,手腳怕不透氣被感染,若依被留在外面。
那鐵環以及鐵鏈,也第一時間,映入了董文淵的眼簾。
只見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腳步有些遲疑,不敢上前。
“楚楚,是你嗎?”,董文淵喉嚨哽咽,聲音微顫。
這些年,她到底都經歷了什麼?鐵鏈子?牀上,竟然有這麼多鐵鏈子,還有那血肉模糊的手腕,腳踝,脖子,甚至連牀的中間,也從腰間的地方,拉出來一條。
“你……”,牀上的女子此時已經清醒,吃了些東西,已經好了許多。
此刻,顯然也聽出了來人,只是,這麼幾年過去了,他的聲音,他不敢分辨,更不敢認。
“你是誰?”,楚楚有些遲疑地道,索性口齒還算清晰,神智也清明。
“我是文淵啊,楚楚,我……我來晚了……”,董文淵再也忍不住,一把上前,抓住那女子的手腕。
“啊……疼!”,楚楚痛得一聲驚呼。
董文淵嚇得連忙鬆手,眼睛又一次,近距離地看到了楚楚手腕上的傷。
血肉模糊,鮮血還不斷地從傷口處流出來。
“楚楚……”,董文淵只覺得,一時間呼吸困難,心裡如刀剜一般,一陣陣的痛,讓他幾乎要抽搐。
當年,整條箭從後肩穿臂而過,他都沒眨一下眼,現在……這種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承受。
“我來晚了!”,董文淵痛得直咬着牙,千言萬語,只憋出這麼一句話。
楚楚卻忽然笑了,臉頰的兩個酒窩,還是那麼明顯,還是那麼可愛。
“一點都不晚,只要你能來,什麼時候都不晚!”,楚楚甜甜地笑着。
他就知道,他一定會來,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看,這不是,讓她等到了嗎?
想到這裡,楚楚的笑容裡,竟然還夾雜着幾絲驕傲和自豪。
忽然,一滴淚,落到了臉頰,熱熱的,滾燙滾燙的。
楚楚忽然止住了笑容。
“你怎麼哭了!”,楚楚下意識地,要伸手去夠什麼。
卻被文淵一把止住。
“乖,別亂動,我沒哭,剛纔一隻蟲子飛到我眼裡去了!”,董文淵故作淡然地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壓抑自己的情緒的,他只知道,此刻,如果再多說一個字,他的情緒,就會山洪暴發,再也抑制不住。
所以,他只能忍,幸好楚楚蒙着眼紗,看不見,不然,一定會驚異於董文淵的表情。
“那就好!”,楚楚臉上的笑容又恢復了。
“那位姐姐果真沒有騙我,她告訴我,我一醒來,就能見到自己想見的人,果然,我一醒來,就見到了你,只可惜,我現在還不能親眼看見你!”,楚楚小聲地說道。
要是能摸一摸也好啊,只可惜,她的手不能動。
董文淵再一次紅了眼眶,只是,這一次,眼淚怎麼逼也逼不回去了,索性就讓它流個痛快吧。
不知過了多久,董文淵的情緒終於稍稍平息,這才又道。
“那個姐姐,是我姐姐,是我的親姐姐,也是你姐姐”,董文淵的語氣,故作鬆快。
倒是讓楚楚又是一臉驚喜。
“真的嗎?真好!
只是,此時,若是董文淵能看見的話,會發現,楚楚的眼神裡,一片憂傷。
親姐姐,那麼好的親姐姐,可是,她曾經,也有好多親姐姐啊。
她以爲,姐姐們會疼她,可是,卻不想,她如今這樣,卻是姐姐們害的。
提起姐姐,她的心裡,只有辱罵,怨恨和惡毒。
“好了,你好好休息,再睡一覺,我明日一大早,再來看你”,董文淵此時已經是一臉柔和,溫聲說道。
楚楚果然是一臉不捨。
董文淵只好又道。
“相信我,我以後,每天都來看你,都來陪着你,怎麼樣?”,董文淵這次的語氣,一臉寵溺,一臉嬌哄。
“果真?”,楚楚一臉驚喜。
“果真!”,董文淵堅定有力地回答。
楚楚這才笑了起來。
董文淵深深地,一臉寵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
正殿,董如怡這裡。
“楚楚的眼睛怎麼了?”,董文淵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董如怡正坐在窗前,手裡拿着一本醫書。
“她的眼睛常年不見光,在陰寒的地牢裡,如果猛然見光的話,可能會瞎,所以,黑色眼紗,她還要再多戴一段時間,慢慢來,這樣對她的眼睛傷害是最小的!”,董如怡一邊說,一邊在軟榻上給董文淵讓了個位置。
董文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過,眼神裡的焦躁,已經少了幾分。
“她的手腕……”,董文淵又開口問道。
董如怡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當下,不等文淵說完,就道。
“她現在全身最大的傷口,就是這幾個鐵環戴着的地方,長進了肉裡,強行去除的話,傷口面積那就太大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她身上的傷口先長好一部分,等其他傷口長好了,這鐵環處的傷口才好進一步處理!”,董如怡深深皺眉說道。
的確,這太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