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曾經有過那樣美好的過去,那麼深愛的人,都要統統放棄嗎?他捨不得放手。而她能放下她的過去,放下她的睿哥哥嗎?
或許清醒對他來說纔是一種困境吧。他無法對林如釋然,她更不會放棄她的等待。
雲逸不再想下去,從車裡走出來,讓晚風吹在臉上,片刻之後,他坐到水滴兒旁邊的駕駛座上載她回家。
發動機發動了,雲逸忍不住側過臉看了看熟睡的女子,沒來由地微笑起來。
她在他身邊,他居然忍不住開心起來。
替她拂去散落在臉上的發,手指卻再也移不開,一絲絲勾過她的輪廓,輕輕撫摸她的臉龐,無限憐惜的看着眼前的人,因爲喝了太多酒,她的臉紅撲撲的,朱脣微啓,他盯着她看了半天,居然忍不住側身,低下頭,向着那抹紅潤而去,卻在最接近的地方停下來,感受到她均勻的呼吸,突然改變了方向,一個吻,深深的落在了她的額頭,帶着無限愛戀。
這一吻,不由自主,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是的,他喜歡她。
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可是承認這一點的時候,他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痛苦。
他們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從酒店到她家裡不遠,以他的速度只要半個小時而已,可是他好像刻意想留住此刻一樣,開的緩慢,恰恰遇到堵車,所以到她家門前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
她還沒有醒來,雲逸輕手輕腳的把她抱上樓,收拾妥當後,坐在她牀前,輕輕的撫摸着她的臉,眼中充滿了柔情。
好久好久,他終於起身,他不敢沉溺其中,他再也受不起傷害了。
她卻突然抓住他的手,他回過頭來,卻看到她仍然睡着,只是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嘴裡唸唸有詞。
她夢到了什麼,要這樣用力的抓住身邊的人?
睡夢中的她面上突然現出快樂的表情,一邊喃喃道:“睿…哥哥,睿…哥哥”。
她這麼快樂,在睡夢中,像個孩子一樣,原來是夢到了那個人,在她的夢中,他們團聚了吧,否則她不會這麼開心。
他不捨的掰開她的手,在上面輕輕一吻,眼中充滿了絕望,她想抓着的是另一個人,自己何必出現在這裡。
他踉蹌着走到門口,卻突然聽到她急促的聲音:“逸…哥…哥,逸哥哥!”他驚喜的回頭,卻看到她瞬間痛苦的表情。
她突然便淚流滿面,在睡夢中。
原來自己給她的,從來都是痛苦,即使在睡夢中,她也會這樣哭泣,他突然很心疼,也突然很氣自己,爲什麼,明明知道她是在意自己的,還要那樣刺激她,她只是個丫頭,自己怎麼能那樣對待一顆純潔的心。爲什麼要因爲自己內心的不確定而傷害她!
他走回她的牀邊,緊緊抓着她的手,深深地凝視着女子的臉龐。
讓他再沉溺一次吧,她給了他太多溫暖,讓他再肆無忌憚的攫取一次溫暖吧,他在黑暗中走了太久,他也累了。
水滴兒在睡夢中夢到睿哥哥回來了,她真的很開心很開心,這麼久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他要娶自己了,她明媚的笑着,等着做新娘,可是爲什麼內心卻空蕩蕩的,然後她看到了他,看到他一個人站在黑暗中,她的笑容突然變成了憂傷,內心撕裂般疼痛,這疼痛使單純的快樂變成了失落,她看到自己向他走去,她想抱抱他,就像他在奶奶家所做的那樣,可是卻怎麼都走不到他身邊,他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女人,林如,他們兩人深情相擁,並肩走向遠處,她在遠處大聲喊着逸哥哥,逸哥哥,可是沒有人回頭,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坐在原地哭了起來。良久,突然一雙手緊緊地抓着自己,她的內心突然安定下來,她擡起頭卻看不到那雙手的主人,只看到一片陽光…
水滴兒醒了過來,一時間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眼角猶有淚痕,卻被輕柔的擦掉,她的手正緊緊地被另一隻手抓着,難道是她夢中那隻手,她擡起頭,卻,看到了他。
逸哥哥,不,是總經理。
她迅速想抽開手,卻被他緊緊地抓着,不能動彈分毫。
“總經理,你怎麼在這裡?”片刻的慌亂之後,她又帶上了冷漠的面具,在他面前,她就只能這樣保護自己了。
“我送你回來,你,喝醉了…”他說的斷斷續續。她叫他總經理。冷漠而疏離,他的內心顫抖起來。
“歐陽楠呢?”
“滾了!”雲逸忿忿地說道,突然煩躁起來。
他語氣中的憤怒嚇了她一跳,她的確是喝多了,只記得最後他一把拉過她,對歐陽楠說,說她是他的女人,他說她是他的女人,想到這兒,水滴兒的臉上居然一紅。雖然,他明明是利用自己,可是他終究不忍,對嗎?他這麼憤怒,是爲了自己嗎?水滴兒不敢多想,他會嗎?
“那合同…”
“我自有計較!”不等水滴兒說完,雲逸就打斷了她。她終究是爲自己着想的不是嗎?
感受到眼前人突然的憤怒,水滴兒突然不敢說話了,她害怕惹怒他,害怕…不認識他。
良久,卻是雲逸先說道:“對不起,丫頭!”
他…居然對自己說對不起,是爲了歐陽楠那件事嗎,可是那都是她自願的,還是爲了他突然的陌生。他叫自己丫頭,這表示他還是自己認識的逸哥哥嗎?
水滴兒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了,爲什麼他總是變得這麼快,讓她難以捉摸。
“我…要走了…”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卻不想再猜,在這個地方,她呆的有些累了,那次飯局,她告訴自己,那是最後一次,她要離開了…離開她已經適應卻仍然陌生的趙氏集團,離開他,這樣他和她都會回到原來軌跡。
他還是雲二公子,爲了他心愛的人爭權奪利,她仍是她的打工妹,單純開心,耐心的守着一個或許無望的等待。
或許她的內心早已淡然,但是若不去等待,她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支撐自己走下去。等待,只是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信念,或許,早已不是爲了睿哥哥,而是爲了簡單的生存。
“什麼!”雲逸不太相信。
“我要走了,逸哥哥,照顧好自己!”水滴兒看着他,眼中已經有淚光,這是她最後一次叫他逸哥哥了,從此之後,他們就只是路人了,她要割捨下羈絆,像過去無數次一樣,雖然心痛,卻仍毅然前行。
雲逸突然反應過來,眼中的恐慌無處可逃。
“我不許你走!”他幾乎是咆哮着說道。
“爲什麼?”水滴兒沒來由的生氣起來,他不讓她走,他憑什麼不讓他走,他明明深愛着林如卻不讓自己走,這算什麼!她已經什麼都不欠他了,她荒唐的假冒他女朋友,她提心吊膽爲他盯防汪強,她甚至不惜出賣色相幫他談生意,如果說她欠他的恩情,那現在這些她也已經還完了,他所願的,自己都已經做到,都已經給他。他憑什麼不讓自己走,這麼多年,她雖不捨,但是狠心離開的次數已經很多了,不在乎再割捨一次,不在乎再離開一次。
她哪裡知道,他所願的,還有她!
“你憑什麼不讓我走!”水滴兒憤怒的盯着他。她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好熟悉,當年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這麼多年不曾回頭,她記得她當年對着父親這樣咆哮,她記得父親突然顫抖的身體,心內陡然一軟,不知父母親如今可好。
“我不許你走!”雲逸像個孩子一樣不知所措,只能重複着自己的話,緊緊地抓着女子的手,好像一鬆手她便會消失在眼前一樣。
“你憑什麼不讓我走,憑—”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話,他的脣突然壓上來,她伸手要推開他,他的手卻緊緊地抓着自己的手,讓她動彈不得。
他的吻如此炙熱而絕望,重重的落在她的脣上,她的腦中突然一片空白,她失去了意識,忘了怎麼反抗,他雙手緊緊抱着她,舌頭向她口內探去,她一再退讓,他卻一再深入,攫取她的芳香,男子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迷亂,卻也讓她安心,她下意識的跟隨着他的脣舌,與他抵死纏綿。
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下,就讓她沉溺一次吧,就一次。
兩人吻的熱烈,已經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盡情的沉醉其中。
他的吻侵略性十足,讓她差點出不來氣,良久,兩人才分開。
她這是在做什麼!她的意識突然完全清醒,習慣性的要推開他,男子卻立馬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不讓她動彈分毫,不停地吻着她的頭髮。
“對不起…”
水滴兒聽到他低聲呢喃,聲音顫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從他顫抖卻小心翼翼的語氣中聽出他內心的痛苦。
“對不起…”他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愈發顫抖,“不要走,好嗎?”
水滴兒此時哪裡還能思考問題,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他高興的驚呼出聲,手指用力,把她抱得更緊了。
水滴兒聽着自己的心跳聲,這顆心,如今她愈發不懂它了。
“做我女朋友,好嗎?”雲逸突然說道,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孩兒。
“那她呢?林如呢?”此刻她倒冷定下來了,她看到他的表情突然一暗,微微笑了笑。
“等你能忘了她,等我能忘了他,好嗎?”
雲逸定定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