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闆笑了笑,對我們說:“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我猜準是新媳婦的身體適應不了水底的環境,來尋避水珠來了。 ”
我一驚,這趙老闆果真有點來頭,連這個都知道。
水修卻冷冷說道:“是又如何?”
“我能如何,不過是你們照顧過我的生意,想跟你們閒聊幾句。”趙老闆伸手指向了一座山頭的某一處又說,“你們看見沒有,那個地方好像埋着龍王的夕妃。”
我和水修都很詫異,同時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裡陰氣很重。”水修說。
“可不是嗎,想必那夕妃也不是什麼善類。”趙老闆說。
我忍不住插嘴道:“龍王是神仙吧,既然夕妃不是善類,爲什麼還要娶她,還甘願爲她損耗一千年的功力?”
趙老闆笑道:“活着的時候不好說,死了變質也正常。再說了,愛情這個東西,哪有什麼善惡之分。”
我看了看水修,趙老闆的話似乎有些道理。我的丈夫是讓人聽到就膽寒的水鬼,我還不是愛上了他。不過我相信,水修是善良的水鬼。即使他心中有五百年的怨氣,我也會一點一點替他化解掉。
水修卻不太吃趙老闆那一套,他還是用很生硬的口吻問趙老闆:“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
趙老闆伸手來拍水修的肩膀,水修就像受到了驚嚇,往後退了半步。他這個舉動,讓我吃驚不小。以水修的性格,憑他當時殺掉羅老鬼那脾氣,怎麼可能服軟。
我暗捏了一把汗,定睛一瞧趙老闆。他的頭頂居然有一縷白光,但只是一閃而過。
“罷了,我看好你這憋了五百年還沒變質的小鬼。要想修得正果,就必須經歷磨難,你們好自爲之。”
趙老闆說完以後,轉身就下山去了。
直到看不見人影了,水修這才放鬆警惕。他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死死地抱住,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我很疑惑,便問他:“老公,你這是怎麼了?”
他緊緊抱住我,半晌才說:“果真不該用同命符,如果你因爲我的失誤而受傷,我該怎麼辦纔好?”
難怪他會避開趙老闆的熱情,難怪他剛剛不到廟宇裡面看個究竟。他是在擔心,擔心他受到襲擊的時候會連累我。
我在他的懷抱裡,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氣味,冰涼的體溫讓我無比安心。安心得讓我害怕,萬一沒有拿到避水珠,萬一有一天這個懷抱消失了怎麼辦?我覺得我們的愛,在正甜的時候,收到了苦的預報。
“我相信你能保護好我和你自己。”我堅定地說,“我之所以能夠長這麼大,能夠成爲你的妻子,現在能夠在你的懷裡,不都是因爲有你的保護嗎?”
他摩挲着我的頭髮,頓了許久才說:“我瞭解了。”
這時候,我想起了趙老闆頭上的那縷白光,便問他:“剛纔,那個人腦袋上有一縷白光,是怎麼回事,他會死嗎?”
水修愣了一下,問:“你看見了?”
我點了點頭:“只是閃了一下,因爲是晚上,很晃眼就看見了。”
“那他可能是故意放給你看的,對於我們鬼來說,是一直都能瞧得見的。”他說。
“故意的?也就是說,那並不是死亡徵兆或者倒黴之類的吧?”
“那白色的是仙氣,那個人是一位仙家,第一次在紙紮鋪見到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他是仙家,那肯定是好人了,你爲什麼還臭着個臉對他?”我撅嘴說道。
他解釋說:“對你當然不會有惡意,對我就不好說了。很多不管是人類還是鬼怪妖物,爲了修仙到處捉鬼,沒善惡可言的。我現在要顧慮的不光是我自己,所以我要倍加小心。”
“但是我感覺,他並不像壞人。”我頓了頓繼續說,“以前爹孃要我燒給你的那些東西,都是在他那裡買的。如果他真有心傷害你,早在秦水灣就會對你下手了吧。”
他苦笑道:“我的傻老婆,那可是我們的地盤,有水啊。這個地方是山,我很多能力都施展不開。”
“哦……”
我癟了癟嘴,我纔不是傻老婆。不過還是第一次聽他叫我老婆,也就不捨得計較那些前綴了。
雖然水修提防着趙老闆,但他還是選擇相信他給我們指的路。還說一旦遇到不利的情況,他會第一時間帶我離開。
我們剛到那邊山頭,看到兩具無頭屍體在行走。
那兩具屍體步履緩慢,分別拖着兩條很長的黑色辮子。我順着辮子看過去,是兩顆血淋淋的腦袋。腦袋上一雙眼珠子已經爆出眼眶了,完全是眼白,看上去恐怖極了。
我們躲在旁邊的灌木叢,嚇得我一個寒顫,差點就叫出了聲。水修及時堵住了我的嘴,他用他的嘴。
無頭屍體經過灌木叢的時候,停了一下。
我在水修懷裡瑟瑟發抖,生怕它們發現我們。太噁心了,比羅老鬼還要噁心。水修說過,能避就避,避不了就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手。而且我也不想他跟那樣噁心的怪物打架,他那麼白淨的皮膚,沾一點點血我都會心疼。
好在兩具無頭屍體並沒有發現我們,他們只是停了幾秒,跟着又拖着血淋淋的腦袋走遠了。
“別怕,它們已經走了。”水修安撫着我說。
“那,那兩個是什麼東西?”
“看它們拖着腦袋,應該是飛頭出去吸血的怪物。八成是練了什麼邪術,把自己搞成了那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