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胥穿了一身定製的西裝,淺灰色的西裝裡,是白色的襯衣,襯衣釦子開了兩個,露出他微微鼓起的胸肌。
西裝袖子翻起一層,折的整齊的,好像是熨過一樣。
穿着西裝,卻能穿的這麼休閒,可見他這一身,絕對是經過認真搭配的。
再看看我家水修身上,藍灰色的襯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卻給人一種舒適優雅的感覺。
能把休閒裝穿出正裝感覺的我老公,果然還是帥的多了。
周胥陰沉着臉進屋,用手遮着鼻子,擋着屋裡濃烈的,蛋白燒焦的味道。他直接走到陽臺,看着外面的河水,沉默着。
水修看我一眼,把我連衣裙的領子,往上拉了一點兒,滿意地點點頭,走到周胥跟前,詳細地跟他說了現在的形勢。
周胥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一貫的淡然,但是他那雙眼睛,就好像是金魚缸下面的灰色石頭,雖然帶着水韻,可就是涼的刺骨。
他在生氣。
“對方有這麼深的功力,應該就是屍盟盟主了。”周胥冷笑着,捏住了陽臺的欄杆,說:“竟然敢動我們家丫頭,呵呵呵……”
他鬆手的時候,那欄杆上赫然被他捏彎了。
他轉身,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水修,說:“我畢竟是靈盟盟主,不方便出面,還是要你們去救。
如果丫頭不肯跟你們走,就拿這塊玉佩給她看,她就會相信你們了。
龍王,水鬼,這一次,是你們和我靈盟結盟後,做的頭一件事,何況丫頭她又是趙混蛋的後人……
總之,我周某人在此,謝過你們了。”
他每次說出‘丫頭’,都讓我有種怪怪的感覺。
唔……
好像有種,霸道總裁附體,要搶回自己被人騙走的小嬌……咳,我不能這樣想!
雖然的確不太對勁,他每句‘丫頭’都不像是長輩對小輩的感覺,但我還是決定,先把這個疑惑放在心底,不要說出來的好。
嗯。畢竟也有可能,只是我的錯覺,每句‘丫頭’或許都只是過分溺愛自己孩子,纔會有的感覺。
我們的計劃很簡單。
他以靈盟盟主的身份,去和屍盟談和解的事情。
而我們則趁他們談判的時候,去救喬嫣。
他放出消息,讓屍盟的人知道他住在這裡,並要對方過來,跟他商談談判的時間。
來的是嬴覓,以及一堆,一堆,又一堆的殭屍。
屍盟的殭屍們,對靈盟的敵意實在太大,直接就把民宿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就連民宿後面的河裡,都泡着不少殭屍,虎視眈眈地盯着整棟建築。
這一副要幹架的架勢,讓我蛋疼。
能不能好好談判啊!萬一今天就打起來,那一切計劃都完蛋了。
“我去談判,你們在這裡待着,露臉太多不方便之後的計劃。”周胥完全不怵,隻身一人去跟一羣殭屍聊天。
我實在是很擔心,他們在這裡就開火,忍不住在屋裡不安的走來走去。
我看着站在陽臺上,聽着樓下動靜的水修,跑過去蹭蹭他的胸口,擔憂地問:“水修,能成功嗎?”
“嗯,他們已經約好時間,要好好談談了。”水修揉揉我的腦袋,說:“你看下面的那些殭屍,是不是已經撤了很多?”
我探頭去看,的確,比剛剛少了很多。
但其實,我看着那些不懼陽光的殭屍,心裡更是慌亂。
根據趙老闆的科普,第四級飛屍纔會不怕陽光。
屍盟居然招來了這麼多的飛屍,恐怕加上靈盟,我們的勝算,也不一定大。
“水修,咱們去的時候,找周胥要點定屍咒和黑驢蹄子吧?”我心亂如麻,拉着水修的衣襟,說。
水修緊緊抱着我,許諾說:“好。丟丟,你放心,爲夫會保護好你,再不可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他們約定一天後談判。
這一整天,周胥除了給我們沒完沒了的寫符之外,還在一直召喚,他們靈盟的人過來。
大家都挑明瞭,他也沒必要在做任何的掩飾,直接就把這間民宿買下來,大大方方的讓人數衆多的靈盟修道者住了進來。
整個青山鎮的氣氛,都有點恐怖,滿街穿着道士服的道士走來走去,偶爾遇到幾個殭屍,擺出一副要幹架架勢,但很快,就會被更高修爲的人攔住,讓雙方“等談判後再說”。
小鎮上,因爲這些人的到來,變得人心惶惶,天色一暗,家家戶戶都禁閉門窗,生怕自己惹上什麼事。
甚至,在一個被拍照的殭屍,撕壞對方手機後,網上也沒有關於這裡異常的任何消息。
第二天傍晚五點半,對於殭屍和人族來說,是個不用怕對方力量過強的好時間。
談判,就在喬家棺材鋪的前廳裡舉行。
棺材鋪門口是黑壓壓的一片殭屍,把整條馬路都遮的嚴嚴實實,甚至有不少殭屍,直接站在路邊的電線杆,和隔壁人家的屋頂上。
而靈盟的盟主周胥,則帶着延綿到街角的修行者,轉動着手裡的靈能武器,越過一隻只低吼的殭屍,走向棺材鋪。
他越走越近,那些站在高處的殭屍,也都紛紛跳下來,示威似的,衝着他們,從嗓子裡發出低吼聲。
我忍不住扶額。
一個拿着武器,一個準備幹仗。
這明明就是兩軍對戰的前奏好嗎!哪裡是談判啊?你們幾十人目光泠泠,我們幾十人裝備齊全,簡直就是,下一秒冒出一聲“衝啊!”,就能開始廝殺了的節奏啊!
不過呢,這場屍盟和靈盟的廝殺,我和水修,是沒有機會看到最後了。
我們站在街角瞄了一會兒,等所有殭屍的注意力,都凝聚在那些拿着靈能武器的修行者身上後。
趁機從另外一條街跑過去,溜到了,完全沒有人放手的棺材鋪後門,鑽進來棺材鋪的後院裡。
喬家棺材鋪,其實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有放着棺材的前院,種着花草樹木的後院,和當中那個自建的小二樓,站在後門,就能看的出整個房子的結構。
水修擡頭看了一會兒,指着二樓一扇被窗簾遮住的窗戶,說:“應該在那裡。”
說完,拉着我躬身走向小樓旁邊的樓梯,準備上樓。
我們剛走到後院那片自家開墾的菜地,就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從前院飄了過來,水修拉着我,就躲在了絲瓜架後面,用手捏住了我的鼻子,衝着我搖了搖頭。
殭屍可以通過呼吸,來判斷人的方位,這個道理我懂,於是我配合的,自己憋着氣。
我從絲瓜葉子的縫隙裡看過去,小吃了一驚。
站在樓梯下面,沒有再靠近的,居然是那個,被水修砍掉一隻手的女殭屍。
我看着她站在樓梯口躊躇的模樣,滿心的疑惑。
靈盟的盟主和一堆修行者都在前廳,跟他們屍盟的盟主談判。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在前廳,給她的盟主壯聲勢?
爲什麼會獨自溜到後院來?
如果說,她是被安排看着喬嫣的,那她又爲什麼會從前院跑過來,站在樓梯前面躊躇,而不是立刻上樓去守着喬嫣呢?
怎麼想,都覺得十分不合理。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合不合理,而是要處理掉她。
爲了不驚動前廳正在談判的那羣人和屍,我招來了一隻黑貓。據說,黑貓會引發詐屍,她果然忌憚這個,撿起石頭一邊砸貓想要把貓趕走,一邊躲到前廳去了。
糊弄走她以後,我連忙把黑貓攆出去,然後和水修一起躡手躡腳的上了樓,一路都緊握着周胥給的定屍符咒,準備對付攻過來的殭屍。
看守喬嫣的似乎只有她一個,一路到喬嫣房門口,都一點兒蹊蹺事沒有。
上樓之後,就更覺得喬家是個普通人家了。
整棟建築裡,一點兒靈氣都沒有。
樓道里的壁燈也好,陽臺上的晾衣架也罷,包括,那從外面接進來,通進喬嫣房裡的網線,都是最最尋常的設備。
這棺材鋪,嗯,應該就只是一個賣棺材的店鋪而已。
跟趙老闆那個紙紮鋪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這會兒這個普普通通的房間,卻被充滿陰氣的結界,給籠罩住了。
“這麼重的陰氣,恐怕只能是,屍盟盟主設下的。”水修指着結界,在心裡對我說:“小心不要碰到,這結界主要用以防止外人進出,並且禁錮喬嫣。
一旦觸及,被對方發現,就會壞了咱們全部的計劃。”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這個盟主對喬嫣還真是下功夫啊,看來,這個人形大補丸,對他意義重大。
青水鎮是對方的地盤,還真是不好搞了。現在的局勢這麼緊張,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肯定會變成屍盟和靈盟的大戰。
萬一真的開戰,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看着已經蹲下去仔細端詳的水修,蹲在他旁邊,看着他的側臉問:“能破解嗎?”
水修站起來走了幾步,把整個結界都看了一遍,衝我點點頭,說:“可以,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說完,他憂心忡忡的看着樓梯,說:“對方如此費盡苦心的看守着,我怕還沒有破陣,就會被看守者發現。”
我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樓梯上空空蕩蕩的。
我想着那個被黑貓輕易糊弄走的,斷臂的女殭屍,信心滿滿地對水修說:“老公,你儘管破吧,對方是一定不會發現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