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教本啓蒙書總算是有了雛形了。
張林對此頗爲滿意,誇讚道:“三位用心良苦,此書若成,當可推廣出去,你我四人說不得要留名青史啊。”
“那般好事,學生可不敢想。”趙躍也是得意道:“學生只想着能做些惠民之事,若能流芳百世,算是錦上添花罷了。”
瞧瞧,讀過書的就是會說話。
趙躍這個能言善辯的書生,來到大王鄉後,把口吃的陸餘和沉默寡言的袁濤徹底比了下去,風頭正勁。
有競爭纔有進步,張林當然樂於見此,不會打壓這樣做出貢獻的人才,笑道:“咱們鄉里的學塾名字一直沒定下來,我考慮此事,還是覺得定下來最好。此事就交給趙躍你了。”
趙躍拱手道:“學生定不辱使命。”
張林又對其他兩位道:“當然,你們也幫襯着。你們三位都是學塾開創者,也是啓蒙書的編寫者,齊心協力,日後必然是一段佳話。”
陸餘和袁濤二人齊聲答應下來。
張林的教育理念比較後世化,宋代能與他志同道合之輩還未見到,所以一直想找坐鎮學塾的學問大家非常難。
他追究的是一個民主、法制的社會,追求的是把資本理念提前代入到華夏這片土地上,讓得文明傳承可以比之西方早數百年出現一個騰飛期。
他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蒸汽機的出現,可以看到遠洋蒸汽巨輪戰霸海洋,見到鐵路貫通華夏大地南北東西的景象。
任重而道遠啊,對於法家儒家,他十分的期望有個賢者出現能幫他完善成一套成熟的治世體系,既能跟古文明接軌,又能讓新文明健康活力地傳承發展下去。
關於唯物主義這種思想,目前最接近於他理念的人,就是早已故去的橫渠張載,關中氣學創始人。
張載故去後,橫渠一脈雖然並未斷絕,但也沒有遍地開花,比之孔孟儒學的影響力差之甚遠。
當然,張林並非討厭儒學,其中的有些道理還是很超前適用的。他只是對後人把儒學歪解用作統治階級的法寶有很大的意見,尤其是程朱理學。
他收起這些心思,又跟三人聊起針對成人教育的事情。
由於想法太過超前,世上還沒有學院是開辦後用來教授成貧苦無知的成年人,所以名以學院學塾不太合適,只能定位爲學坊。
學坊的主要作用,就是用來將一個毫無工作經驗的小白快速地培養成熟練技術工,當然其中認字課程必不可少。先生可以從能識字的老坊工裡面挑,所教課程目前涉及廚師、染坊、製衣、水陸鏢運行當。
後山的訓練營地成了第一個改造對象,成立了鏢運學坊,打着名號用軍事訓練的手段對閒漢們進行培育,並且從流民中大肆招收十五歲以上的孩童。
張林這些天在大王鄉里,除了處理雜事,也花了大量時間陪着這批小兩百人的孩童隊伍培養關係,早早地在他們心中立下主僕威嚴。
這批孩童,七八年後正處壯年,現在培養成中層軍官,將來會是一大臂力。當然,孩童中不乏十餘個女童,培養後既可以上戰場,也可以給自己的後宮女人們當保鏢。
二月初五,張林帶着白玉蓮,着馮海、曹寶、金大升三人領着二三十個鏢員隨從護持着無萬貫金銀以及大批珠寶字畫前往清河縣而去。
在清河縣小住歇息兩日,從張大戶家地窖中支取三萬貫錢,改陸路走水路,沿着永濟渠回返大名府,二月十二纔是到達。
他先去樑府探望了便宜堂姐張巧雲和樑中書,隨後就帶着鉅款前往轉運使徐才的宅上。
果然送錢來的就不一樣,徐才還在轉運司裡辦公,聽到張林來後就馬不停蹄地往回趕,當見到一箱箱發光閃眼的黃金白銀時,笑得嘴都裂開了。
張林心裡不爽,嘴上笑道:“運使請清點一下,一千兩黃金,一萬兩銀子,銅錢太笨重,不方便帶着上路。”
他付款用真金白銀自然符合徐才的口味,這年頭物價攀升,銅錢越來越貶值。千兩黃金和白銀,摺合成銅錢已是超過兩萬五千貫了。
多的且當肉包子打狗了。
“說笑了不是,二郎辦事,徐某哪裡還信不過?”徐才揮揮手,管家帶着夥計們趕緊把一箱箱庫款收拾下去。
張林事還沒辦完,告辭道:“小弟還得去發運司把購買船隻的錢款繳納,稍晚還請運使去臨仙樓聚聚,小弟擺下酒宴恭請哥哥大駕光臨。”
徐才假意責怪道:“二郎說的哪裡話,這頓算哥哥的,不許推辭。你先去忙,咱們稍晚再會。”
送到門口,張林客氣地拱手道:“哥哥止步,不勞遠送,小弟去了。”
出了門,某人重重吐一口氣,人生如戲全靠演戲,真特麼噁心。
發運司,吳桂秉公辦事,如數將張林繳納用來購買船隻的摺合五萬貫錢的白銀黃金收下,報備在冊後,出了一份文書讓人送去轉運司去核辦。
五萬貫錢,其中四萬貫是船隻購買費用,另一萬貫是修繕翻新的工錢和料錢,黑紙白紙寫明瞭的,童叟無欺。
張林知道這其中定然還有水分,但也沒必要去深究,錢都交了,還想窩心事作個鳥?
他從大王鄉和清河縣兩處地窖中帶來的八萬貫錢頃刻間花得只剩不足一萬貫,感嘆這世道真把商人當肥豬宰啊。
自己還是有靠山的,若無靠山豈不是更慘?
滿心牢騷的他,還得在自家酒樓裡宴請轉運使和發運使二人,好話不要錢地往外撒,還把蘇巧巧請來座唱了兩曲助他們酒興。
酩酊大醉不知何處何時。
張林睜開眼,眼前迷影重重,燈光昏暗,腦袋頭痛欲裂,嘴裡渴的要冒火。
“水……”
“啊,爺你醒了。”白玉蓮一直侍奉在旁邊,只趴在牀腳打盹,聽到老爺呼聲,趕緊起身伺候,叫人拿盆端湯地進來醒酒。
張林喝一口醒酒湯,吐一口,直到腹中空空再無酒水才鬆口氣,累的半死喘息,滿房間都是酸臭味,薰得白玉蓮幾欲暈去。
好在自家老爺很少喝成這般模樣,她心疼地替男人擦身洗手漱口,柔聲問道:“爺可舒服了些?”
“嗯。”張林有氣無力地應了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剛過子時。”
那就是晚上十一二點鐘,張林長吁一聲,肚子異常難受,既覺得餓卻又不想吃東西,這是酒後的正常現象。
只是這帷帳怎生如此熟悉,這不是給唐玉仙買的東湖宅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