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蘇巧巧去冒着風險得罪樑中書,實乃蠢事,某人不屑去幹。
別說樑中書會不會在意破鞋的態度,就算不在意,張林也不想去給對方心裡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蘇巧巧被樑中書**後,這些天裡並未對外接客,外頭官吏們也知趣地沒有去教坊司裡討她花酒。唯有等樑中書發了話,蘇女才能開始過更爲悲催的生活。
張林卻沒有閒工夫去管其他了,只因大王鄉里來了密信,卻是京東西路的費縣那邊終於是有了迴音。
從派人去,到有回信,都過了一個多月時間,讓他這個後世人着實有些心裡捉急。古時某方面的確是爽爽的,但通信和交通不便是最爲讓他煩惱的。
費縣來信主要是獨龍崗那邊的事宜,祝家莊裡抓到了一個自稱是梁山盜寇的瘦猴樣子毛賊,喚作時遷。祝家莊報與當地官府,因此被張林派去的人得了消息。
前番時候,張林故意以二十匹金人的上等馬匹作爲誘餌試探一下樑山對他的態度,想不到這過了一個多月,梁山那幫賊夥連個口信也不打一下,實在是沒規矩。
狗眼看人低,還真以爲他張某人好欺負啊!不給點厲害瞧瞧,還真顯不出手段。
他找出地圖,查看一番,估算着水泊梁山和費縣之間的距離爲接近四百里地,不算短途。這麼長的路段,準備糧草兵甲,行軍運輸怎麼也得兩三個月,正是入秋時候。
“梁山倒是選了個好時候。”張林自言自語一句。
原因無他,每年秋收草衰的入秋正是北邊胡人犯宋的黃金時間段,那段時間的馬匹養得一身膘肥,蓄力耐久,適合奔戰。
由於檀淵之盟的存在,胡人不會大肆犯境,只會搶些百姓女人和財物、糧草就跑,稱之爲打草谷。
宋國在打草谷時期,自然是調兵遣將地駐守邊境,國內空虛,朝廷的注意力也不會留意到小股的賊匪流竄。
梁山選擇這時候跟費縣幾個黑白參半的富裕莊子犯難,自然是瞅準了朝廷的空虛期,狠狠撈一把就跑。
而書上寫的,也的確是讓梁山此舉收穫豐盛。除了人才被迫入夥,還繳獲了大批的輜重糧草、馬匹金銀的物資。
梁山此次會派多少人下山,張林暫時還未弄清楚,不過對方總共有多少兵馬卻是一清二楚。算上毛賊嘍囉一起,總數不過四千人上下,留守一半,出征一半,除去老弱病殘,能戰者不過六七百人。
而獨龍崗的三個莊子加一起,人口約莫一萬二三千人,湊合湊合鄉兵勇武,整個三四千隊伍不成問題。就算其中只有四分之一能戰者,也跟梁山下山的軍力差不多。
張林右手握拳連連擊打在左手掌心,暗道自己麾下要是有個千兒八百人多好,眼下只能派出一百多個鏢員的精幹隊伍,着實有點拮据啊。
梁山搶了他的馬匹,人還生死未卜,道義上就說不過去。他若不吱聲表示一番,三號四號在梁山內部也混不起來。
不行,他得回大王鄉一趟,此事重要,由不得他偷懶賴躲在大名府裡盡享溫柔鄉。
內院丫鬟在門外叫道:“老爺,呂大爺回來了。”
“知道了。”
張林去往廳中,見到呂成便道:“錢送到了?”
呂成趕忙起身敬禮道:“小人送去了,不過那蘇巧巧卻沒要,只叫小人帶回來,說讓老爺抽空親自去談。”
“哼!作怪,愛要不要!”
張林哪裡有閒工夫去理會這事,岔開話題道:“你且下去叫弟兄們準備一下,下午就走,咱們回去莘縣大王鄉。”
“是!”呂成不問原因,敬禮後就告退去辦事。
張林把幾女叫來說了回返的事情。
唐楠兒幽怨地道:“爺剛來還沒一個月,怎又回去?再說,再說爺過些天不是要去保甲提舉司接任麼?”
“提舉公文下來少說九月份,不急在一時,我回去有要事,耽誤不得。”見少女又要說,他眉頭一皺,面露不悅。
唐楠兒這才怯生生地住了口,唐玉仙把她拉到身後,輕聲問道:“老爺何時回來?”
“長則兩月,短則一月。肯定在保甲司那邊文書下達前回來。玉蓮!”
“爺,在呢。”
“你幫我遞個札子去樑府,跟我姐說一聲,就不跟她告別了,就說鄉里有急事要辦。”
“嗯,好,奴家馬上去說。”
“不急,等我離開再去不遲。”
此去時間不短,家大業大的張林即便要走,也得把一應事情安排妥當了才行。宅上安頓好,還得把歐管事叫來叮囑一番,把後續大名府各處產業打理好。
捱到午後,他等日頭稍涼快一些,就帶着呂成等人騎馬回返。坐船雖舒適,卻耽誤時間,騎馬雖辛苦,卻只要一天半就能返鄉。
大王鄉,一行人風塵僕僕地策馬奔騰到鄉道口,哨所的漢子看到來人,忙是移開木刺障礙物放馬進來。
“呂成,你留下登記。”張林吩咐一聲,帶着其他人繼續進鄉。
他沒有回去宅院,而是直接去了後山營地,見到教頭陳良和副教頭孔燈後,不待見禮,便急急問話。
“刀甲馬匹置辦齊了沒?”
陳良如實道:“刀甲跟縣裡要齊了,不過馬匹卻難湊數。”
“差多少?”
“一人按兩匹配置,還差四十餘匹。林保正跟房縣尉商量了幾次,卻是無果。”
張林問道:“是他們不肯給,還是要銀子?”
陳良苦笑:“縣裡也缺馬,一些馬匹瘦毛嶙峋的咱們也看不上。早先縣尉還勸林保正勿要再置辦廂軍馬匹,白花掉許多銀子。”
張林呵呵道:“咱們置辦咱們的,保甲法雖然被廢止了,但規矩還在。就算按照五丁選一,也該有個小三百人的鄉勇隊。唉,早知當時跟金人多買些馬匹好了。”
孔燈在旁提議道:“現在只能從別縣裡去買散養的馬匹,價格是高一些,卻也高不出多少。老爺若同意,小人三天之內就能置辦齊了。”
“好,那這事你去辦,從王總管那裡直接支賬。只買上等的,莫嫌價高,快去快回。”
“是。”孔燈領命而去。
陳良等他走後,才肅聲問道:“老爺要領人了嗎?只是不夠時間,馬上弓術還沒訓好。”
“時不我待,十天之內就開拔。你這邊加緊訓一下,也不要操練太狠,給他們留足體力好趕路。”
“是。”
張林又在營地裡把去歲前三期的老鏢員集合起來,訓話一番,這才返回宅院裡。潘、陶二女俱是驚訝,沒想他纔去二十餘天就回來了。
“在鄉里待個十餘天就走,這次要去趟遠路,得八月、九月才能回來。”
男人沒說去哪裡,去幹什麼。潘陶二女知道規矩地也沒多問,只替他寬衣備水,洗浴一番,換上清爽些的短衣寬褲,又端來冰鎮酸梅湯解暑。
日頭裡,張林躺在樹下乘涼,冰湯下肚,說不出的舒坦,這才睏意漸來,就躺在椅上睡着了。
二女不好叫醒他,只在旁邊輪流打扇扇風,眼睛看着男人疲憊之色,耳邊聽着他呼嚕之聲,俱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