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在旁邊對她們笑道:“即是俺家叔叔說的,你們只管聽他的就行。這裡也沒什麼粗活累活,卻也不養閒人,看在翠玲和瓶花面子上,只要用心做事,俺家叔叔虧待不了你們。你倆大街上打聽打聽,可沒這等好工活了。”
“是是,大娘子說的是。”
翠玲的老媽姓李,喊李嬸,瓶花家裡來的是姨母,叫顧嬸。張林這般稱呼她們,讓倆婆娘受寵若驚,第一天上手就賣力地幹起來。
有了新幫工的加入,張林的工作量驟減,只在賬房上招呼客人,收收錢。要麼就是去武大家裡監督下食材的售賣情況,按照客流量提前準備分量多少。
這般過去了三五天,武大郎也活蹦亂跳地康復了。
現在生意上了正軌,張林便沒叫他出去跑,讓他在家裡忙活,有時候替自己盯着店鋪門面。
這樣一來,有武大這麼個粗漢在家,潘金蓮也不敢太過於放肆,只是偶爾趁四下沒人的時候,才找到機會跟張林撒嬌丟媚,親熱的時候滿嘴兒的“叔叔”撩的男人不要不要的。
武大郎傷好痊癒在家守了幾天,潘金蓮不滿意跟張林的小打小鬧,便開始想方設法地支使他去街上買這買那。張林也不好勸阻,也沒工夫管那麼細。
新試做出的灌湯包,進行了連續幾天的改良,才最終將適合的口味鹹淡定了下來。張林託王婆子去城外找人定做盛放灌湯包的竹製扇籠,又帶着成品去獅子樓找高員外。
“哎呦,二郎啊你這幾天沒來,可想死哥哥了。”高員外見他上門還提着食盒,假意不高興地道:“你說你客氣啥,上門還帶東西,瞧不起哥哥是怎的?”
張林簡直受不了他的親熱,笑道:“這是小弟準備新推出的一款麪食,特來請哥哥品嚐一下。”
高員外忙把他請進三樓內廳,單獨開了一個房間,等見到灌湯包的模樣時,大呼驚奇:“這包子怎麼裡面這麼多湯水?”
“所以,這包子不是用手抓着吃的,而是用來喝的。”張林見效果不錯,遞過去一根細竹管:“哥哥試一試味道?”
“好,好。”
等高員外喝了灌湯包裡的湯水,頓時滿臉的驚歎:“有豬肉和蟹肉、蟹黃的味道,味道真不錯,只是二郎兄弟是怎麼把這肉湯灌進去的?”
“哥哥先說好不好賣,喜不喜歡?”
“這還用說,這道麪食吃法如此奇特,肯定大受歡迎,賢弟打算定價多少?”
張林打了個手勢,高員外驚呼道:“只賣七十文錢,太便宜了吧?”
“這道麪食的成本主要是蟹黃蟹肉,還需要一些特殊的製法配料,若是員外來做這買賣,成本只有二三十文上下。”
“二郎兄弟,你看……”
張林笑道:“還是老規矩吧,我也不多拿,依舊是五十兩銀子制方費用。只是小弟有一個要求,你家的冰窖裡留個地方給我用用。”
等高員外應了後,他纔將具體的製法粗略說了一遍,其實還是因爲這年代冰的成本太高,他現在可養不起冰窖。這灌湯包春夏秋冬都可以賣,冰窖是製作肉皮凍的必須條件。
倆人隨後商議了一番,高員外提議將定價提到八十文,張林也依着他了。倆人又把一起定做盛放灌湯包竹籠的事兒說好,便要告辭。高員外哪裡答應,拉他吃了一頓酒,才放他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微黑,潘金蓮正氣得上火,讓鄆哥兒和翠玲出門去找遊晃半天還沒回家的武大郎。
鄆哥兒找到武大郎了,回來卻說他在縣前牌坊街上的西門大官人家裡吃酒呢,讓潘金蓮僱個驢車去接,順帶把早都答應下來的做衣服的料子拿回來。
張林在桌前喝茶,聽得真真切切,猛然起身道:“嫂嫂歇着,小弟替你去接。”心頭暗道,西門慶那廝還真是陰魂不散。
他帶着鄆哥兒來到西門慶在縣前牌坊街上的宅子,也是兩進兩出,靠着生藥鋪不遠。問了門童,就被請進去了。
剛進正廳,就看到武大郎正趴在桌面上呼呼嘿嘿地打酒鼾呢。
西門慶坐在主座,起身拱手道:“久聞張二郎名聲,只是一直不得拜會,來來來,快請坐。香蓮呢,上茶。”
伸手不打笑臉,張林笑道:“西門大官人才是名聲在外,小弟可比不起。”落座後,又道:“小弟是來接哥哥回家的,茶就不喝了,改天小弟再專程登門拜訪。”
“擇日不如撞日嘛。”西門慶親熱熟絡地道:“我再讓人整備一桌酒菜,今晚不醉不歸。那個誰?”
門口小廝應道:“老爺,有甚吩咐?”
“叫鄆哥兒去武大家裡通知他娘子一聲,就說她家兄弟都在我這裡喝酒呢,少不時,我便叫人送回去。若是她有空兒,就將她一道請來,我叫內廳夫人們陪她說說話,順便把衣服料子給她量好。”
好你妹,當老子不存在是吧?
張林心頭火起,面上仍掛着笑:“小弟不勝酒力,在獅子樓高員外那裡出了好幾次醜,哪敢煩擾大官人。先記下這一頓酒,哪天小弟精神好,再找大官人喝它通宵達旦。”
西門慶收起歡笑,淡聲道:“怎麼,二郎幾次推卻,是嫌棄我這裡酒水不如獅子樓的好,還是面上瞧不起我西門慶?”
“大官人哪裡的話,蒙您看得起才能討一杯水酒喝,小弟確實今日沒得狀態。自罰三杯,呵呵,還請大官人別怪罪。”張林說話功夫,自倒自飲,也不用小酒盞,拿起盛湯的碗連幹三碗,給足了面子。
西門慶本來心裡不爽,但見對方低頭陪酒了,還用的是湯碗,火氣稍退,知道今天是找不到機會請潘金蓮過府了。於是他也不再提做衣服料子的事,叫小廝幫忙架着武大郎上驢車,自己把張林送到正門後就止步,目送他離開。
張林知道此番惹惱了西門慶,只是小得罪,若是對方再來糾纏潘金蓮,自己肯定還會使絆子阻攔對方,三五次後便是傻子也猜出來他的本意。
這西門慶是終究會得罪的,所以他坐在驢車上返家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應對之策。
剛纔自己陪酒算是栽了臉,給足了西門慶面子,看對方那架勢明顯是瞧不起自己。也是,他目前不足三百兩銀子的身家在西門慶面前的確算個屁。
也許,屁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