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方傑按照規矩叫陣單挑,卻不想被人射了冷箭,情急之下跳水躲過一劫,等他從河裡爬上岸時,別人的騎軍已是把自家軍陣衝得七零八落。
他氣得咬牙切齒,忙是收攏殘兵往杭州城馳援而來。不過三四十里地,一個時辰後先頭部隊就到了城下。
只見城頭張字旌旗招展,城門被堵得嚴嚴實實,辛苦打下的杭州城果然是落入他手了。若是聖公怪罪下來,只怕他方傑吃不了兜子走。
鏢旗營重返杭州城下,方傑怒喝罵道:“張臨小兒,你暗箭偷襲算什麼好漢?方某在此,有本事出城一戰!”
城頭上,張林被一干人護隨着出現,他指着方傑冷笑道:“這種人唯有匹夫武勇,怎知我軍陣厲害?你們以後征戰四方,遇到叫陣的傻子千萬別客氣,要知道你們可不是一人在戰,而是身係數千數萬人的性命安危。”
“謹遵主公之令!”
張林點頭笑道:“不過凡事也別太古板,別人的規矩守不守是我們自己的事,必要時候可以拿來做點文章。不管如何,都要以勝利爲前提。”
“是!”
“讓他們過來,等他們靠近一百步距離時便引爆埋在地下的震天雷。”
“無恥宵小,出來與我一戰!”方傑叫的喉嚨都冒煙了,怎麼城頭人對他指指點點談笑風生,似乎在談論一個傻子般,他火氣蹭蹭地燒,怒喝道:“車營備戰,衝下城頭者賞美女十名,黃金百兩!”
重傷之下,必有勇夫,黃金美女刺激着這幫烏合之衆的荷爾蒙,喧囂着推趕戰車往城門處衝來。
箭矢如雨般往城樓上射,張林着人用大木板擋在身前,只見數百上千號人衝至埋雷之地,喝道:“炸!”
只埋在城前淺土層的震天雷隨即被引燃了引線,幾十米長的引線裹在防水油布中須臾便竄至頭端,轟鳴聲中,無數的鐵磁鐵釘伴隨着四處飛濺的塵土亂扎向周圍。
城頭下頓時鬼哭狼嚎聲大作,車營衝城之路幾乎全在雷區之上,被炸的狼狽逃竄,死傷不知多少,看得方傑腮幫子陣陣抽搐。
“這是什麼厲害軍器?”
“回方將軍,此物乃是震天雷,只不過……”
方傑喝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小人在朝廷裡做事時曾見過震天雷的威力,倒也沒有這般大,徒俱陣仗而已,不知這虎威軍如何製作出來的。北地乃對陣胡人的軍州重地,或許這是北地禁軍中剛弄出的東西。”
“可有法破之?”
那人道:“此物只能埋在固定地方爆炸,只需繞到其他城門攻城即可。”
方傑罵道:“說也不是白說?其他城門完好無損,只這北門殘破,若是強攻其他城門,得死多少兒郎!”
“是,是,屬下愚鈍。”
城頭上,張林擊退了對方的車營攻城攻勢,使嗓門最大的焦挺對城下喊道:“方傑小兒,好叫你知道我家主公的仁厚,他不欲害你性命,卻也莫要自尋死路纔是。我虎威軍只在杭州城補給糧草一番,次日便走,你若再糾纏不休,休怪我軍殺你個血流成河。”
方傑將信將疑,忽而想起劉贇在蘇州城也是這般被驅趕走的,這虎威軍似乎志不在蘇杭富裕之城,卻不知要去哪裡。
在城外兩方對峙了三個時辰,已是傍晚入夜,城頭火把通明,駐守着四五百兵甲將士。方傑礙於震天雷的威力,也不敢貿然深入,只派人去急急通知在杭州西面臨安的聖公。
待得熬到天明,他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只聽得一陣喧譁聲大作,剛睜開眼便見傳令兵在賬外叫道:“將軍,我們中計了,那城頭上俱是草編假人,虎威軍已從南城門逃走。他們還派射來一封書信,說要讓我們轉交給聖公。”
他們果然走了麼,方傑揉揉脹痛的腦袋,羞怒交加地喝道:“信呢?”
帳門揭開,傳令兵把書信交於他手後恭敬地退了出去。
方傑猶豫着,最終還是沒敢撕開信封看一看內容,喝道:“進城!”
早在子時,張林便讓人用布棉裹了馬蹄悄悄從南城門分批撤離杭州城,待得天矇矇亮時,虎威軍最後一批人完成主公的命令便撒丫子狂奔而走,追趕前部大軍。
方傑進城的時候,虎威軍已從官道奔至蕭山縣城。除去馬蹄上的布棉後燒火吃開竈吃早飯,略作休息便換馬繼續趕路。
窺一斑而見全豹,從方傑的大軍就可以看出方臘之輩不過是一羣泥腿子的烏合之衆罷了,待得朝廷抽過手徵調禁軍,這股造反勢力必然要被剿滅。
縱觀華夏曆史上的造反事件,農民組成的造反隊伍鮮有成功案例,朱元璋或許算得一個,但朱某人畢竟有朱升那批謀臣輔佐,而且是異族入侵中原的背景下,減少了很多人文阻礙。其餘時代的農民軍大多隻能搞一搞事便被朝廷拍死。
造反是門技術活,古人看不懂,張林卻不能走別人失敗的路子。還是要專業地訓練軍隊,以一個完整的組織形式向外有計劃地擴張。
從實處看,梁山都比方臘之輩要有希望的多,畢竟前者兔子不吃窩邊草,對待平民百姓還是有那麼點良知的,大多數人不喜濫殺無辜強搶民女。
三天後,虎威軍已是兵鋒降臨明州府城下,郡守徐如先一干人驚駭之下早已逃之夭夭,虎威軍將士連熱身機會都沒有,不費一兵一卒就佔了這北宋四大造船基地之一的城池。
“小人已恭候主公多時,有幸見得天顏,實乃小人福氣。”明州早先安插下的人喚作苗師會,見了張林一張嘴摸了蜜似的吹捧。
張林笑道:“你這廝馬屁倒是拍的好。”
“此乃小人肺腑之言,大夥兒都日日夜夜盼着主公到來呢。”
“行了行了,去做事吧。”張林擺擺手,叮囑道:“大軍會在這裡休整三天,船坊工匠,城中的木、鐵、火藥以及郎中大夫,有多少帶多少。你吩咐底下人手段溫和點,別又打又罵的。”
“是,是,小人理會的。”
“去吧。”
明州城的一干官吏們跑的賊快,算是躲過一劫,張林找不到當官的來撈錢,只得在幾個大戶身上敲竹槓,美名其曰賣命錢。他也沒把事做絕,收了錢絕不動人家一分一毫。
在馬蹄下,大戶們只得認栽倒黴,不出兩日,馮海就帶人收攏了一百七十文萬貫錢來裝船。又開了糧倉賑民,收穫底層人心。
待船隊離開碼頭後進入甬江,張林騎軍護着船隊過了鎮海縣入海後纔回返繼續往奉化方向行軍。
眼瞅着要十月接近月底,虎威軍也顧不得再沿途斂財了,長途跋涉地往溫州方向趕路。繞過溫州府城下瑞安和平陽縣後,飛馳敖江地帶進入了福建路的福安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