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鍾濤,拜見主公!”
大廳中,鍾濤進門就拜倒,滿臉肅穆地認真模樣,就差沒喊萬歲萬萬歲了。
張林雖未稱王,但大家都喊主公卻從未自稱過臣子,聽鍾濤這般一喊,俱都神色莫名地瞅向此人。
鍾濤大腹便便,錦衣華服,紅光滿面,頗有員外暴發戶的氣質。
“起來吧。”張林微微搖頭,道:“有勞你在外奔波,做得很好。只是天下未平,稱臣還早。”
“是,是。”鍾濤起身,尷尬地笑笑。
張林伸手虛指:“坐吧,說說情況。”
“是。”鍾濤依言落座,當衆人面侃侃而談道:“小人早是七月份就得林總管資助,於蘇州做起了隆興鏢行的買賣,其後鏢行分鋪開到兩浙路各地,四通八達,水陸俱全擴展到了福建和江南西路,現下荊湖南北兩路也在運作。日前受主公令,小人操辦了隆興錢莊,本鋪原想設在杭州,但方臘在江南造反,小人便改到了福州。原有的木坊、鐵坊、火坊、布行、酒樓,勾欄、鏢行等行當一應掛在隆興錢莊旗下,名目不一,俱都是各處收辦的人出面盤下來的。這是名錄,請主公過目。”
張林旁邊腰掛懸刀的劉忠,上前將名錄取來遞給張林,隨意翻閱一下便放在桌旁,問道:“前些日傳報朝廷派兵欲剿方臘之輩,現今又如何了?”
“方臘造反乃是以江南應奉局擾民爲由,朝廷已派太尉童貫、譚稹爲宣撫制置使,率禁軍及秦、晉二地蕃、漢兵共十五萬前往東南,並草詔罷去了應奉局。月前已是進駐廣德軍州,在武康、德清一帶與方臘大軍膠着。”
“這麼說,杭州還在方臘手中?”
“是,不過蘇州的劉贇已是撤出了蘇州。”說到此,鍾濤忍不住罵道:“這幫賊子口號說是爲民造反,實則無惡不作,搶大戶也就罷了,但凡姿色容貌上佳的女子多爲其禍害。”
“北地可有消息傳來?”
鍾濤道:“梁山八月時攻打凌州西南上的曾頭市,晁蓋賊首已死在曾頭市都教師史文恭毒箭之下,那宋江請來大名府的玉麒麟盧俊義報了大仇,順利當上了山寨之主。九月底的時候,高俅太尉率禁軍七萬人,水陸雙下攻打梁山水泊,不過至今還沒消息傳到南方來,想必快了。這是北地傳來的密信。”
張林接過來,收進袖籠裡,密信上的內容外人可看不懂,鍾濤也就只能知曉表面內容罷了。
“勞你長途跋涉來彙報,辛苦了,且去歇着,晚點來我府上吃酒。”
“臣……”
“嗯?”
“哦,謝主公厚賜。”鍾濤退下,由丫鬟引着下去了。
等他走後,張林纔對着陳良、馮海幾人壓壓手,道:“都坐吧,站着算什麼事,咱們不興宋朝廷那般腐朽規矩。”
“是,謝主公賜座。”衆人按資排輩,一一找地方坐下。
張林頗感無奈,道:“你們跟着我從大王鄉起事,從北打到南邊,功勞甚大。所以,我準備把軍制改一改,要名正言順嘛,大家也好有個努力的方向。”
陳良笑道:“主公想要如何改?”
“宋國軍制是以廂、軍、營、都來編制,劃分太粗,良莠不齊,所以我不準備照搬抄襲。咱們以後要用火器爲兵器,騎軍和步卒的作戰方式將大不同以往,所以軍制也要應變而變,大夥兒有何想法也說說罷?”
馮海道:“主公,火器我等接觸不多,唯一知曉的便是震天雷,還有那個火炮。如何作戰佈陣還在摸索,這軍制劃分實在無甚頭緒。”
“是啊,照我說,跟宋國一般編制也就行了,省得麻煩。”
張林壓壓議論,肅聲道:“既然來到了夷州島,自然得把規矩立起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軍制方面,比方說,原斥候是三到五人不等,統稱爲斥候隊。這樣數字太模糊,存在浪費人力的情況。我建議是以三人爲組,十人爲班,二十人爲小隊,五十人爲中隊,百人爲大隊,大隊也就是宋朝廷的一都。每組設組長,其次爲隊長,中隊長,大隊長,方便指揮到每一個具體的人。”
“再者,大隊之上,三個大隊爲連,三個連爲營。三營爲一旅之軍,三旅爲一師之軍。一軍之數便是萬人,可稱爲將軍,轄兩軍者爲都將,三軍設一大將軍。凡能統十軍者,便是帥將之人。”
陳良心算着,道:“主公的意思是以三人爲數,以三倍之數擴增軍級。”
“確是如此。”張林道:“這般區分開來,可以給與更多的士兵歸屬感,讓他們有明確的目標去拼搏軍功。你們跟着我從北到南一路打下來,也發現了有時候戰場上人多勢衆並不可怕,烏合之衆組成的軍隊不堪一擊。所以,我們要把軍制專攻,實行精兵和常備兵兩種軍制。”
曹寶問道:“何爲常備兵?”
“常備兵便是還沒有正式入行伍的士兵,他們將接受訓練,訓練合格了才能入伍獲得軍籍。凡入軍籍者,賜良田三畝,以軍功換取土地和財富。”
張林繼續道:“另外,將來我們在宋朝廷境內得到城池,便收攏流民和無所事事者,統一安排去開墾荒田,其中德行和體質俱佳者可以入選常備兵接收訓練。這夷州島太大了,非是幾萬人可以開發得過來,咱們只能把這裡當做一個基礎,武裝出一支精兵,儘快地回到陸地上。”
衆人盡皆點頭,這兩天他們沒少騎馬到處溜達,這夷州島上處處荒郊野嶺,野草叢生樹木茂密,狼都碰見好幾次了。
張林伸出手,旁邊的劉忠立刻將一份名錄遞到他手掌上,笑道:“軍制給大家講了一遍,有不清楚的,回頭自己下去慢慢琢磨。這次南下,你們很多人都表現不錯,我都記在心裡,下面就按南下的戰功封授軍銜。”
呂成喝道:“全體起立!”
刷地一聲,衆人筆直地站起來,目視前方,神情肅穆。
張林亦是莊重地道:“陳良素有訓兵之功,咱們的騎軍大半是在他的努力下訓練出來的,士兵們的戰鬥力大家都看在眼裡。此番南下計破揚州府,獲糧秣錢財軍械無數,更是大功一件。特授一旅之長,轄虎威軍全體將士二千七百四十二人。”
“馮海,司管軍紀,咱們虎威軍此番南下中未有發生一起無故欺辱百姓的事情,大夥兒都看在眼裡。再者,邵伯鎮他和欒廷玉狙截高郵援軍,以一千騎軍破五千兵馬。特授一營之軍,轄兵馬一千數。”
“欒廷玉……特授一營之軍,轄兵馬一千數。”
“焦挺……特授一營之軍,轄兵馬一千數。”
“鄭天壽、曹寶、金大升……授一連之軍,轄兵馬三百數。”
張林宣讀完畢,壓手讓衆人坐下,補充道:“我剛纔封與你們的乃是軍職,現下虎威軍還需補員滿編制,大夥兒還得在一起共事。等下一批流民到位,再從其中抽調漢子來訓新兵步卒方陣,屆時大家便有機會獨當一面。”
“不過,我有言在先,但凡有人敢投機取巧吃空餉,莫怪我不念並肩戰鬥的情誼。喝兵血之輩,我見之則殺之,三代不準入伍作官。都聽見了?”
衆人板臉大聲道:“是!”
張林道:“這次鍾濤來了夷州島,所帶金銀銅錢一部分用作虎威軍死傷之人的撫卹,一部分留作工錢給與作坊的坊工們。死傷戰士的事宜,馮海,你要安排好!”
“是!小人絕不敢貪了兄弟們的賣命錢。”
“有了軍職,以後要自稱屬下了,別總小人小人的。”
“呵呵。”衆人笑起來。
張林也笑道:“給大家封了軍職,是把戰功規矩立下來,當然也得給大夥兒配上新式武服。大家耐心等幾天,衣料作坊正在爲你們趕製。我希望,很快有人能再立新功,穿上師長武服和將軍武服。”
衆人紛紛爲主公所說的新式武服好奇起來,大家都知道主公此人一向標新立異,行事多出人意料,但拿出手的東西無一不是讓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