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鞏固福建路和兩浙路這個新生的地方政權,在官場體制繼續完善的同時,還需要提高軍力和解決轄地內數十萬無可生計的流民生活問題。
爲了解決後者兩個問題,在穩的基礎上,張林決定啓動一項五年期的大型工程,即是建設有軌馬車,把本就四通八達的福建路和兩浙路徹底貫通成一個整體。
有軌馬車的建設,既能解決大批閒置勞動力的就業問題,保障民生,讓流民們有一份安家餬口的工作。也能運用到軍民身上,方便調兵的同時,也可以大力刺激轄地內運輸業的發展。
如果把設立銀務署、將金融市場控制在手中比作人體心臟的話,那麼運輸業就是心臟爲身體各處輸送養分的經脈血管。後世“要想富,先修路”的話,可不是胡亂說的。
書同文,車同軌。
秦始皇規定的車六尺一直沿襲到後世,宋制多仿於唐朝,道路建設頗有建樹,全國交通網絡十分發達,極大促進了文化和商業的交流與發展。在這點上,張林還是很認同的。
“以五尺寬爲標準,設四輪,驢馬拉載。”張林依稀記得後世的國際標準是一米五左右,具體是多少忘了,只能以一個大概的數字來設定新的規矩。
他這可不是盡數搬抄洋人的規矩,而是有些東西既然能成爲標準,自然有它的設計道理。否則,後世的軌道一米五爲何不是兩米或者三米呢?
張某人雖然不明白爲什麼要制定這麼寬,但不妨礙他採用一下現成的規矩。
秦朝時候就有用木軌輔助運輸的經驗,所以也不稀奇,只是這般大規模建設軌路還是頭一次聽聞。
柳二爲難道:“如果用木軌還好說,若用鐵軌,一是鐵料難以籌備,耗費極大。二是民間多有偷盜風險,不好管理。”
“用木軌不行,颳風下雨容易壞掉,總不能老是安排人去修復吧!”張林一言否決,道:“先期不用鋪設太長,選重要的礦山地帶建設,方便運輸。福建路先修永安到建州,建州到福州,兩浙路修廣德軍州和杭州,既方便調兵也方便運送物料。一年之內先把這三處修好,你覺得需要動用多少人力?”
柳二在大王鄉就有負責施工木質軌道運送布料的經驗,沉思一番,道:“少說一萬餘人。”
這些便宜勞動力每人每天需要消耗兩貫錢,一年下來就得六七百萬貫……
張林有些肉痛,考慮一番才道:“你回去後寫個札子呈上來,這六七百萬貫錢不是一天就花出去的,咱們支撐得起。銀務署那邊,我自會與鍾署長商議,你這邊儘快招募人手,這些流民閒吃白飯,耽擱一天都是浪費。先修福州到永安這一段,把鐵場先帶動起來。”
“是,那防賊民偷盜?”
“我自會安排……馮海配合你防盜,但凡抓到偷盜鐵軌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一律處以一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勞役重刑。不滿十四歲孩童偷盜者,監一年,其父母親屬頂罪罰錢,我就不信這幫人真敢頂風作案。”
“是,屬下回去就寫札子。”
“寫詳細些,每日消耗哪些物料,用多少人,哪地方用錢一概要清晰明瞭。今時不同往日,凡事都要按規矩做了。”
“屬下明白!”柳二恭敬地作禮,起身告退。
揉揉眉心,喝口涼茶,剛休息沒多會,小廝在門外通報銀務署的新札子送到了。張林嘆一聲,把札子粗略一看,才稍微有些愉悅心情。
隨着福州商會大佬商人們的妥協,也讓得後續事宜進展順利,銀務署每一天都在接受大量的存款進項。那些有頭有臉的大戶們有沒有私藏錢款,藏了多少,張林一清二楚。
只要不過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光福州、泉州、興化軍州、建州四處納款的數目便總計超過了三千餘萬貫,而且還在每日俱增,對眼下大規模興建土木工程着實是一劑強心針。
福建路如此,更富裕的江浙路又能如何呢,只能看林守成那邊發揮了。
當然,這些大商們肯支持他,張林也得投桃報李,準備把鐵軌建設工程分成若干股份,允許這些商人在將來獲益。眼下,運輸行當裡的鏢行也陸續半賣半參股地分了些出去,以私營來漸漸取代國營控股。
做人得有底線,一個政權不管目的如何,總歸吃相不能太難看。
就比如利用土地發家致富雖然也在張林的構思之中,但眼下不是頒佈土地斂財政策的時候。後世的房地產行業有多暴利,收費站制度有多陰霸,他可是印象深刻的,不過這是與民爭利的政策,不得輕用。
以前他看一些網絡穿越小說,總會臆想自己若是穿越了會如何大展拳腳開創一個國度,如今美夢成真,卻發現千頭萬緒的繁瑣事務,讓他勞心勞力。
治大國如烹小飪,急不得,燥不得,太特麼有道理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值得深思,自從虎威軍在前線將朝廷大軍擊敗後,福建路經過幾個月的整治,氣象煥然一新。其中有不少名氣不小的學儒來拜訪張林,有的是勸說他投誠宋國,有的則是專門來找他聊天的。
勸他投宋的人,張林一笑置之,話不投機半句多,幾句就打發了去。而找他聊天的儒生最爲難纏,不說明話,只話裡話外地暗示。
對於儒家,張林這個半吊子受後世影響較大,一度認爲其沒有可取之處,乃是禁錮百姓思想,利於封建君主統治的思想工具。他比較認同富國強兵、以法治國的法家思想,和發展唯物主義思想和自然科學、數學思想的墨家。
但隨着他與這些儒生交談,漸漸發覺了儒家也不是全然無用,只是後世許多人曲解了其中的道理,走了歪路。
就比如儒學孔孟之道中的五倫、五常、四維、八德,很多東西還是很符合張林的價值觀,覺得大有文章可做。
張林很早考慮過以後華夏這片土地上當豎起以一個什麼樣思想的問題,只是一直沒有把這個問題想清楚。
他總想着把各家各學裡的精髓道理挑出來,然後總彙成一個新學派,包容萬象,以流傳後世。但真正去做時,才發覺其中有多麼難。
而官報,就是他處理這個問題時,想出的第一個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