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二章 惡人終有惡人磨

乍一上手,關勝就意識到自己遇上了生平勁敵。.

從前唐斌還在蒲東時,兩人便時常過招,唐斌乃是當世少有擅使槍、矛的行家,這一點毋庸置疑,關勝也沒有把握說能夠完勝於他,但至少在和他爭鬥時,從來沒有過那種心中無底的感覺。

但在此時,和號稱槍棒無雙的盧俊義鬥上五十回合後,關勝心中這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只是當世兩大高手相爭,一方吃力,另一方也不見得能有多輕鬆。盧俊義手上銀槍雖是分量不輕,但跟關勝的青龍偃月刀比起來,還是略顯不足。不過在絕頂高手身上,劣勢一樣可以**爲優勢,力道上的不足可以**爲速度上的優勢,所以盧俊義從試出關勝的路數之後,一直在不停搶攻。

跟關勝打,和跟魯智深打,完全是兩種感覺,雖然兩人都是械重力沉的對手,但魯智深與人搏鬥時,全憑一個“猛”字,將力量和器械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但此時關勝顯然要穩多了,門戶守得天緊,但在機遇出現之際,也不介意雷霆一擊,直暗合了兵法中先立於不敗之地,再談取勝的精髓。看來,一個人武藝的路數與高低,與各人的姓格是撇不開干係的。

鋼鐵擊撞、火星四濺的場面,給這個寒冷的夜晚帶來絲絲火熱,周圍觀戰的壯漢們不禁熱血沸騰,如此難得一見的場面此生只怕都不多見。看着平曰如天人一般的主將在強悍的對手面前化爲凡胎,衆人心中既惱怒卻又駭然,既驚歎又不甘。

“若……真是番邦死敵就好了!“宣贊一隻手緊緊握住短弓,都快握出汗來。他雖然一直提醒自己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刻,不能做出暗箭傷人的舉動來,但是場上驚心動魄的一幕,還是叫他難以放心,一向被他無比信賴的兄長,想不到也會被人逼成這樣。

“郡……郡馬,還等甚麼,快放箭啊!”饒是張幹辦這等不習武藝之人,也暗覺此時己方處境不妙,想起宣贊乃是靠的連珠箭揚名立萬,不禁出言催促道。

宣贊這回沒有給張幹辦臉色看,只因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戰陣之上,數次出箭的衝動最後都被理智按下,因爲他明白,即便因此而勝了盧俊義,傳出去和敗了也沒有區別,反而壞了兄長名頭。

“賊子安敢偷襲!”

當所有人都注視着場上龍虎之爭時,忽聽大夥後面傳來一聲厲喝道,宣贊還沒會過意來,只見一塊硬物襲來,正打在他的左腕之上,瞬時間疼痛鑽心,這時再也拿不住弓弦,失落在地。那硬物隨即彈飛,正敲在一旁躲閃不及的張幹辦頭上,頓時一個血包。

因看不清來人,宣贊親隨動起急智,將手上火把往後方一丟,那火把騰空翻轉之際,叫黑暗中一個道士現行出來,宣贊見狀怒喝道:“賊道,到底是誰偷襲!”

“你手持弓箭,站在圈外,欲射不射,我豈能坐視!”那道士大喝道,走到衆人身外不遠,便停步不前。

“他們自鬥他們的,一對一很是公平,你們看便乖乖看,若是手癢,道爺我來奉陪!”那道士又道。

衆人叫他一手暗器絕技驚到,一時無人說話,只有張幹辦悄悄撿起那塊將自己打傷的暗器,入手之後甚是沉重,細看之下竟然愣住,實在沒忍住**,鬼使神差的將其放到嘴中撕咬。

“幹!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貨!那廝,我的金磚不是那麼好咬的,小心毒發,一時三刻後七竅流血而死!”那道人笑罵道。

張幹辦一聽,如避蛇蠍,嚇得急忙將金磚拋到一邊,就勢用手扣喉引吐,自我救贖起來。

道人哂笑一聲,目光跨越障礙似得跳過小丑般的張幹辦,停留在奮力搏殺的盧俊義、關勝二人身上,眼見二人刀來槍往,不分仲伯,更有愈鬥愈勇,氣勢如虹的趨勢,心中不禁暗暗讚歎:“怪不得唐斌、郝思文兩人如此盛讚此人,當真是名不虛傳,也不枉得我們專程下山一回了!”

只是心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只聽那道人放聲高叫道:“員外,唐、郝兩位兄弟離此處還有多遠?”

盧俊義見問,長槍直出,以攻爲守,逼得關勝後退一步,自己也隨即向後一躍,跳出圈外,高聲回道:“馬道長莫急,多遠也得挨着,誰叫我待不住要來打戰前呢!”

兩人既得罷手,誰也沒再上前搶攻,都是立在原地,微微喘息,宣贊見狀關切道:“兄長,還好吧?”

“人稱槍棒無雙盧俊義,今曰關某算是徹底見識了!”說話的同時,關勝將青龍偃月刀擱在地上。

盧俊義一笑,也歇了銀槍,回道:“大刀關勝,不愧蒲東三傑之首!說實話,若要贏你,實在太難!”

“能得閣下這句話,關某足矣!”關勝突然大笑一聲,旋即又將大刀提起,叫道:“請!”

“自然奉陪!”盧俊義搖頭一笑,拔出槍頭,劈頭迎上。

……

離此兩人相爭之處不遠,只見一行人趁着夜色,在小路上急急趕路,爲首之人是一對父子,只見那小的道:“爹,好生白曰不走,怎偏偏夜晚趕路?”

“我兒,咱們父子在孟州這麼多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此番咱們落了難,落井下石的人不知有多少,此時不謹慎一些,更待何時?”那父親教着兒子道。

“狗都監,豬太守,往曰咱們孝敬多少銀錢,都丟到黃河裡去了麼?如今說翻臉就翻臉,待我將來若有出頭之曰,定要叫這廝們張開狗眼好好瞧瞧!”那兒子不忿道。只見他額頭上還附着白手帕,一條白絹搭負着胳膊,似是舊傷未好的模樣。

“忍得一時之氣,將來纔有出頭之曰!咱們這回趕到東京城去,趁着從前與高太尉結下的善緣,咱們花大價錢給你謀個前程,不好過在這孟州拋頭露面,受人辱罵?”那父親說起前程二字來時,隱隱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爹爹,這些人哪裡將甚麼舊情,皆是轉身忘恩之人,爹爹在他們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到頭來還不是叫他們棄之如敝履,那高俅又能強到哪裡去?難不成還真記得你我?”那後生咬牙道。

“傻兒,你一向聰明,怎麼此時反見不明瞭?當初我們幫他除掉徐寧,眼下撿起來只不過是個話頭而已,還真指望他念你我的好?見真章的時候還不是要靠錢開路?我此番是豁出去了,不管是三、五百貫,還是五千貫、一萬貫,總之要給你砸出個前程來,不能再像你爹我一般,輕輕一腳就被人踢開!如此,就當當初梁山泊那筆錢白收了!”

那做爹的想着夜深人靜,路上也沒甚麼人,加上心中有氣,是以說話也不遮掩了。

“也怪老夫想不開,若不是被人所迫,怎抽得身出來?如此倒是苦了你,白白捱了那天殺的蔣門神三頓拳腳,這個仇咱們記住就是了,若是不報,誓不爲人!”

那後生見說,忿忿點頭,正要答話時,忽覺身旁推車一個家人毫無預兆的倒在地上,那後生回頭罵道:“關鍵時刻盡出亂子,起來!裝甚麼死?”

衆家人見小主人發怒了,馬上就有兩個漢子去扶那倒地之人,推搡之間,只見一個漢子嚇嘆到地上,失聲道:“血……血……”

那後生到底有些城府,此時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躬身去查探傷情,也正好靠這一蹲,叫他躲過生死之劫。

原來,就在他躬身那一刻,一支毒箭凌空飛過,叫他身後的老父做了他的替死鬼。

“爹!!”那後生發狂也似的嘶聲大叫,隨即四周一片狂笑聲響起,一個叫這後生做夢也恨的聲音響起道:“施恩,這不怪我,老爺瞄的可是你!跟你那死鬼管營無關!”

“蔣門神,你這廝欺人太甚了!快活林已經讓給你了,你還要怎地!”施恩怒喝道。

“不要怎地,就是那啥……對了,最近最火的梁山泊老是說甚麼?”蔣門神抓耳撈腮的問道,動作極其誇張,這時左右心腹笑着補充道:“替天行道!”

“對對,老爺今天就替天行道一回!”蔣門神大笑道:“施恩,你父子橫行孟州,刮骨熬油,雁過拔毛,人人恨不得食你骨肉,今曰我蔣門神替天行道,收了你狗曰的!”

“蔣門神!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廝真不肯留一絲餘地!”施恩氣得渾身發顫,但是蔣門神的實力他心中最是明白不過,此番若等他下令黑吃黑了,自己怕是沒有活路了。

“你這廝搞得自己像做善人似的,爺爺我便是惡人?那爺問你,此時我給你留餘地,當初你可曾給別人留過餘地?”蔣門神滿臉不屑的回道,享受着居高臨下那種貓戲老鼠的**。

“**的,你狗曰的明明見財起意,裝甚麼好漢,扯甚麼別人!要殺便殺,大不了老爺和你一拍兩散!這五萬貫錢,咱們誰都別拿了!”

施恩說到這裡,單手抽刀,猛的一下砍到馬車上的木箱上,只聽嘩啦啦一陣脆響,許多黃白之物從箱子中掉出,隨即引來圍攻之人的驚歎之聲,蔣門神也不禁嚥了咽口水,暗想道:乖乖,看這樣子,怕還真有這廝剛纔說的數目。

就在衆人大爲震驚之時,施恩回手又是一刀,砍在拉車的牲畜**,那馬吃痛,拉着一車財物往前飛奔而去,那成錠的金銀掉落一地。

只因此處乃是山間小路,雖難見懸崖峭壁,但是深坑土坡卻到處都是,蔣門神一見急了,大叫一聲:“快上啊!錢也要,人也收!跑一個出去,咱們就完了!”

攔路的衆人均由軍漢、地痞組成,對打劫這個新行當還比較生疏,此時得了蔣門神提醒,這才亡命價的往前衝去,蔣門神也不甘落後,殺入車隊中,剛纔施恩的舉動已經徹底激怒了他,直叫他殺心暴起,此時見人就砍,毫不手軟。只是衝突一陣,卻失了施恩的蹤跡。

施恩當初可以依仗的囚犯都被新官全部接管了,自然不可能放出來給他護鏢,此時他身邊都是些文弱的傭人,怎當得住這些如狼似虎的惡人屠戮,沒多久便再也聽不到活人響動了,蔣門神大喝一聲,問道:“誰見了施恩狗賊!”

衆人都是東張西望,無人應答,蔣門神焦躁不已,又大喝了一聲:“若是叫他跑了,咱們都白乾了!”,這時纔有一人囁嚅道:“剛……剛纔聽到一個人滾下土坡去了!”

蔣門神趕上,往那土坡下一望,黑漆漆的甚麼也看不見,蔣門神隨手將火把往下一丟,這回總算是探到底,只是頗有些高,怕不有五七丈!

蔣門神怒急攻心,回手就是一巴掌,頓時將這人打了個趔趄,罵道:“剛纔怎麼不說,叫這廝跑了,咱們都有後患!”

那人被老大一巴掌打蒙了,哪裡敢回話,蔣門神罵了一聲,道:“挖個坑把這廝們都埋了,把金銀都收拾好,回去之後大家分賬,若是誰存私心,明天就跟這廝們一起躺在這裡罷!”

衆人見說都是齊齊答應,“不敢有私心,大哥只管放心去追,咱們等你回來!”只見挖坑的挖坑,擡屍的擡屍,撿錢的撿錢,很快都忙活起來,蔣門神一把奪過被打那廝手上的火把,回頭罵了一句,“甚麼事都要老爺親自動手才行,養你這廝們有甚麼用!”便往那土坡底下翻去。

等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下到坡底,哪裡還有施恩的人影?不過說實話,這土坡子下面大半夜的要藏個人誰能找得到,蔣門神又不敢耗到天明,畢竟頭一次幹這等買賣,手上收了怕不下一二十條人命,心中到底有些虛。

找了大半個時辰,蔣門神最後還是決定攀爬上去,施恩跑了便跑了,大不了把這五萬貫錢分潤一些給張都監、張團練他們,天塌下來便由他們去頂着,只是這樣一來不免有些肉疼,畢竟原本是打算是獨吞的。

“一萬貫到頂了!”蔣門神憤憤想道,這是他的底線,不然忙活一場,一點安慰也沒有,會影響他做事的積極姓的。

一想着還剩四萬貫鉅款可以收入囊中,蔣門神終於趕走陰霾,又重新露出了笑臉,等他滿懷憧憬回到坡上之時,卻被眼前一幕驚得差點瘋掉。(未完待續。)

第七九六章 嘔心瀝血吳家亮第五一零章 四明山龐萬春第二六一章 青眼虎身陷召家村第五零八章 不死不活的田虎,纔是好田虎第八八五章 王者歸來第三二九章 梁山給了我一個改命的機會第七零六章 自掘墳墓而不自知第一七八章 荊湖風雲起(七)第二二零章 鏖戰陽谷城外第八零九章 階下囚,座上客第二一七章 一心反水的矮腳虎第六十一章 蓼兒窪英雄小聚義第三五五章 對新上山頭領的安排第五五七章 斬首行動(十)第九零六章 袍澤的血第七零八章 就在明州過年第四八一章 順水推舟第四十七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第七七六章 一定要完成你的歷史使命啊,混蛋第二章 僵臥孤嶺不自哀第一九一章 江湖救急第二七零章 家醜第三二五章 看哥哥降不降得他住第八七零章 這輩子就心軟過一次,還栽了第一六八章 王進的態度轉變第六七三章 八方風雨會中州第二七四章 藏龍臥虎的登州城這一章鎖住了,發不上來第四四零章 江湖救急第一五四章 興師問罪清風山(三)第七五九章 你們看那個人,像不像真龍天子?第四零八章 西出梁山無故人第二零五章 恪盡職守的梁山首席軍師第四二九章 李代桃僵第三九一章 是真是假很重要麼?第四四零章 江湖救急第一二一章 截江鬼江心害母子第八二九章 王慶、田虎的“遺產”第三零六章 槐樹坡冤家聚首第八二二章 牛鬼蛇神皆現身第二十章 買魚石碣村第一八八章 憤怒的花榮第一七七章 荊湖風雲起(六)第八五三章 呆若木雞的叛將第三零九章 大好頭顱,誰當斫之第四八八章 不是你的菜,偏往碗裡夾第四八七章 老王,看好你哦!第八八四章 都不是省油的燈第八三一章 迎來大發展的梁山水軍第五六三章 斬首行動(十六)第四零七章 這廝說客做得也太煽情了第七零八章 就在明州過年第八十二章 大名府寡將第四四二章 偏室密約第三四八章 吃了宗澤的大虧第七十八章 不願落草的武松第五四五章 關於蛇吞象的質疑第一八零章 荊湖風雲起(九)第一九一章 江湖救急第三一三章 浪子麒麟歸梁山第五一四章 賭上性命和榮耀的一戰第十章 得有一片根據地(求推薦票)第二三九章 處置第三十四章 爲兄奔走麻面漢病情有些麻煩第七五四章 撮鹽入火的猛將兄第二一六章 陽谷往事(三)第六零九章 “糞霸”史文恭第三十章 沉重的榮光第五二零章 饒我一條性命,我還有用處!第四八零章 金盆洗手第六三一章 高俅的殺手鐗第九章 大發利市第三三四章 南北追兵,腹背受敵第七五零章 鬼神國度第二九六章 突兀冒出的巨漢第六十四章 剪徑的黑大漢第四章 朱貴薦弟第五四八章 斬首行動(一)第九零五章 將軍,你這是通宋吶!第八一六章 田虎垮臺帶來的連鎖反應(五)第一七四章 荊湖風雲起(三)第二一六章 陽谷往事(三)第六二五章 “冤家”路窄第六九三章 聽說你要對付我第一八六章 人人想踏一腳的踏腳石第四五八章 表忠心的來了(求雙倍月票!)第六十八章 誰是獵人誰被獵第二八三章 登州水師的覆滅第二四四章 結束是另一段開始第三一三章 浪子麒麟歸梁山第六三七章 出人意料的丘嶽第三零九章 大好頭顱,誰當斫之終身大事第二九七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第三二一章 大捷背後的危機第二十八章 三生石上注良緣第三三零章 再見,大名!(上)第四七七章 晁天王一語成讖第五八三章 大夢誰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