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聽蕭唐提及在孟州牢城營的武松,遂也說道:“雖不知哥哥是如何得知孟州牢城營中有個金眼彪施恩,遮莫恁是擔心那廝不識好歹,而不肯做人情周全武二哥?”
蕭唐搖了搖頭,說道:“山寨中有曾在孟州地界勾當的弟兄,也曾聽聞過那裡牢城有施恩這小管營,此人應也非是會枉結仇家的渾人,汴京那邊我也已發付樂和兄弟前去翰旋,只是我也曾聽聞那施恩在孟州地界喚作快活林的繁華去處斂財,也與當地張團練手下的爪牙有個喚作蔣門神蔣忠起過爭執,估計那張團練與蔣門神此時也仍在孟州......既然我聽人言及那施恩是個會做人情的,想必那施恩不至爲難武二哥,可是那孟州張團練還有那蔣忠卻不是甚麼善類,我只是思慮武二哥又會不會捲進那廝們的爭鬥之中。”
自己心中顧慮的因由,蕭唐也沒有辦法向燕青道個分明,然而在往東京汴梁發去的飛鴿傳書之中,他也刻意言及聽有人言及在孟州恐怕不止有張團練與蔣門神二人狼狽爲奸,也很有可能與當地軍司其他官員也勾結在了一處,也囑咐樂和倘若他那邊至孟州發現武松與本地哪個地頭蛇結下樑子,也務必要將自己的消息傳達給武松教他多做提防。
只不過涉及到軍司調動,現在的蕭唐,也不能確定孟州指揮使司內張團練仍是在任,而在軍司中是否中真的還有個喚作張蒙方的兵馬都監,按原著中的記載,張蒙方那廝因姓氏相同已與蔣門神的主子張團練結爲兄弟,所以才收了黑錢定要結果武松性命。可是就連本地地頭蛇出身的施恩也是通過孟州牢獄院康節級之口方知張蒙方與張團練之間的干係,此二人暗中勾搭,遮莫也是爲了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能做的示警蕭唐都已經做了,畢竟有些事現在自己也拿不準,說得再做恐怕自己則更像是個未卜先知的妖人。畢竟汴京那邊雖然已派出樂和前去看覷武松,可是從大名府至汴京也需要些時日,期間就怕孟州那邊的情況出乎自己的預料之外,而再生出甚麼波折。
卻說席宴間新投至蕭家集的任原捧着碗酒,正要至向自己投奔的新主面前敬酒敘話時,恰巧正聽見蕭唐與燕青言語中說及蔣門神蔣忠的名頭時不禁一怔,隨即也立刻問道:“蕭任俠,恁卻如何知道蔣忠那個撮鳥?”
任原有此一問也教蕭唐略感詫異,因爲任原太原府出身,而蔣忠是隨着張團練從東潞州到了孟州,原著中也沒提及任原與蔣忠二人彼此相識,隨即再轉念一想,他們兩個都是在泰嶽爭跤時都是曾拔得頭魁的人物,前後也沒差幾年,好似後諸如甚麼世搏擊散打亦或MMA綜合格鬥都曾拿過金腰帶的人物,既是名頭甚大的同行,彼此又怎會相互不知來路?
蕭唐遂又向任原問道:“任原兄弟既識得蔣門神,可是那撮鳥是否仍在快活林地界廝混?”
任原見說也立刻回道:“蔣忠那廝,在諸地好撲跤的力士裡面也算得上是個名頭甚響的人物,小弟也曾聽他口出狂言直說自己拽拳飛腳,相撲爲最,自是天下無對,從來沒尋覓見能與他匹敵的對手。小弟自是不服,去年泰嶽爭跤時本待顛他幾跤,卻未曾見那廝前來爭對,也教小弟拔得頭籌。後來卻聽聞京西北路地界角抵撲跤的同行言及蔣忠那廝仗着有些本事投靠東潞洲一個姓張的歹官,又隨他轉投至孟州去了。
知道今年泰嶽爭跤時又聽說那蔣忠爲酒色所迷,荒廢了拳腳本事,依然只在孟州地界霸佔了個快活林的去處,做些欺男霸女的勾當。但凡是咱們善使角抵撲跤手段上泰嶽爭跤的,雖只爭香客利物,可是合着大宋四百座軍州、七千餘縣治的善撲跤的漢子中能拔得頭籌自是不易,可那蔣忠本來有撲跤本事,卻荒廢了相撲角抵的手藝,這又教小弟如何能夠看得起他?卻不知哥哥又是何以曉得蔣忠這廝的名頭?”
聽任原如此說罷,蕭唐也篤定蔣忠與他主子張團練的確尚在孟州地界橫行,施恩再撞見迭配至牢城營中的武松估計也必要輕動他出面助拳。那麼原著裡面武松醉打蔣門神的戲份,只怕此時也早已在孟州快活林上演了,蔣門神再有張團練等奸官爲他撐腰,他又如何肯善罷甘休?......
※※※※※※※※※※※※※※※※※※※※※※※
與此同時,孟州府衙官獄。
“卻是小弟誤了兄長,原來張都監與張團練那兩個狗官早就暗中勾結,小弟經牢獄院康節級那邊打探,也才得知蔣忠那廝吃了哥哥通打非但未離開孟州,反而躲在張團練家裡又央他主子買囑這張都監,便設出條毒計來陷害哥哥。連着知府在內衙門那幾個奸廝鳥着人去上下都使了錢,公人受了人情賄賂,以此不由恁分說!”
幾縷陽光透過木窗照射進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壓抑、陰森且十分狹窄的囚牢裡面飄散着一種腐爛的怪味,而身上衣裳甚是華貴的施恩也不顧牢房內地面骯髒潮溼,他朝眼前被長枷禁錮住的漢子伏地告罪,臉上也滿是自愧自責的神色。
本來在快活林終日快活吃酒,如今卻吃了幾通嚴刑拷打,被押至官獄囚牢中監禁住的武松雖然面色陰沉的滲人,可是他眼前施恩朝着他伏地告罪,也不禁長嘆了口氣,說道:“張都監那狗賊既是令尊的上司官,我又是迭配至牢城營的配軍囚徒,按軍制亦屬那廝管下,那廝定要傳喚見我,你父子二人自然攔將不住。蔣忠那廝仗着張團練的勢要,誰料的那張團練又卻與張都監沆瀣一氣,而孟州知府那狗官也與那廝們勾結,偏生這羣文武濫官蛇鼠一窩,公器私用的編排罪名又陷害我。你父子兩個把持牢城營雖然也使弄些手段,若也是諂媚趨附,善巴結權貴的廝鳥,又哪至於教蔣忠那廝奪了你酒店也只得忍氣吞聲?既然我武松沒有交錯你這個兄弟,合着一刀一割的勾當我也替你出頭的言語自也不是妄言誑語,我又怪你甚麼?
蕭唐兄弟消息倒端的靈通,聽聞孟州軍司幾個男女都不是好人,便託他心腹樂和前來告誡我小心提防。我雖然納罕倒也記在了心上,叵耐張都監與張團練、蔣忠這幾個狗賊早就起意要陷害於我,府衙那邊又被那廝們使錢賄賂,那是否人贓並獲,又有甚麼干係?”
原來當日武松剛送走了樂和,那邊施恩又與張蒙方發付來的那幾個軍漢交涉一番,因其父也要受本州兵馬都監掣肘,也只得請武松前去拜見張蒙方。而待武松到了府宅之後見得張蒙方之後,就聽他交口誇讚自己是個本事奢遮,義氣深重的烈漢,可嘆因些官場是非發配至此,又主動拉攏說要他做自己的親隨體己人。
本來武松性情性情剛直、不知曲委,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張蒙方恁般示好禮遇也難免中他歹計,然而事先有樂和傳達蕭唐的言語,武松自也起了防備之心。只是尚不知那張蒙方的底細,也只得嘴上寒暄,心中小心。
隨後張蒙方便似刻意要巴結武松一般必要留他在自己府宅中宿歇,終日宴請吃酒,甚至還主動賞送些金銀、財帛、緞匹。礙着兵馬都監與配軍的身份,但凡財物重禮武松只是謝絕定然不收,可架不住也仍要被挽留在張蒙方的府宅之中,又過幾日心境已發生變化的武松愈發起疑,並沒有以爲是遇到賞識他的軍中袍澤要一力要擡舉自己,又是念及蕭唐轉託的言語,不禁暗付道這廝無事獻殷勤,遮莫真沒安甚麼好心。
只不過武松再是小心提防,可是陷於人手若是被集奸官定要加罪,又何愁找不到可以構陷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