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和銀術可雙方指揮大軍也如同彼此正在博弈,隨時都在思量考慮着是否應該將其它底牌隨即押上去,同時也在合計着眼前戰場之外自己先前的部署,對於戰局而言想必也應很快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而此時被派遣出去的雙方軍旅奮死廝殺,現在的形勢也都似是過了河的小卒,隨時都有可能被對方一口吃掉。
混戰廝殺已是一片的昏天暗地,隨着銀術可又投入兩支軍旅到會戰當中,蕭唐這邊也派出了盤龍軍的諸營勁騎兒郎催騎直撞如戰團。史進躍馬揚刀。當先也衝殺進女真騎陣的陣列當中,未過多久,他便已經殺得渾身是血,盔甲上滿是鮮紅的顏色。
而史進此時的神情固然猙獰凶煞,然而在手中三尖兩刃刀砍瓜切菜也似的剁向周圍的金軍敵騎時,他眉宇間分明又流露出意興昂揚的興奮。
華州華陰縣史大郎,從小不務農業,只愛刺槍使棒,只要尋人使家生,較量槍棒。全憑蕭唐因“慕名”而託付王進前去點撥那史家莊上的後生,史進原本莊中地主少東家的命途而又發生了徹底的改變。而自始至今,史進一直軍械不離手的打熬本事,仍繼續着當年那血性少年對痛快熱血的江湖心中那種嚮往,如今學有所成時,能在捍衛家園山河抵禦外辱時大展身手,這卻不最能激發出鐵骨錚錚大好男兒的一腔血性?
越戰越勇的史進繼續長嘯一聲,繼續縱騎突進,手中長刀盤旋飛舞時,也已展現出了能與梁山五虎級別比肩的強悍戰力。鋒利的三尖兩刃刀凌空掄了個圈,耀眼奪目的光輪迴旋,很快的便又呼嘯着直向迎面衝來的那兩個女真騎將攔腰斬去!
利刃重重斬進衣甲所發出令人聞之牙酸心顫的金鐵摩擦聲中,那兩個女真騎將歇斯底里的咆哮聲戛然而止,鮮紅的血液登時透過胸際上皮甲綻裂開的口子激濺而出,旋即兩截噴血的殘軀從馬背上轟然墜落,兩人當即被一刀斬成四截,而難以阻擋史進的衝勢片刻!
“爽利!痛快!這纔是好漢勾當!”
史進大喝一聲,狠狠一挾胯下坐騎,繼續直朝着敵騎陣中突騎,一面繼續掄舞長刀大殺四方的同時,一對招子一面來回睥睨着,似乎是在尋覓着這一撥金軍的主將而要將他立斬於馬下。
然而史進急於儘快尋到這撥騎陣的主將,殊不知此時他卻早已被那人給盯上了。
也按銀術可將領率部馳殺上前的金將蒲察雙眼似毒蛇一般凝視過去,他的身子卻躲在一側金軍騎士的身後,當他覷見敵軍中打出盤龍軍旗號而似是統軍騎將的那個宋人青壯策馬衝殺,一時間正以所向披靡之勢往側翼的方向殺出時,蒲察臉上反而露出了陰測測的笑意。
女真先是攻討高麗,再反契丹,征服渤海、奚族等北地諸部不肯順從其統治的勢力,再到如今南下侵宋,蒲察隨軍大小戰事也經歷了許多陣。似敵軍中那甚麼盤龍軍正將九紋龍史進這類倚仗武勇本事,衝鋒陷陣時敢拼敢上的敵將他其實早見得多了,任諸族各部當中自然都會有些恃武爲傲的猛士。
可是越是那種自誇武勇,常好率部身先士卒衝殺破陣的猛士,在亂戰中則越容易不由得突騎冒進,反而容易身陷進對方軍陣身處。猛虎再是奢遮兇猛,若是落入獵人的陷阱裡不是照樣也是死路一條?蒲察也有一身馬戰搏殺的本事,然而他卻最喜好趁着兩軍混戰之際,去伺機使出伏擊截殺的手段。待蒲察把手中的大棒往前狠狠一揮,身邊數百騎雜胡騎士低喝響應,旋即縱騎催馬,也正往史進那邊席捲而去
而史進那邊手中三尖兩刃刀仍上下翻飛旋舞,一片寒芒濺起猩紅血雨,縱騎過處,金軍騎士如波分浪裂一般先後跌將倒斃於馬下,仍是無人能夠擋他一時片刻。而周圍也有百餘盤龍軍勁騎狂喝連連,誓死追隨在史進左右,聚成了衝鋒陣勢,鍥進敵騎陣型當中也是越來越深。
忽然間,從左右兩側驟然衝出兩隊敵騎,數百名女真與雜胡騎士嘶聲怪叫着,悍不畏死的直向着狂飆突進的史進所部騎兵合圍迎將上來,幾股洶涌突進的騎陣很快便惡狠狠地撞一起,當即又響起一陣激烈的馬嘶人沸巨響,道道寒芒劈頭蓋臉的搠剁劈挑,登時戎衛在史進左右義軍騎手摺損過半,其餘金軍騎兵猛士繼續突進疾馳,而將史進團團圍了個正着!
雖然遭遇敵軍算計而一時身陷重圍,可史進雙眸之中仍爆射出凌厲的兇芒,鋒刃冰寒兀自有鮮血滴落的長刀撕裂空氣,劃出一道道寒芒,不停的格擋開周圍襲來的兵刃,在他周圍頓時激濺起燦爛的火星。
然而史進再是驍勇,只在這一時刻面對以一對數十甚至上百敵騎的險境之下,周圍不斷的有兵刃如潮水般猛攻而至,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所幸內着有貼身的寶甲護體,這才使得史進並未遭受到重創。然而周圍本來便已是敵騎人頭涌動,正拼力抵擋時,忽的有一敵騎如鬼魅般忽的出現在了史進面前,蒲察桀桀獰笑着,掄起手中大錘,便直朝着史進當胸橫掃猛掄了過去!
“鐺!!!!!”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雖然史進反應也是極快,立刻將三尖兩刃刀橫在身前格擋,然而險象環生時又須應對周圍的敵軍時收勢到底還是慢了半拍。尚未來得及發力,三尖兩刃刀的刀杆撞在了來勢迅猛的大錘上時仍不禁向後倒彈,刀杆與去勢未竭的大錘擊打在了胸口,頓時也使得史進胸口氣血翻騰,更是喉頭一甜,嘴角處也溢出了一抹鮮血。然而又因爲敵騎軍將掄錘橫掃,而策馬裹挾着慣性勁道襲來,史進的身子已經像風箏般飄了起來,當即朝後倒飛而出,而從驚嘶疾馳的戰馬上直摔的在了地上!
周圍洶涌殺來的盡是似憑空殺出的敵騎,當史進從馬上墜落倒地的同時,就在他眼前的一員敵騎當即一勒繮繩,胯下戰馬昂首唏律律一聲長嘶,隨即人立而起,兩隻前蹄旋即凌空直照着史進的面門狠狠踩踏下來。
本已摔得七葷八素,史進下意識的翻身一滾,這才堪堪躲過險些將他自己的腦袋如碎裂的西瓜般炸開的這一記踩踏。然而那女真騎士挺槍直搠,一抹寒光仍直朝着史進的身上直搠過來。然而一直被史進緊緊綽緊的三尖兩刃刀驀的旋舞開來,他滾地倒似是使出了地躺刀的手段,身子在地上翻滾之際時不時有寒芒盤旋而出,當即將幾個襲到自己近身處的敵騎馬蹄斬斷,戰馬悲嘶與撲通撲通重物墜地的悶響聲接連響起。而史進則藉着盤旋翻滾的勁道挺腰發力,當即從地上一躍而起站定!
只是雙腳甫一站定,史進步履不由的一陣踉蹌,他直覺頭昏眼花,耳畔嗡嗡作響,胸口處劇痛鑽心,似是肋骨已斷了一兩根。而史進卻仍如一隻受傷的猛虎擺定架勢,盡力向覷清楚周圍的敵軍。兩軍騎陣衝馳混戰之際從戰馬上跌落下去,所處的形勢更是兇險無比,蒲察眼見未能一擊奇取襲殺了這員騎將,倒仍教他於性命攸關之際殊死抵抗擋開一輪圍殺時雙目中兇芒一盛,旋即又喝令周圍金軍騎士朝着如今徒步作戰的史進圍將過去,自己又擎起大錘的同時,周圍騎士也不緊不慢的聚攏過去,手中軍械再次高高揚起
按蒲察與一衆金軍騎兵看來,這員宋人騎將,已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