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是高大雄俊的黑鬃戰馬肆意奔馳,看似足有幾個拳頭大的鐵蹄急促的揚起落下,頂翻了層層疊疊的義軍步卒,何況馬背上還有完顏婁室大開大闔,卻是以極快的速率舞動着手中大斧,雖然是馬戰重型兵器,可被他使得卻是風馳電掣,在周身左右形成一道道飆風席捲,但凡有人捱得近了些,要麼有頭碎骨裂、要麼被來勢毫不停歇的大斧斬成兩段,猶如泉涌的鮮血自義軍陣中一路噴濺,完顏婁室催馬直撞殺過陌刀營的圍堵,繼續往大陣深處當中衝殺!
而趁着完顏婁室霎時間便在敵軍大陣前列衝出一道缺口,身後旋即而至的女真親隨也都似一把把利刀拼命往步陣裡面撞去。當中也不免有些女真騎士被回過神來的陌刀手兜頭斬落下來,好似一個個裝滿了鮮紅色血漿的氣球同時被人戳破,血雨噴射激濺,再淅淅瀝瀝的灑落下來,一些女真軍騎被劈得人仰馬翻,當即被斬斷的幾段人馬屍首很快的撲倒在了地上。然而也有些銳騎趁着高速奔騰戰馬所產生的衝擊力如猛虎插上了雙翼也似躍直撲,撞向那些尚還來不及收勢再舉刀劈斬的陌刀健兒,當即也又引發得義軍大陣前列一陣潰亂!
就在身後不遠處,身上衣甲也濺染得斑斑點點的血跡,正率領盤龍軍將士疾馳猛追的史進眼見完顏婁室撞陣那悍猛絕倫的聲勢也不由面色一變。就算九紋龍史大郎血氣方剛,向來也不乏催騎直搗敵軍大陣深處的血勇銳氣,可是他自問憑自己的本事,要單刀匹馬的直往似陌刀陣這等絞殺敵騎渾如砍瓜切菜的陣列中撞去,遮莫險象環生,自己的性命當即撂在陣前也不稀奇,而完顏婁室竟然銳不可當的長驅直入突殺進去,雖然那廝是金虜韃子當中必要除之的強敵,可倒也當真不負他金軍戰神的稱謂!
而包括史進在內,韓世忠、牛皋、楊志、梁紅玉、楊再興等幾支義軍勁騎正偏將佐雖然率部追擊趕至,但他們卻無法似完顏婁室那般肆無忌憚的直朝前方同僚步軍隊列中踐踏過去,而已然被完顏婁室以及其餘部殘兵甩在身後的義師步軍也立刻讓開一條道路,供韓世忠、史進等大將繼續率領騎軍繼續追殺上去的空隙之間,完顏婁室繼續催馬衝殺,也已經直撞至於前陣調撥兵馬的義軍頭領劉澤面前!
眼見那催馬衝勢撥喇喇,撞陣的聲勢雄赳赳,渾身也早殺得血淥淥,已完全能覷清的形貌神色惡凜凜的韃子大將暴衝至自己面前,劉澤大驚失色,但也當即挺身過去揮起軍械力圖阻擋住他。可是劉澤剛要有所動作時,滿目森然殺機的完顏婁室提起份量沉重大斧猛的一掄,本來端的笨重的馬戰重兵器在他手中卻似是一口靈便鋒利的快刀,動作之快,實在遠出人的意料之外!
我竟然...連他一斧都擋不得?
下意識的念頭方自想罷,完顏婁室手中大斧便已橫掃猛斬而過,劉澤的大好頭顱,頓時沖天飛起,而再從空中要墜落在地時猶自怒目圓睜,臉上忿然不甘的神情也已凝固住,從無頭體腔內噴濺出沖天的血雨,再淋淋漓漓的灑落下來時,完顏婁室便冒着血雨又已衝殺撞陣出好遠!
“以爲如此便能攔殺得住,卻未免也忒過小覷某家的武勇了!”
完顏婁室低吼疾馳時,驀的從斜側出又撞出一騎。姚平仲眼見陌刀陣竟然被那金軍主將衝殺開一條道路,並肆無忌憚的往戰陣深處裡鑿,他暗罵一聲,當即也挺起鐵槍拍馬攔截了過去。
然而完顏婁室卻仍是將手中沉重的大斧爲他爲中心猛烈的旋轉起來,厚重的斧聲在空中劃出道道黝黑色圈圓形殘影,鋒利的斧尖撕裂開空氣,並勢不可擋的接連劈斬下來。驟然間“鐺!”、“鐺!”、“鐺!”三聲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的金鐵相交巨響聲連鳴,畢竟也是慣於衝鋒陷陣,馬戰廝殺本事奢遮的姚平仲硬生生接下了完顏婁室這三斧,也不禁震得雙臂微微顫抖起來,然而趁着兩馬錯身而過,而且姚平仲略被迫退的當中,完顏婁室兀自馬不停蹄的暴躥向前,胯下形如黑獅子的高頭大馬揚蹄飛躍,盤旋揮舞的大斧挾裹起的破風聲已然教人聽得心驚動魄,的很快,本來追隨姚平仲也截殺過來的軍騎當中又有數十人做了完顏婁室的斧下亡魂,卻也仍是遮攔他不住!
方纔與某家走馬過招的那員宋人騎將似乎本事端的奢遮,可是如今也無半分空閒與他磨耗打熬。再還沒殺到蕭唐那廝面前時,某家也決計不能停下來!
完顏婁室這邊心中發狠念着,而當即被他甩在了身後的姚平仲狠狠唾罵了口,但心中也不由付道:傳聞完顏婁室這廝非但極其善於戰陣中捕捉時機,而直搗敵軍軟肋,他摧鋒破陣的本領也的確是勇不可當,也難怪當初西軍餘部將士與他交鋒時屢次被殺敗,而無法阻止這廝侵襲關西的勢頭......
姚平仲本待也撥馬回身,再直朝着完顏婁室銜尾追擊攔截過去時,卻驟聞得又是一片人仰馬翻的勁響聲乍起,緊緊追隨着完顏婁室的金軍參與銳騎也狂飆疾進,撞殺過來,與此間義軍馬步軍將士也無可阻擋的撞在一處,兵刃互擊、惡言咒罵、戰馬悲嘶、鐵蹄翻騰的嘈雜聲混在一處,血雨也伴隨斷肢殘軀再度漫天飛舞!
也只得先截殺住這一撥韃子餘孽的姚平仲,手中鐵槍橫掃而出,渾鐵打製的槍桿當即狠狠的惡狠狠地砸中了殺至他近身處的一名女真謀克腦袋,清脆的碎裂聲中,那女真謀克的腦袋就如被砸碎的西瓜般綻裂開來,霎時濺射出漫天紅白混雜的液體。直待姚平仲手中槍影綽綽,接連搠翻數名女真騎士墜馬的同一時刻,繼續在義軍當中當中疾馳衝殺的完顏婁室手中大斧,當即也將紅着雙眼攔截過來的義軍頭領焦文通手中馬刀蕩飛了出去!
夾雜着風雷之勢的大斧再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隨即又狠狠的朝着焦文通攔腰橫斬了過來,本來虎口雖然被震得滲出血來,兩條臂膀也似打柳般纏鬥個不停,而仍咬着牙做勢欲撲的焦文通避無可避,先是一口濃痰直唾在須臾過後便要從斜側直奔出去的完顏婁室臉上,口中還嘶聲罵道:“狗韃......”
罵聲未絕,焦文通的身體便被勢不可擋的大斧斬成了兩段,如注的鮮血噴射,又直濺了完顏婁室一臉。然而完顏婁室也渾然不顧臉上沾染的濃痰與血水混雜在一處,並淋淋滴落而下,他仍舊是在義軍大陣當中劃出一道筆直軌跡的血路繼續衝馳,那對殺意凜然的雙眸,很快又落到前方不遠處已遙望見劉澤、焦文通相繼斃命,深感喪失當初於太行山連環寨結義拜把的兄弟陣亡痛楚,而也都慟呼怒嚎着率部涌殺過來的傅選、孟德兩名義軍頭領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