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唐芃秀雙手叉着小蠻腰,一張小臉氣鼓鼓的模樣,似要做出付生氣的模樣反而引人噱,蕭唐不禁笑道:“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
唐芃秀酸溜溜地說道:“人家送甚麼你都收,如今有人送來四個婢女,是不是也要納入府中去,好享那齊人之福?”
蕭唐呵呵一笑,還待說話時,唐芃秀看蕭唐那副抗議的模樣又不幹了,她抗議道:“你能不能嚴肅些,沒瞧見人家在生氣嘛?”
唐芃秀話音未落,蕭唐忽然面色一整,面色痛心疾道:“妹子,你真的叫我很傷心......”
“嗯嗯?”唐芃秀還沒反應過來時,蕭唐又搶着說道:“妹子隨我一同來到這鄧州,一路關懷體貼,我蕭唐都記在心裡。”
“是啊,既然你知道怎麼還......”
“我又怎忍心將你當做丫鬟使喚?正好見有人以婢女相贈,沒個使喚丫頭,我立刻想到妹子身邊卻無人侍侯起居......”
唐芃秀一指自己的鼻子,詫異道:“這麼說你還是爲了我咯?可是......”
蕭唐搖搖頭,揹負雙手仰頭四十五度,故作沉痛地說道:“可是你卻只以爲我是那種酒色無度之人,這叫我很失望吶......”
唐芃秀把頭一低,吶吶地說道:“我哪有不信你?只是...只是...”
“蕭大哥,房州那邊來了消息。”燕青進了門聽蕭唐與唐芃秀之間的對話,他很及時地輕咳了聲,向蕭唐報道。
“知道了。”蕭唐點點頭,又回頭向唐芃秀說道:“妹子,我還有正事要辦,可不要再叫我爲你擔憂分心了,好麼?”
“哦......”唐芃秀委屈且順從的點了點頭,可等蕭唐三步並作兩步地隨燕青逃了,這才反應過味來:不對啊,明明是我要找你問罪的,怎麼反倒是你來對我說教了?......
“段三娘夥同劉敏、寇烕、段五等人,已得知大哥受官家調遣安撫京西,便知大哥定然不會放過他們,便攛掇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火併了房山寨頭領廖立,將其山寨嘍羅,並寨中糧草,金銀,珍寶,錦帛,布疋一併收納,一面打造軍器,一面訓練嘍羅準備迎敵官兵,聽過又收了幾個道上奢遮的強人。”蕭唐將手下心腹以及下屬召集後,燕青便娓娓向衆人報告房州那邊的形勢。
房山上的那個與梁山王倫一樣不能容人的廖立,本來應該是聽說王慶恁般了得,更有段家兄妹相助,便也要將其趕走,而王慶可沒晁蓋、吳用攛掇林沖火併王倫時等那般心機計較,他是直接將廖立宰了並奪了他的山寨。想不到如今那個廖立還是改變不了自己被殺奪寨的命運。
蕭唐兀自想着,一旁大刀關勝聽罷不屑道:“劉敏這夥,不過是羣草寇,如何恁般猖獗?末將不才,願引一彪人馬蕩平房山,好替上官分憂。”
關勝對蕭唐雖然說的恭謹,可他眉宇中自帶股凜然傲氣,此番隨蕭唐同至京西,不正是爲不辜負畢生所學?這時卻又聽燕青說道:“不過聽說那劉敏書信至各路山寨,只說大哥自誇要捉盡京西綠林人馬,恐怕要對付的山寨,絕不僅是他一處房山。”
“劉智伯劉敏那廝,也是綠林江湖中頗有謀略者,自然不會甘心束手就縛......”蕭唐冷冷一笑,又說道:“可我來此處,所謀的本來就不只是他那房山。他們若聯成一處,也倒省了番手腳。”
蕭唐又喚來赤面虎袁朗,讓他大致介紹京西各地綠林強人形勢的時候,忽然有軍候前來報道:“稟告安撫使大人!熊耳山、伏牛山兩路賊人進犯南陽縣治下莊鎮,鄧州指揮司已派官軍前去征剿。”
蕭唐蹭地站起身來,說道:“恁地好,我不去尋他,倒有強人來撩撥於我!點齊兵馬,咱們也去會會那兩處山寨的人馬!”
而袁朗一聽是熊耳山、伏牛山的強人,他濃眉一皺,對蕭唐說道:“蕭大哥,京西南路綠林中,多是不成器的小廝,可這熊耳山、伏牛山的兩路好漢,可萬萬小覷不得。”
此時鄧州兵馬都監王義被殺得丟盔卸甲,他麾下的官軍士兵無不驚恐地環顧四周,有不少膽怯的已回身退卻,雖然有禁軍指揮使、軍使在陣前策馬大聲喝斥,試圖控制住潰亂的頹勢,可大多官軍眼見前排的兵馬被賊軍慢慢蠶食,他們心驚膽戰往後退縮,早已無絲毫戰意。
王義絕望地回過頭,眼見潰敗之勢無可避免,他啐罵了一聲,自己帶着這些慫貨,他孃的哪裡是官軍的兵卒?!眼見賊軍訓練有素、陣法精妙,甫一交戰開始官軍便落入下風。如今在伏牛山、熊耳山兩路強寇的步步緊逼下,兵失操練,孬弱不堪的鄧州官軍成批地倒在如狼似虎的兇寇刀下。
賊寇輪轉的陣法中又衝出幾彪騎兵,在賊軍悍勇的騎兵衝擊下,官軍轉身逃跑,反而更是自取滅亡,他們只憑兩條腿拼命逃竄着,任由身後悍匪騎着四蹄狂奔的戰馬,揮舞馬刀收割他們的生命。
兵敗如山倒。此時兵更像賊,賊反似兵。
“狗官哪裡走!!!!”
舌戰春雷般的一聲暴喝,隨即一連串綿長的慘叫在身旁突兀響起,王義一驚,眼見賊軍中兩個騎將一個持刀,一個綽矛,他們手中兵刃化作一點寒星、一道寒芒直奔王義要害攻了過來。
王義出絕望的慘嚎,他揮舞兵刃拼死格擋,一陣劇烈的金鐵交鳴聲後,王義背後飈出一股血泉,他身子一晃滾落下馬。賊將持刀的胯下烈馬人立起來,前蹄凌空直奔王義面門狠狠踩踏下來,王義一個懶驢打滾看看避開,他若遲了半分,只怕此刻腦袋只怕早已被如碎裂的西瓜腦漿迸裂。
此時賊軍中一員主將凝視着戰場的形勢,他那一身打扮:金盔日耀噴霞光,銀鎧霜鋪吞月影。絳徵袍錦繡攢成,黃診帶珍珠釘就。抹綠靴斜踏寶鐙,描金癛隨定絲鞭。陣前馬跨一條龍,手內劍橫三尺水。端的是威風凜凜,只是雖然在他的指揮下殺得官軍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潰敗,那賊將卻眉頭緊皺,面露悵然之色。
“奚頭領深知陣法玄妙,我們兄弟佩服得緊!只是如今咱們大敗官軍爪牙,奚頭領爲何不喜?”此時賊軍中又閃出兩騎,來到那賊軍頭領面前,向他問道。
那姓奚的頭領長長一嘆,說道:“我苦讀兵書操練兵法,原來只爲在行伍中討番功名,也能爲國效力。叵耐軍中濫污將官橫行,我受不得楊泰那廝鳥氣,遭他構陷這纔不得已落草嘯聚。如今官軍恁地孬弱,只憑這幹廢物兵油子報個甚麼家?護個甚麼國?”
那兩個賊軍頭領對視一眼後,其中一個笑道:“如今官府已然是爛透了,奸佞專權,奚頭領縱然是忍氣吞聲在軍中立些功勞,不討那幹狗官喜歡也必無升賞。咱們便只做綠林中快活的好漢,如今得奚頭領這般將才,便是插了翅的大蟲,也叫那些官軍吃這有眼無珠,識不得好漢的苦頭!”
姓奚的頭領還待再說時,忽地他眼神一凝,但聽排山倒海的喊殺聲從前方洶涌而來,他冷喝一聲,說道:“官軍來援了!”
那邊王義身遭重創,苦鬥賊將二人時,忽然一騎如飛,一團火炭似的赤兔寶馬似從天而降一般,駿馬上那紅臉將官手中青龍偃月刀似匹練般刀影綽綽,無數凌厲的刀芒層層疊疊襲來,將圍攻王義的那兩個賊將生生逼退。
這人好厲害的刀法!王義、以及那兩個賊將臉色一變,無不心中歎服道。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高姓大名?”王義死裡逃生,向那將官感激地說道。
紅臉將官淡淡地瞄了王義一眼,倨傲地說道“我乃大刀關勝!”
關勝隨即又又是一聲暴喝,他擎起青龍偃月刀,催動赤兔馬從王義身邊越過,他一己之力酣鬥那兩員賊將,本待數合斬了這兩個賊將,卻沒想到這兩人武藝也十分了得,一時間三人鬥做一團,不分勝負。
眼見又有數隊官軍殺至戰場,鄧州兵馬都監王義麾下軍卒也漸漸止住頹勢。賊將中那個策馬押陣的奚姓頭領面色一沉,再給我半個時辰,定能徹底屠盡擊潰鄧州禁軍。本來這次想一舉吃掉官軍人馬,好教鄧州軍監那幹鳥人知道自己的厲害。可這些官兵援軍又是從哪殺出來的?
“來得好,當我們兄弟怕了你麼!?”與奚頭領策馬並肩而立的一個賊軍將官大喝一聲,正待駕馬出戰時,奚頭領勸住了他說道:“稍安勿躁,先看看這路將官甚麼本事!”說罷他臨危不亂,一打手勢,熊耳山的賊軍聽他號令,本來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的六座軍陣輪轉變動,所有的步軍以銳陣化作圓陣,嚴陣以待只等官兵援軍攻來。
關勝這邊刀光綽綽,剛有逼退了圍攻他的那兩個賊軍頭目。他橫刀立馬,遙望過去心中不由一震:那幹賊人擺的,不正是大唐名將李靖李藥師的六花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