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唐還在思量時,馬麟也先搶着說道:“管他是甚麼巨寇蟊賊,怎敢如此無禮!若不去剿那廝,又怎能嚥下這口鳥氣?久聞鄧飛哥哥義氣過人,還請哥哥許我同去!”
天山勇與寇鎮遠對視一眼,也搶着說道:“狼主,平州好歹也在遼國地界,狼主其它人馬既然遠在宋地來往不易。就叫我和寇兄帶我部兒郎與狼主走一遭。”
這邊歐鵬一聽也不肯讓,他說道:“遼國地界又怎地?我們兄弟與蕭唐哥哥都是從大宋來的,不也在遼東打下了根基?”馬麟聽罷立即幫腔,與歐鵬一道同天山勇、寇鎮遠爭執了起來。
蕭唐打定主意,他拍了拍手掌,等歐鵬與天山勇等人這邊安靜下來後,便說道:“那王伯龍麾下既然有近萬人馬,我們人帶少了也不濟事。這次出兵救鄧飛兄弟又須長途跋涉,保州城這邊時局不穩,同樣也須留足夠的兵力把守......”
正說着,蕭唐又向張順問道:“張順兄弟,密州那邊還有多少海船?”
張順立刻向蕭唐回道:“市舶司蕭安蕭管事那邊,原有六艘原本用於海貿貨運的綱船,若是載人的話都可乘載五百人上下,這些時日從市舶船塢購得的,另外還有七八艘能容二百人的海舶,以及孟康兄弟率船工趕工製造的還有五艘海鶻船,各自可載一百五十人......其他些江河上擺渡的小船不能入海。密州船塢那邊只要使錢,除了像海鶻船那等水師備置的戰船,應該還能買下幾艘大船及海舶客舟,哥哥可是想遣二龍山、清風山的兄弟發兵渡海到平州?”
蕭唐點了點頭,斷然道:“不錯!青州與薊州隔着河北東路許多州府,何況率大隊兵馬也過不得宋遼國境,所以走陸路行不通。由走海路可以節約許多時日,也能繞過河北州府與宋遼邊境。只是大隊人馬想在薊州、平州沿海登岸時,就怕會驚動了巡岸的遼兵。”
張順聽罷笑道:“這倒不打緊,大船駛到遼地海岸雖然忒過乍眼,可如果有小弟與阮家三位哥哥同去。哥哥船舶臨近海岸前,我們先去投入海里沒水過去,探清沿海遼軍守備後再發號叫兄弟的上岸便是。南京道海岸綿延不絕,遼軍又怎可能處處把守得緊?”
許貫忠當下也點了點頭,並又補充道:“智深哥哥若率二龍山兄弟走海路乘船往平州去,北過廣饒在勃海萊州灣登船,可就怕在海上遇到登州巡海的水師。青州與密州毗鄰,智深哥哥也率部往東南方過臨淄、臨朐縣入密州地界,再經高密縣便可抵至板橋鎮。乘船走海路出膠州灣,繞過膠東入勃海灣,便可從析津府武清縣(後世天津塘沽北部)、寧河、灤河入海口等地上岸。”
蕭唐頷首應過,這次他不止是想要救下鄧飛,現在的遼國巨寇,日後的金國大將王伯龍蕭唐同樣也想趁此機會除了他。只要能殺了他一個,就相當於讓將來的金國少了兩萬悍匪的生力軍,何況這個王伯龍既然極爲悍猛,既然早晚會與他兵戎相見,爲甚麼不趁着他現在還沒傍上金國那座靠山之前就除了他?
從感情上來說,遼國出身的漢人王伯龍就算對於大宋沒有甚麼歸屬感,就算不去罵他做漢奸,可他這個羣盜頭領投靠金國以後,絕大多數戰功都是通過屠殺同爲漢家兒郎的宋人賺來的,所以蕭唐對他的印象本就已十分厭惡。更何況聽郭藥師、董小丑說他性情秉性,再加上這王伯龍如今已經與自己結下了樑子,似他這種冥頑不靈、兇殘桀驁之輩估計也輕易招降不得,說不得還是要一刀殺了。
更何況現在魯智深、孫安等兄弟麾下的二龍山、清風山八千人馬雖然平日訓練不輟,可面對的對手大多是地方豪強惡霸所僱的鄉勇,或是青州、濰州、淄州各地巡檢司中戰力孬弱的官軍,可還算不上經歷過血與火的淬鍊。
一支精銳之師必須是要通過戰爭才能磨練出來的,王伯龍這種橫行於遼國南京道的巨寇,不僅是一個必定要除掉的死敵,而且對於蕭唐綠林中諸路義軍而言,更是個十分難得的練兵機會。
固然是要先想着救下鄧飛兄弟,而水滸羣豪與遼國巨寇的這場仗,也是必須要打了!
蕭唐念罷,他霍然站起身來,朗聲說道:“事不宜遲,蕭義,你速發書信至二龍山與密州,叫智深兄長、孫安兄弟點齊人馬前往密州板橋鎮,並命阮家三位兄弟準備好船隻與智深兄長會合。保州、皮島這邊出海的船隻有限,何況遼東兵荒馬亂,戎衛守護此處的責任亦很重大,也絲毫怠慢不得。移剌成頭人率三百族民,言家兄弟率三百精騎,還有張順、貫忠兩個兄弟與我同去便可。”......
蕭義得了蕭唐吩咐,忙前往至皮島主寨的鴿寮寫了書信,放信鴿直奔京東東路青州飛去。當信鴿翱翔千里,終於飛到了青州二龍山寶珠寺的同時,卻有一個漢子也騎着匹駿馬一路絕塵,從河北滄州地界也已趕至二龍山附近......
那大漢駕馬來到個二龍山附近的酒店門前,他在門口望了望,並喃喃說道:“此處酒家,應該便是柴大官人所說的去處......”
隨後那大漢便在酒店門口挑着酒帘兒的樹幹上拴了馬,揭開蘆簾走了進去,那大漢瞧酒店生意甚是冷清,望去也盡是空着的座頭,他便隨便揀一處坐下,放下包裹,並將手中長槍倚在一旁。
酒店櫃檯前閒坐的,卻是京師市井中的潑皮,後投到蕭唐與石秀門下,又從東京汴梁護送林沖之妻到二龍山寶珠寺的過街老鼠張三、青草蛇李四二人。
原來此間酒家正是當時在山東地界做生意,卻折了本錢在此入贅的操刀鬼曹正那家店鋪。林沖被魯智深接到二龍山寨中後,他也將曹正這個記名弟子並全家老小也都請到山上做了個頭領。張三與李四也投到二龍山後,魯智深便命他們二人在曹正的酒店做個打探聲息,接引四方賓客的小頭目。
因爲魯智深治下的二龍山不劫掠尋常過往商客,所以也不須張三與李四開酒店爲名,探聽往來經過的客商是否有財帛。張三此時百般無聊,正賴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李四卻拿胳膊肘搥了搥張三,並向他朝着那大漢的方向一努嘴。
張三揉了揉眼睛瞧過去,恰巧那大漢一對招子目光似電,也朝張三這邊望將過來。張三沒由來得打了個激靈,他看那生大漢濃眉虎目,威武不凡,心下已暗自起了提防之心,並暗想道:這漢看來可不似尋常之輩,他一人獨行,也不像是行商過路之人......遮莫是官府來的鷹爪子,要探咱二龍山的路徑?若真是如此,不等你去哨探,我且先喚小的們對付那廝。
張三心裡邊想着,邊擺出副人畜無害的笑臉來,並向那大漢問道:“客官莫不是要打火?不知要點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