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啊!”
宋貞娘見到自己的愛女瓊英,不但悲從中來,也是慶幸欣慰,她上前一把將瓊英摟在了懷中,娘倆悲慼的抱成一團。宋貞娘心中還想道:天可憐見,終於教我與我的女兒得以重逢,也不至教她小小年紀便沒了雙親照料。
而蕭唐在旁端詳着瓊英那個水靈靈的可愛小丫頭,但見生得是明眸皓齒、宛然如畫,雖說俏臉上稚氣未脫,可也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瓊英楚楚可人的俏臉上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哭得微紅,那般模樣也教人會生出一股我見猶憐的感覺。
這時仇府中那名總管噗通下向蕭唐跪倒在地,並叩首感念道:“小人葉清,乃是仇府上的總管。我家老爺慘遭賊人壞了性命,小人知了這個消息,直如萬箭攢心,恨不能去爲主人報讎雪恨!幸得這位將軍救下我家主母,能教仇家骨血不止小小年紀便沒了雙親照養,這般大恩,我葉清便是做牛做馬,也必要報答這位將軍!”
蕭唐也十分清楚仇申府中的這個總管葉清絕對也是忠義過人的漢子,不但對仇家忠心耿耿,便是在仇申身故,仇氏另立宗室承繼家業之後,葉清與他的妻子安氏兩口卻仍細心照料着他的小主女瓊英長大而不離不棄。
按說葉清是被仇府僱傭的身份,他在自家老爺生前做個忠僕,已是仁至義盡,原著中田虎爲了做大聲勢分兵到處侵掠,綿上縣被攻破時,葉清本有機會可以逃走,可他卻仍然想道:“瓊英年幼,家主主母只有這點骨血,我若去了,便不知死活存亡。幸得妻子在彼,倘有機會,同他們脫得患難,家主死在九泉之下,亦是瞑目......”而隨順了河東賊衆,後來爲了接近瓊英而征戰有功,他與妻子安氏才得出入帥府,與瓊英相互傳遞消息,從而爲瓊英知曉害自己父母的仇人正是田虎一事穿針引線,促成了她與梁山軍裡應外合,終於得以爲自己的父母報了大仇。
葉清一心爲主,他對於仇家的感情,倒與在蕭家集中蕭義對於蕭唐的態度十分相似。
蕭唐當然不會怠慢此等忠義之人,他連忙上前攙扶葉清起身,而葉清又向蕭唐問道:“不知恩公高姓大名?使小人報恩時有個去處可以尋覓。”
蕭唐搖頭輕笑道:“葉總管,我輩武將救護百姓乃是本職,也不須如此記掛。我姓蕭名唐,奉朝廷旨意,特至河東公幹。聽聞田虎那廝要與威勝軍與汾州地界大弄,這才從銅鞮縣點撥軍馬前來打探,才得以救下貴府主母。”
“甚麼?遮莫恁便是名滿江湖的蕭任俠!?”
葉清身爲仇府總管,本來也好磨練武藝,也時常在外四處走動,當然也聽聞過蕭唐在江湖中的名聲。是以聽蕭唐報過了名頭,葉清面上遽然色變,驚呼道:“小人也曾聽聞蕭任俠至河東勾當,不期竟在敝府拜會尊顏!”
這時宋貞娘也向瓊英說道:“孩兒,此番若沒有這幾位將軍出手相助,孃親只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還不快向衆位恩公拜謝?”
哭得梨花帶雨的小瓊英抹了把眼淚,又仰起小臉望向正與府中總管葉清敘話的蕭唐,雖然瓊英的父親仇申對她也甚是寵愛,可是仇家老來得子,瓊英與宋貞孃的關係也更爲親密些。得知自己的父親被賊人害死雖然教瓊英極是難過,可是母親被壞人擄走,這更讓她感覺到整個世界也似崩塌了一般。
聽見孃親說就是眼前這位大哥哥......或是叔叔出手救下她的性命,瓊英自然也對蕭唐等人十分感恩。是以瓊英立即上前並乖巧的跪倒在地,雖然童聲稚氣,卻仍感激地道:“瓊英謝過幾位大恩人救我孃親的大恩!”
旁邊蕭嘉穗、花榮、牛皋等人見瓊英這小少女生得脣白齒紅、眉目如畫,也是心生憐愛,其中牛皋撓着頭憨笑道:“好一個乖巧的女娃娃,也不枉咱們與那幹鳥賊廝殺,救下她孃親的性命。”
蕭唐也走上前去,現在瓊英年紀尚小,也不必與他顧忌到男女大防,是以蕭唐便輕輕將她拉起身來,說道:“不必多禮,我到河東來就是爲了保護各處的黎民百姓的。既然你的孃親安然無恙,你也可以安心了。”
平常與瓊英頗爲親近的葉清就曾時常對於她說些江湖傳奇話本里面的故事,是以雖然綠林中多是做沒本錢買賣的草莽強人,可是瓊英對於江湖中傳聞的些俠客人物本就有一種親近感。而蕭唐在江湖中號爲任俠,不但不似尋常江湖人物那般淨去做殺人放火的勾當,所剷除的綠林中人,大多也都是兇殘成性,禍害黎民的兇徒,葉清身爲縣城大戶府邸中的管事,自然也偶爾向瓊英提過蕭唐的名頭。
尤其是這次若沒有被世間交口稱讚的蕭唐救助,自己恐怕真的無法再次見到自己的孃親,小瓊英雖然與蕭唐之前素味平生,可是這次初會卻也已讓他對眼前這位恩公產生出一種願意與之親近的感情。
小瓊英又好奇的望着被自己的孃親與總管葉清往廳堂中請的蕭唐,她知道現在憑蕭唐對她仇家的大恩,理當喚他做恩公;而蕭唐又是在汴京做得大官兒的,所以喚他做老爺、將軍或是太尉(無論官職差遣,宋時百姓尋常敬稱行伍官將時也會喚作太尉)也是應當。
而瓊英的父親仇申老來得女,與自己閨女的歲數差了三四十歲,按照輩分稱呼,蕭唐可還遠遠沒到父親那輩的五旬上下的年紀。那麼自己這個恩公到底算是世叔,還是一個讓自己樂於去親近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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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身爲仇府的總管,辦事能力也確實極強,他不但請蕭唐麾下的軍健在仇府以及周遭的客棧好生安頓下來,並吩咐莊客好生餵養騎軍戰馬,還立刻親自帶了幾個家丁前去縣城內的醫館去請郎中前來爲負傷的軍健治療金瘡傷患。
雖然趕上河東匪亂,城內郎中不少已經奔赴其它州府親戚家避難,還有些只尋思尋個去處躲藏一陣,可是葉清憑着自己在綿上縣中的臉面,又是出重金相求,還是被他請來了三四個善於治療外傷的郎中。
蕭唐在與葉清攀談時,還知道了他未投到仇申府上時,也曾在江湖中闖蕩過一段時日,因爲葉清不但愛使轎捧,也很重江湖道義,是以綿上縣上下也都喚他做“忠義伯”葉清。
蕭唐也已卸下滿身血污的衣甲,並換上了由葉清派莊客送來的一身錦衣玉服,他在客房中歇息了陣,又念道:如今瓊英的母親宋氏沒有如原來的軌跡那般被田虎相逼,只得跳崖自盡守節...那麼她應該也不至再爲了思報父母之仇,而每日苦心孤詣的苦練武藝了吧?即便瓊英或許不會再成爲一個武藝精熟的女中驍將,可是有母親的陪伴與呵護,她的生活也因會更爲幸福美滿些......
可是綿上縣位於威勝軍與汾州交界處,也是河東匪患鬧得最爲嚴重的地域之一,如果自己繼續堅守威勝軍的治所所在銅鞮縣,那麼田虎或早或晚,也必然會打破這座城池,自己救下她仇家一次,可是又能救得第二次麼?
蕭唐正在尋思時,就聽客房門被叩響,蕭嘉穗在門外說道:“哥哥,我與你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