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妹循聲望去,正瞧見自己的哥哥花榮,一臉愁容立即煙消雲散,她喜道:“大哥你回來了!”
這時花小妹忽然現花榮身邊站着個男子,正面帶笑意打量着自己,方纔好像就是他說要買下這隻可憐的大黃狗。花小妹臉一紅,向花榮身邊湊了幾步。
花榮向花小妹笑道:“這位蕭任俠蕭唐哥哥可是個奢遮的人物,你也不必拘禮。”
花小妹聽了向蕭唐盈盈道了個萬福,說道:“奴家見過蕭公子。”
蕭唐瞧那花家小妹兩彎似蹙非蹙的煙眉,盈盈秋水般的一對妙目,自帶股氣若幽蘭、我見猶憐的氣質,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再想到水滸裡宋江自作主張將這柔弱的少女許給霹靂火秦明那個大鬍子莽漢......和這個嬌弱美麗的少女怎麼想怎麼不搭。
況且秦明和花小妹不但反差忒過強烈,之前又沒什麼交集,那宋江爲了收攏人才硬是把這兩人湊到一塊去...想到這蕭唐心裡忍不住又將那黑矮子痛罵了一番。
“令妹宅心仁厚,對條狗尚且如此,何況是對人?”蕭唐向花榮笑道,隨即他又對那酒肆的孫老漢說道:“這條狗我買下了,您開個價吧!”
花榮聽罷忙道:“我這妹子心慈,可哪裡要哥哥壞錢?當由小弟來付。”
蕭唐哈哈一笑,說道:“一條大黃狗能廢多少錢財?我既說了便由我來付,花榮兄弟還爲這點錢與我計較爭執麼?”花榮聽蕭唐如此說,便笑着道了聲謝,不再與蕭唐爭了。
那孫老漢見蕭唐儀表堂堂,衣裝華貴,便說道:“瞧你是爲花家小妹買我的狗,我也不誑你。這狗我花6oo文買的,可賣於你耽擱了生意,你且拿一貫錢來買。”
蕭唐聽那孫老漢說得坦誠,便喚過隨行的蕭義,取出了幾兩碎銀子來一併交予他。孫老漢見了喜上眉梢,忙不迭的給那大黃狗去了口套,解下鐵鏈換了條栓狗的繩子並交到蕭唐手中。
“小妹妹,一時心慈能救下這條大黃狗,可難的是好好照顧它一世,這可就要你來費心了。”蕭唐說罷,微笑着將栓着大黃狗的繩索向花小妹遞了過去。
花小妹的心沒由來的一陣狂跳,雖然蕭唐不及自己的哥哥俊俏,可與花榮的英氣相比較,蕭唐渾身更是散着一股陽剛的男子氣息,花小妹一時間手足無措,匆匆道個謝便將繩索接了過來。
那條大黃狗刀口下保了性命,它身子一個勁的往花小妹身上蹭着,一條大尾巴歡快地擺來擺去。花小妹這時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她打眼偷偷向正與哥哥花榮相談的蕭唐望去,心裡只一個念頭:這個大哥哥真是個好人。
蕭唐又向花榮說道:“花榮兄弟,我等欲尋個去處安置鏢車,投宿歇息。兄弟是清風鎮本地人,還要勞煩你引薦個地方。”
花榮回道:“那是當然,這市鎮上土地大王廟對面有個酒樓喚作彩鰲樓,往年元宵燈節時常在那酒樓下扎縛座小鰲山張燈結綵的慶祝。無論是住店吃酒,都是本鎮最大的一家。”
蕭唐隨在花榮的引領下來到了那彩鰲樓,蕭唐吩咐蕭義、薛永等安頓趕車的鏢頭們安頓好太平車和馬匹,便與花榮、花小妹等進了酒樓。
待蕭唐和花榮等剛在個大座子坐定,酒樓內有個軍官打扮的人瞧見花榮,帶着五六個軍漢便往花榮這邊撞來,花榮見了那軍官,他俊俏的臉上登時似掛上了一層寒霜。
那軍官斜眼打量着蕭唐等人,又衝着花小妹咧嘴一笑,便對花榮笑罵道:“花家大郎,你這是又從哪找個相好的?還有閒錢到這來吃酒?”
花榮怒道:“我自與人吃酒,又與你有何干系?”
那軍官嘿嘿一笑,說道:“你這廝氣性倒恁地強,可你不是要討個出身投軍入伍?須知本知寨是這清風鎮說一不二的人物,本知寨是瞧你有幾分本事,可別不識擡舉!”
知寨?眼見這個面目可憎,大腹便便的清風寨武知寨,和花榮這後任的武知寨相比較,又豈止是雲泥之別?蕭唐開口說道:“花榮兄弟,這又是哪冒出來的腌臢潑才,也敢擾咱們吃酒的興致?”
那武知寨一聽大怒,他指着蕭唐說道:“你又是從哪來的賊漢子!?我乃清風寨武知寨,這清風鎮地界便是由我管制的!瞧你這廝不像好人,給我起來回話,本知寨要你見識見識甚麼是王法!”
蕭唐冷冷一笑,斜眼側視着那暴跳如雷的武知寨說道:“我乃大名府留守司馬軍指揮使蕭唐,不知這位知寨大人有何指教?”
蕭唐一席話飄進那武知寨的耳朵裡,登時如在他耳邊乍起聲驚雷,那武知寨神色立變,雖說大名府留守司與青州巡檢司不爲同屬,可他不過是個鎮內的治安官,對方則是手底下三五百禁軍的留守司指揮使,這又豈是他能惹得的?
更何況這武知寨也聽過蕭唐的大名,他結結巴巴道:“這...這...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蕭指揮大駕光臨鄙鎮,還望大人海涵則個......”
蕭唐不耐與這知寨糾纏,冷喝道:“我與花榮兄弟吃酒,叵耐你這廝來糾纏,滾!”
武知寨聽罷連連謝罪,與手下軍漢屁滾尿流的逃了。花榮見那知寨的醜態,一拍桌案憤聲道:“可恨這清風鎮官吏盡是尸位素餐,欺下媚上之徒!哪似蕭唐哥哥與宋公明哥哥這等人物?”
蕭唐聽花榮所說留了意,把酒幾盞飲過後,便向花榮問道:“不知花榮兄弟何緣與宋公明宋押司結識的?”
花榮面色黯然,向蕭唐回道:“家父原是京東西路應天府留守司的兵馬提轄,可因惡了上司被除了軍籍,家父遭那狗官構陷滿腹冤懣,含恨而終。小弟與家母家妹葬了家父後,只得返鄉回這清風鎮,可途徑鄆1城縣時家母因悲傷勞累,也撒手人寰了......
幸得仗義疏財的宋公明哥哥出資安葬家母,並贈與小弟盤纏,小弟與家妹這才得以返回故里,如此大恩大德小弟又怎能不銘記於心?”
花小妹聽了也勾起了傷心往事,紅着眼睛泫淚欲滴。蕭唐一聽恍然大悟,宋江他確實靠資助他人錢財廣結善緣,他遇到花榮與花小妹舉目無親時雪中送炭,這個小李廣怎麼可能不會死心塌地的敬佩他?
可現在宋江還在做着他的押司,並沒有逃至這清風鎮將花榮拉下水來。若等花榮真投了宋江,以他的性情絕對不可能再對他人效力。若想將這個箭術無雙的天英星招募到自己麾下,必須把握住這次的機會!
蕭唐想到這,便試探性的向花榮問道:“不知花榮兄弟與令妹日後作何打算?以兄弟這身本事在清風鎮只做個獵戶,豈不是明珠蒙塵,誤了前程?”
花榮回道:“家父曾有遺言,我花家這弓箭的本事,若只爲打獵餬口便是落了下乘。雖然昏庸狗官橫行,唯有投軍入伍這身技藝纔派得上用場,屆時討個出身搏個功名已光耀門楣。小弟苦心孤詣,蟄伏於這清風鎮中便是爲尋個機緣,入得軍籍報效國家。”
蕭唐聽罷,心想這倒有戲!便又說道:“花榮兄弟,我蕭唐身爲大名府留守司馬軍指揮使,在留守相公樑中書面前也說得上話。今日見花榮兄弟弓箭控弦的本事甚是心折,兄弟既有意在行伍中討個出身,不如和令妹與我同去大名府如何?兄弟這身本事,正好派的上大用場!”
花榮眉毛輕輕一揚,而花小妹也是一怔,他們兄妹倆四道目光齊齊向蕭唐望去。
蕭唐心中則想着花榮對這提議不可能不動心,以他花榮的本領,耗了許多年月卻只在這清風鎮做了個知寨。似剛纔那武知寨般充其量也不過是管着幾十個軍漢維護鎮上的安生,做的是類似駐鄉鎮治安隊長的職位。我蕭唐在大名府的名頭和關係花榮是知曉的,還愁他不會把握住這個機會麼?
哪知花榮沉思片刻,不卑不亢的對蕭唐說道:“哥哥好意小弟心領了,不過茲事體大,還容小弟思量幾日。”
蕭唐一愣,忙又說道:“我與花榮兄弟投緣,兄弟又何必與我客氣?”
花榮面色平靜的回道:“能與蕭唐哥哥這等英雄好漢攀得交情,是小弟的福分。可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小弟也並非急於討個官做的勢利之徒,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非是小弟有意回絕蕭唐哥哥的好意,可小弟之事,自有分寸。”
雖然花榮說的客氣,但言之鑿鑿,蕭唐感到再拿話拉攏他,反而會適得其反。不得已下便岔開話頭,與花榮聊起家常來。
酒飯過後,花榮便要和花小妹返回鎮內自家住所,他向蕭唐抱拳道:“蕭唐哥哥早些歇息,明日小弟再來與哥哥相敘。”
待花榮走出幾步,花小妹向蕭唐施了個禮,低聲說道:“蕭公子好意我兄妹感激不盡...只是我兄長是個氣性強的人,還望公子莫要見怪...”說罷她也隨着花榮去了。
蕭唐心中有些不快,這次也算碰上了軟釘子,莫非自己急於拉攏招募花榮,言語過於突兀了些?
蕭唐細細想來,結合在水滸中花榮的言行與事蹟,以及他和花榮的一席對話中來看,他猛然醒悟自己確實想的有些差池。其實花榮這個箭術出神入化的英朗少年,一直都有着他自己的驕傲:
在清風寨營救宋江時,花榮三箭射門神、射朱纓、要射劉高手下教頭的心窩;初上梁山時,花榮一箭射中天空雁行內第三隻大雁的雁頭;宋江攻打祝家莊被困時,他花榮又是一句“有何難哉!”便自信滿滿的一箭射落祝家莊指引手下兵卒用的紅燈......
在梁山好漢四處征戰時,凡是自家兄弟被人用暗箭算計,在第一時間絕對會激怒他這小李廣,偷雞不着蝕把米反而死在他花榮弓箭下的敵將比比皆是。這就是小李廣花榮,他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天下好漢:沒有人,可以在弓術上與我花榮爭鋒!
這麼一個爲自己驕傲自豪的血性少年,又怎麼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施捨,輕易的向別人投誠呢?
宋江在花榮最無助的時候對他施以援手,才使得花榮對宋江感恩戴德、心悅誠服,而花榮現在回到清風鎮有了立足之地,只想着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番天地來。蕭唐對他貿貿然的伸出橄欖枝,確實有欠穩妥了。
可是眼下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白馬銀槍,以一張弓射遍天下無敵手的花榮既然我遇到了,怎可能輕易將他錯過?
宋江啊宋江,花榮這個千里挑一的人才,我可必須要和你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