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臨夏城下方,夏國軍隊此時被軍夫牽出了十幾頭高過九尺,體長可達一丈的雙峰駱駝來,裝載在這些駱駝背上的旋風炮這等小型拋石機,此時鞍袋中諾大的尖石也在朝着城頭不斷的射擊過去!
而這般行軍便捷的輕型夏軍炮兵部隊的拋石機尋常時就藏匿在橫山羌人的寨中,再由潑喜軍中的工匠裝載也甚是方便,隨時可出入山嶺用於打擊宋軍的城池。方纔蕭唐也幸好是將整個身子藏匿在城牆後面,如果他以血肉之軀硬生生挨下飛石的猛擊......只怕也要被轟得骨骼盡碎、登時斃命!
城頭上的宋軍雖然向下方的夏國攻城軍卒頑強的進行還擊,可是一排排機括髮出一陣令人心悸的弦張扣動聲後,從夏軍一品弓上射出利弩便像羣噬人的蝗蟲一般射向城頭上的宋軍。佐以潑喜軍旋風炮拋射出的那些勢力驚人的石彈,每一顆飛石砸在城牆上,都會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隨着一陣陣渾濁的煙塵飄起,只怕用不了多久,臨夏城西面的城牆便要被轟得千瘡百孔!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城頭上有個宋軍將士直起身來把弩欲向城下射擊,一顆飛石便重重的砸進他的胸脯,那宋軍的屍首疾速又向後飛出幾丈的距離,血肉被鑲嵌進後面的箭樓中化作一團模糊。更加要命的是,又有顆飛石正好砸中城牆上擺置的一臺猛火油櫃上,伴隨的火星的摩擦,霎時間烈焰騰騰,周圍有十幾個宋軍被猛火吞噬,他們立刻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聲,幾個拼命掙扎着的火人旋即一頭從城頭上栽翻墜落!
在利弩與旋風炮的掩護下,夏國士兵又齊聲吶喊着,扛起二十餘架木梯分幾隊又向城牆撲去。箭矢破空、嘶殺慘叫震得人耳膜生疼,宋軍將士也都發了瘋似的抱起塊擂石拼命的朝向城下砸將下去!而蕭唐也來不及包紮額頭的傷口,他瞧見有三四木梯上的夏軍攻上城頭,忙抽出狼牙寒鋒雙刀似到旋風一般暴衝襲去!
一個攀上城頭的夏國軍卒手中鋼刀剛從一個宋軍將士的脖頸抹過,蕭唐便似一頭髮狂的野狼般衝到他的身前,呼的刀鋒乍起,蕭唐就勢一記上撩,登時教那夏國軍卒的胸口綻放起道鮮豔的血花,那夏軍蹬蹬蹬倒退幾步,旋即折腰又栽下城頭!
蕭唐旋即墊步擰腰,身子如大鵬鳥一般凌空騰起,但聽“嗵嗵嗵嗵嗵嗵嗵!”一連串的悶響,玉環步鴛鴦腿劈如疾風,又有五六個剛攀上城頭的夏國軍卒臉頰、胸脯、腰肋間如在暴風驟雨的打擊下連捱了數腿,那些剛登上城樓準備大開殺戒的夏國士兵甚至來不及倒地哀嚎,隨着骨骼碎裂的喀嚓聲,幾具健碩的身軀竟然生生飛起,旋即又在城頭上一翻,並摔墜下了城去!!
蕭唐刀招兇狠凜厲,腿法也是又快又狠,眼見城頭又有幾個敵軍冒出頭來,卻連蕭唐的面還沒瞧清便遭受重擊,又仰面栽了下去!
可是正當蕭唐稍作喘息之際,他發現右側十幾尺開外又有許多夏國士兵蜂涌着攀上了牆頭,他剛做勢欲衝時,忽然有道人影暴躥而至!吳玠衝到城牆邊緣,他飛起一腳將個剛爬上城頭的夏國將官蹬飛,手中鋼刀旋即猛斬,嚓嚓嚓一連串的利刃入肉聲想起,不止有七八個夏國軍卒被他佔得血肉橫飛,城牆上勾搭的木梯被他一刀砍斷,十幾個還在木梯上攀爬的夏國軍卒也都慘叫着摔了下去!
雖然城下飛矢如雨,可是吳玠仍然站在城頭將手中鋼刀舞得密不透風,他撲面射來勁弩利箭盡數格擋開來,身後宋軍將士也趁機蜂涌本來,擺出陣勢死死扼守住了城頭!
..........過了近一個時辰,夏國下城射擊的弓弩手一邊向發射弩箭,一邊緩緩向後方退卻。而攀爬木梯攻城的士兵也紛紛後撤,臨夏城牆頭上的宋軍將士大多癱倒在地,立刻又有城中民壯上來爲負傷的士卒清理血污、敷藥包紮。臨夏城牆頭舉目望去屍骸相枕,一片狼藉,雖然戰事極爲慘烈,可是好歹還是抵擋住了西夏軍隊的第一輪攻城。
蕭唐也戰到有些脫力,他坐到在地倚在牆頭的箭樓壁垣上,抓緊利用有些的時間恢復自己的體力。吳玠手中的鋼刀早就砍捲了刃,他又脫去滿是血污的戰袍前去向蕭唐覆命,而肩膀上中了一箭的裴忠剛被城中郎中拔出了鋒利的箭頭,雖然血肉模糊一片,可是他仍跟個沒事人似的,大聲喝令麾下軍卒加緊整頓防事,準備抵擋夏國軍隊的下一輪攻城。
這個時候,本來受蕭唐調派到臨夏城其他城門指揮部曲把守的蕭嘉穗、許貫忠也都回來向他覆命。而另蕭唐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夏國軍隊只重點攻打臨夏城西、南兩側的城門,而東、北方向卻是一片祥和,未曾見到敵軍一兵一卒。
“恐怕夏軍早經細作探子密保,知曉城中囤積着大批輜重糧草......”
反應極快的許貫忠立刻向蕭唐報道:“哥哥,糧草輜重搬運不便,是以夏軍是有意要迫使我等棄城逃離,纔好釜底抽薪,截斷我軍東線的後勤補給!”
在一旁的蕭嘉穗也陰沉着臉,緩緩點頭,又道:“城中無重型的投石炮具策應,夏軍卻有旋風炮車加上強弩之勁......我軍的滾木擂石卻發揮不出用處,只要那廝們集中兵力於西、南兩側城門再強攻一兩輪,也甚有可能攻佔城頭。如今城中不過五千左右的兵馬,情況的確也甚是危急。”
蕭唐神情肅穆,他也點了點頭,說道:“周圍還有我軍克戎寨、威戎城、綏平寨等幾座軍鎮,可是既然夏軍是有備而來,恐怕也早就有要圍點打援的準備......我軍主力部隊距離臨夏城路途也甚是遙遠,要守住糧草輜重,恐怕也只能靠我們眼下統領的人手了。”
“灑家草那幹夏狗十八輩祖宗!既然知道那夥腌臢是爲了我軍補給而來,當然不可能遂了他們的意!”
裴忠忽然啐了一口,又高聲罵道:“灑家這具身子便就摞這了!多殺得一個夏狗便是多賺一個!直娘賊,西軍兒郎自然誓死不退,就在此拼得個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吳玠聽聞也趁着臉擡頭乜了蕭唐一眼,旋即斷然點了點頭,可是蕭唐也已經注意到了除了裴忠、吳玠等涇原路出身的西軍將官之外,其他汴京調撥過來隸屬殿前司的禁軍將領臉上恐懼之色也愈發明顯。眼下守城軍械處於劣勢,臨夏城城牆、城門恐怕再遭受幾次飛石打擊便會轟塌,三營共計一千五百的西軍兵馬,加上汴京四千禁軍......除了攻城的這一兩萬夏軍之外,橫山深谷之中,周圍各處要道還不知埋伏着多少敵軍人馬,現在兵力也處於絕對的劣勢,這臨夏城當真守得住麼?
如果在這般緊要時候軍中士氣再開始動搖,情況只會更加危險......蕭唐心中念罷,可是還沒等他站起身子來,安排其餘汴京殿前司出身的宋將調撥麾下兵力嚴守城牆的時候,他卻忽然聽到有人尖着嗓子驚叫道:“既然能逃,爲甚麼不走!?我乃聖上任命的正監軍,我命令爾等速速掩護本官,撤離此處!否則回汴京後我必要參你這廝們一本,教你們各個受朝廷嚴懲,治爾等個守護上官不力的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