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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兵分兩路伐宋,西路軍較東路軍出兵稍晚一些於十二月初從雲中府出發,很快便進入忻州、代州之境。
當天,代州邊關便緊急向太原宣撫司報告:“金軍已過馬邑(朔州)!”
接到這個報告之後,童貫立即與參謀宇文虛中、範訥,機宜王雲、朱彥通等開會商議,最後決定赴闕,即回東京見趙佶。
童貫跟張孝純和張孝純的兒子機宜張浹說:“現在形勢很危急,本王必須赴闕稟議,明日便行,河東就交給賢父子了。”
張孝純愕然,說:“金人已渝盟入寇,大王當在此勾集諸路軍馬,併力保家衛國,怎可離去?大王若去,人心必將駭散,是將河東棄與賊,河東既失,則河北豈能保耶?且乞大王駐司在此,共竭死力,率衆報國……大王,太原府路地險城堅,人亦諳戰鬥,只要上下一心,金賊未必能破也。”
童貫大怒,道:“本王只是承宣撫,不繫守土,若宣撫司駐此經營,卻要帥臣做甚?”
感覺到了他自己話中的推脫之意太過明顯,童貫語氣稍稍一緩,又道:“本王到京稟奏官家,即日便發諸路軍馬來策應,這纔是解河東之圍的良策,本王留在此處,於守土,並無所益。”
張孝純一聽這話,憤然而起,鄙視道:“尋常見童大王一副英雄模樣,沒想到事到臨頭,卻如此畏懦,國家有難,竟一門只思走竄,是甚麼節操?”,他隨即回頭望着他的兒子張浹說道:“休!休!自家父子與他死守!”
童貫惱羞成怒,隨即狠狠一甩袖子離開了!
馬擴認爲,童貫打算離開太原,是被宣撫司的一衆幕僚所蠱惑,於是給童貫起草了一份劄子(即公文),他在劄子中這樣分析:
“粘罕(宗翰)緣劉延慶軍敗而輕視我大宋,繼有張覺和天祚之隙,遂聽餘睹、蕭慶輩語,乘我邊防空虛,乃敢渝盟,兩路直入。然而,擴見金軍入侵賊馬並不多,只有區區數萬,並非不可敵。大王應乘機應變,力爲措畫御捍,且賊所忌者有四,所幸者有三。
賊一忌郭藥師手下常勝軍,勇於戰陣;二忌河東、河北兩路堅城可守,卒不能攻;三忌民兵守城養銳,不輕易出戰;四忌戰線拉得太長,首尾難顧,糧草輜重供應不足。此四忌也。
賊其一幸,大王退避,諸帥無統,軍民氣喪,不能相互增援;其二幸,大宋不能迅速調集河北、河東兩路重兵防禦險要;其三幸,大宋區別歸朝官不用,上疑下懼,自生變亂。此三幸也。
河東地險、多關隘,人皆諳戰鬥,賊必不能長驅。唯河北路,雖雄、霸州至順安軍界有塘濼,但廣信軍、保州、中山、真定府皆是坦途,萬一常勝軍有變,燕山失守,賊馬乘之,定長驅南渡。大王應速移宣撫司入真定府。真定與太原系鄰路,足可相爲應援,兼城堅糧多,加以大王據之,左右多西人,慣熟守禦,金賊雖入境,決不敢越以南渡。兵法雲:攻者常自勞,守者常自逸。決可挫彼銳兵于堅城之下。”
馬擴將這篇劄子交給童貫。
童貫看過之後,沉默不語。
馬擴見狀,知道童貫這應該還是想回京赴闕,於是道:“大王掌握國家兵柄,當此緊急報國之時,於大王來說,不可不盡力!何況結交女真,恢復燕山之事,乃是大王所經手,今有此窟窿,也必須由大王來彌補,不只是別人不知金人情僞,不能彌補,而且也不得使別人來彌補,此言非特系國家利害,亦系大王一身利害,乞大王深思之,勿惑於衆人苟且之議,陷國家與大王於被動之地!”
童貫聽罷,臉上陰沉不定,不知有何抉擇?
不久,童貫便讓馬擴退去了。
很快,宣撫司又接到代州關報,說金人已打破馬邑縣,遊騎已至代州城下。
馬擴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又跑來見童貫,勸道:“大王宜早過真定,唯恐有不測!”
童貫聽了,大怒,隨即叱責馬擴說:“爾因爲家小在保州,故要我去真定,只是要去保爾家小也!”
馬擴聽言,知道童貫已經怕了,下定了逃出太原的決心,於是道:“馬擴願隨大王入京,還請大王休要言語重殤馬擴,馬擴只是不想大王失此,名節掃地,爲衆人唾罵殺去也!”
童貫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你如何不知,我身旁無兵,如何能御此大敵?”
馬擴道:“大王若至真定,何患無兵?今日番騎入寇,孰不顧惜鄉土,營護骨肉?此乃人人保家衛國之時,人人皆死戰之士!大王若去真定立旗募勇,不需三月便能得十萬大軍!”
童貫暗自一笑——他笑馬擴太天真,大軍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便得到?
不過童貫一向喜歡馬擴,不忍打擊馬擴的積極性,遂道:“既是如此,本王派你去中山、真定府招置忠勇敢戰軍馬,由你來統一指揮,如何?”
馬擴也不推脫,真接跟童貫提了六個要求:
“一、請大王給中山、真定府州縣下令,讓他們收取破舊盔甲,組織人力進行搶修。
二、請大王給中山、真定府州縣下令,讓他們收集境內戰馬,以備馬軍之用。
三、請大王給河北諸州府下令,令其各招忠勇敢戰之人,擇官統帥,互相應援,同時,將歸朝人有武勇者,激勸編之行伍,使爲前鋒,將其家小移近以南州軍,厚加給恤。
四、請求大王調徑原路精兵到河北與河東協防。
五、請求大王調撥勝捷軍一千人來真定,給馬擴充當衙兵,馬擴以爲招置軍馬之本。
六、一旦出現不測,那麼請大王趕緊循唐朝故事,奉大駕入蜀,委一大臣留守京師,以圖克復。”
對於馬擴提的這六個條件,童貫全都答應了。
馬擴於是去了真定府,準備無中生有變出一支大軍來。
馬擴前腳剛走,後腳童貫就帶着宣撫司官員撤離了太原,回京赴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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