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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感情上講,趙構其實也想去解東京之圍,那裡有他的父母,有他心愛的王妃,有他五個女兒,還有他王妃肚裡未出生的孩子,有他們老趙家的子民。
可從理智上講,趙構又十分清楚,以元帥府現有的兵力去對抗強大的金軍,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且,之前趙桓怕大元帥府破壞他議和,曾給趙構下過密詔,令趙構不可輕動,不要壞了議和大事。
最終,趙構的理智戰勝了他的感情,趙構決定南下前往應天府。
大元帥府這次的行動,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直到出發前,開德府的百姓以及軍隊的士兵都以爲大元帥準備去救援京師,誰也沒想到,大元帥實際上是準備去南京應天府。
不過——
雖說大元帥府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可到臨出發之前,還是出事了。
就在大軍即將開拔之際,中書舍人張澂,手持趙桓的詔書,來到開德府城下,訪尋趙構的所在。
與張澂同來的,還有一隊金兵。
張澂在城下自報姓名,讓守城士兵去請趙構出來答話。
宗澤聞訊,快步登上城樓,說:“我乃兵馬副元帥宗澤,你來所爲何事?”
張澂說:“宗副元帥,敢問康王今在何處?皇上有旨,召康王即日回京,與大金國共商和好大計。如今大金軍已登上東京城牆,皇上已將兩河各州割讓給大金。宗副元帥切不可貿然進兵,不然有誤國家大計,今有皇上御筆在此。”
說完,張澂就讓身旁的金兵用弓箭將趙桓的詔書射到城樓上。
宗澤令人撿來詔書,看了看,然後對身邊衆人說:“此乃僞詔,不可留,點火燒掉。”
張澂見趙桓的詔書被宗澤燒了,焦急地喊道:“宗澤,你怎敢焚燒聖旨?”
宗澤大笑,說:“張澂,你可知假傳聖旨該當何罪?康王大元帥今不在開德府,亦不知其何在。金人如若誠心通和,便須自開封城下撤兵。不然我將率師進京勤王,面見聖上。”
張澂大喊:“宗副元帥,萬不可輕易進兵,壞了聖上議和大計……”
宗澤打斷張澂,道:“你休要再囉嗦,趕快走,不然別怪我無禮!”
說罷,宗澤便令站在他身邊的箭手張弓搭箭,準備射擊。
張澂見狀,只好與金兵退走。
張澂雖然從開德府無功而歸,但卻將宋軍最近頻繁調動一事告訴給了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
這個消息讓在東京大加勒索趙桓君臣的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稍稍停止勒索,將注意力放在開德府上。
對於如何瓦解大元帥府,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其實已有計劃,而將趙構騙回來,就是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的計劃之一。
說實話,趙桓君臣其實不想召趙構回來的。
一來,趙構回來,無異於自投羅網,這是趙桓君臣不願意看到的。
二來,趙構和大元帥元在外,還能對金軍起到一些牽制和威懾作用,讓金人不敢太放肆,大宋的江山更有可能保存。
然而——
人爲刀俎他們爲魚肉。
趙桓君臣只硬着頭皮抗了兩天,就抗不住了。
在完顏宗翰派去的使臣談談的說“皇帝若是不肯給我寫召回康王的詔書,我只能回去請元帥帶兵來取”之後,趙桓乖乖的下了召回趙構的詔書。
不成想,宗澤思維敏捷,敢作敢當,不僅將趙桓的真詔定爲僞詔,還一把火將趙桓的真詔燒了,救下了趙構,讓趙構不至於落得一個不忠不孝的罪名失去登基爲帝的資格,更關鍵的是,讓趙構不至於在奉不奉詔回去之間兩難。
將注意力放在開德府上之後,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很快就發現,短短十幾天時間,大元帥府竟然擁有近十萬大軍,而且這十萬大軍已經開始南下了。
不過——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對此一點都不擔心。
他們對宋軍的戰力有信心。
前段時間,陝西制置使錢蓋,率十萬勤王兵前來勤王。
大軍都已經抵達穎昌(後世河南許昌)了,可是,他們在聽說汴梁城已經被攻破了、十幾萬金軍囤積在汴梁城下之後,立即就又都逃回陝西去了。
雖然在這之前,宗澤連勝了十三陣,但宗澤所勝的並不是金軍的主力。
換而言之,宗澤所勝的並不是女真兵,而是漢兒、契丹、渤海等雜兵。
而且,這十三勝聽着不少,可實際上,都只是小股勝負,不是能決定戰爭走向的大勝。
因此,這些其實說明不了甚麼,至少女真人是這麼看的。
所以,得知大元帥府的十萬大軍南下,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從容不迫的佈置兵馬,準備跟這夥宋軍決戰。
然而——
讓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沒想到的是,這夥宋軍並沒有取道滑州,而是徑直前往興仁府。
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對於這夥宋軍捨近求遠,納悶不已!
完顏宗望說:“莫不是宋軍準備迂迴到東面繞過咱們佈下的連珠寨?”
金軍上下皆對大元帥府此舉感到不解,猜不透這夥宋軍要幹甚麼?
很快,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就又收到消息,這夥宋軍到了興仁府之後,又改道前往楚丘。
完顏宗翰看了一會地圖,然後斷言道:“這支宋軍根本就不是來勤王的,而是準備逃去應天府。”
至此,真相大白。
可緊接着,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又有些想不通。
開德府和應天府離東京的距離其實差不多,地利也差不多。
而且,駐紮在開德府,還能威脅金軍的去路,這也是一個不小的籌碼,也是金軍目前最忌憚的。
所以,在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看來,這夥宋軍實在是沒道理從開德府跑到應天府。
作爲一個傑出的軍事統帥,完顏宗翰敏銳的感覺到,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完顏宗翰對他自己的戰爭嗅覺非常信賴,這是他南征北戰二十多年練就的,這個戰爭嗅覺曾無數次救過他的性命,讓他戰勝了所有敵人!
所以,完顏宗翰當即下令,“查!給我查清楚這夥宋軍爲甚麼要去離開開德府前往應天府!”
很快,大量的斥候被派了出去,其中一些乾脆前往開德府。
不久,就有準確消息傳回來——梁山軍已經佔領了山東的大部分地區。
得知這個消息,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等金人皆大驚!
完顏宗翰隨即下令,全軍進入一級戒備,狼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