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城主知道寶貝金孫出了事,整個人昏眩得快要暈倒了,可是他不能倒,他得先去看看孫子的狀況如何,孫子不成材,現在又出了事,他再倒下,這整家誰來扛?
小曾孫才幾歲,九歲的小屁孩,能濟得了事?祈城主老淚縱橫,暗歎自己命苦,兒子媳婦早逝,孫子除了花天酒地玩女人,什麼都不會,將來他兩腿一伸,這個家只怕就敗了!
“城主?”城主府的老管家擔憂的看着老主人,看着城主的臉色一變再變,心裡不由重重嘆息,打從少城主離世,少城主夫人及城主夫人相繼過世,城主一個要擔負着湛城的事務,還要照顧少爺,偏偏少爺又是個不爭氣的,叫老人家傷心失望不已,一次又一次鬧出風波來。
“我沒事。我沒事。”他重複了兩次,好像這麼強調着,自己就真的會沒事。
“請葉大夫一塊去。”老管家點頭,對一旁的丫鬟吩咐,要她去請人,自己則是扶着祈城主慢慢的走出大廳。
“我昨日明明就看出那孩子心裡在想什麼,可我沒想到他膽子這麼大,竟然敢動手擄人。那是郡主啊!”祈城主懊惱不已,他怎麼就這麼大意。
“城主,少爺不懂事,您好好教就是,別急壞了自己。”老管家安撫着祈城主,心裡卻驚懼不安,祈城主有很多事不知道,而他卻是明白的。
“我能不急嗎?”
“你知道這郡主是那位,世人只知寶親王寵愛這麼女,可你曉得嗎?這位郡主可是皇后認下的幹孫女,她的郡主之位,是太后親賜,品級高於她姊姊。”
寶親王府及皇室皆低調密而不宣,若非他與寶親王妃孃家有舊,他也不會知道這種事情。
“明珠郡主也是郡主,她還是嫡出啊!”老管家訝異的問道。
“嘿!嫡出!”城主冷笑,彷佛知道些什麼秘密般的嘲諷笑道:“每年寶親王回京進宮晉見皇帝,與他一起入宮,前去晉見皇后及太后的是誰,你知道嗎?”
“難不成是側妃?”
“是啊!她進宮可不是以寶親王的側妃身份,而是皇帝皇后封賜的公主身份。要不親王妃怎麼會壓不下她。”祈城主冷笑着,皇家都挺這位側妃,置正室於何地!
老管家聞言半天說不出話來,這些秘事城主多年來放在心裡,怎麼會選在今日全倒了出來?
“唉!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我這身子如何你也知道,萬一撐不下去了,你可要幫着我那曾孫一把啊!”
老管家熱淚盈眶。
在祈城主身邊侍候了一輩子,幾曾聽過這般像託孤的話。
“從我祖父接下湛城城主後,經歷了祈家三代經營,纔將湛城從一個荒涼小城發展成如今的驛道上重要的據點。”祈城主目光茫然的投向前方,看的卻不是眼前城主府裡的古樸房舍,是他站在湛城城牆上望向城中的那一幕幕景色。
他一直以爲自己努力辛勤,可以將城主之職傳給兒子,沒想到兒子三十六歲病逝,只留給他一個孫子,祈家幾代單傳,希望全在祈金寶身上,不想這孫子完全不爭氣啊!
他重重嘆口氣,扶着老管家走出城主府,坐在馬車裡,祈城主整個人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發現身邊的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爲難。
老管家考慮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衙門裡有人狀告祈金寶強擄民女,恃強凌弱的案子來。
祈城主越聽心越驚,到底這個孫子揹着他做過多少事?
“有幾件?”
“張大人壓下十五件。”
這張大人上任不過短短一年,聞言祈城主握緊了拳頭,心裡激動的想殺人,十五件!他從未管過祈金寶的後院有多少女人,他以爲孫媳能照管好,看來似乎是他錯了!
“那些苦主呢?”祈城主頭痛的問道。
“張大人打發了,只不過有一個老頭不從。”
見老管家吞吞吐吐的,祈城主不由得急了:“怎麼樣?”
“那老頭被衙役趕出去時,憤而撞牆。”
“撞牆?”祈城主喃喃道。
“張大人派人找了大夫,可是那老頭還是傷重不治。”
祈城主聽了氣息不穩,一氣差點提不上來,他自以爲御下甚明,沒有想到問題出在自家子孫身上。
“張大人可有處理妥當?”
“張大人查過了,那老頭姓簡,住在湛城城郊的簡家村,他們是到城裡探望親戚,回程路上被少爺撞上,少爺見簡姑娘年輕貌美甚爲喜愛,便給了簡老頭一百兩銀子,買下簡姑娘爲妾,簡家只有簡老頭及簡姑娘祖孫相依爲命。”
“既是花錢買下,爲何簡老頭要告狀?”
“簡老頭說他根本沒要賣孫女,簡姑娘已有婆家,不日就要迎娶。”
祈城主口裡罵着孽障!眼光茫然,這與搶人妻女有何異?
“城主,張大人傳信過來時,我便與少奶奶說了,少奶奶查過,少爺最近沒有再納女子爲妾,家裡的姨娘沒有姓簡的。”
祈城主閉上眼,耳朵裡嗡嗡作響,腦子亂哄哄的。
老管家見狀,不敢再說什麼。
馬車緩緩停下,祈城主一下車詫異的看了老管家一眼,老管家低下頭避開了祈城主的眼。見狀祈城主也明白了,孫子怕他知道,所以在外置了產業,老管家幫着張羅的吧!重重的嘆了口氣,能怪人嗎?孫子是自己慣的,不順他意便抽人鞭子,就算是老管家這跟着自己幾十年的老人,祈金寶脾氣一上來,還不是說打就打。
危顫顫的扶着老管家往院裡走,老管家很明顯的查覺到祈城主的變化,昨日神清氣爽勝券在握,意得志滿能談定福安商會在湛城設分會的城主,出門時可是擡頭闊步,可回來時,頹靡隱怒,再到現在要靠他攙扶,方能緩緩前行。
身後跟着年近六十的葉大夫見狀緊皺眉頭,祈城主的狀況不對,他盯着祈城主的背影,在心裡輕輕一嘆,會應聘到祈家,是覺得這個城主做的不錯,湛城百姓良善,治城有道,住下來後才知道,祈城主將全副心力放在發展湛城上。
內宅常有丫鬟來向他拿藥,大都是傷藥,次數多到令他起疑,若是在廚房內當差,燙傷刀傷難免,可活血去淤的藥有必要一次拿數瓶?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豪門鉅富光鮮亮麗的表相下,有多少秘密不足爲外人道!
小院不大,院裡站着兩個人,身着黑衣,祈城主認出是自己派給孫子的護衛。“少爺呢?”
領頭的護衛在前引路。“少爺在裡面。”
一行人進了屋內,內室裡已被稍稍收拾過,也自奶孃那裡取來被子爲祈金寶蓋上。
“葉大夫。”祈城主轉頭喚人。
葉大夫忙上前爲祈金寶把脈,他將被子掀開查看。
祈城主坐在椅中等着葉大夫忙完,看着孫子慘白的臉,情況似乎不是很好。
“少爺因爲心神太過驚懼,所以一直昏迷未醒。”
“他沒事?”祈城主只想知道這一點。
偏偏葉大夫沒辦法給他確切的答覆。“這很難說。”
祈城主也知急不得,便吩咐他好好照顧着祈金寶。
走到外間,坐下後便盯着他派給孫子的護衛頭問:“說,到底出了何事?”
護衛頭將昨夜的事說了一遍,祈城主低頭不語半晌才問:“你說少爺讓你們去擄了郡主,那郡主人呢?”
“回城主話,我們入屋時便不見其它人,門窗都是緊閉着,正房門還是我給震開才進得來。”
他也不知道他一路扛回來的郡主去了那裡。
“郡主不見了?”
“是。”
“你確定你擄來的是郡主沒錯嗎?”祈城主虎眸一瞪,護衛頭忙點頭。
※
秋冀陽一早練功完畢後,郎清雙便出現了。
“你插手了?”郎清雙嘻皮笑臉的湊上來。
秋冀陽閃開他。“你打算連那幾個黑衣人一起修理?”
“是啊!可是有個人破壞了我的大計劃。”
“那要看你怎麼看。”
“哦?怎麼說?”
“他們幾個人動彈不得,看也看不到,只能聽,心裡焦急卻無法查探,對他們奉命保護着祈金寶,若是他出了事,他們近在咫尺無法救援,會更慌吧!”
郎清雙冷哼!奸詐小人,這種整法,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那隻色豬今後一睜眼,就會看到冤死的那些人,時時刻刻追着他索命,他不用想再害人了。”
秋冀陽看他一眼就不理會他,郎清雙完全不在意,反正他把自己惹來的事解決了,不在乎秋冀陽理不理他。
“小小看過你收拾殘局?”
“當然有,我跟你說,我們小小是我一手帶大的,當然看過我收拾善後。”郎清雙覺得自己很了得。
“你快回房繼續裝病吧!”秋冀陽皺着眉看他那一身皮毛,懷疑郎清雙沒發現自己還是狼身吧?
“你昨天干麼叫我裝不舒服啊?”郎清雙不懂。
“當然是爲了讓你方便出去辦事,別忘了把自己變回來,我不想待會引來獵人獵狼。”
郎清雙這才發現自己爲了脫身容易,恢復了真身,忙施法變回來,朝秋冀陽眨眨眼,又使法,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