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制住內心強烈的恐懼,把文字旁邊的圖片放大。
只見陳教授的屍體已經變成了灰褐色,血液和肌肉組織果然全都被抽離了身體,只剩下一張皺皺巴巴的人皮貼附在駭人的骨架上!
雖然胸腔的部分已經被媒體打上了馬賽克,但是我依然能夠看出來陳教授的胸膛已經被外力殘忍的撕開,所有內臟都不翼而飛,只露出倉白色的脊椎骨樣子慘不忍睹!
看到這樣的消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此刻的我只覺得心亂如麻,一時間沒了想法呆站在原地。
骨頭已經給陸警官處理了傷口,看到傻站着的我還以我被嚇到了,咬着水壺走到我旁邊安慰道:“老張,想什麼呢?不用擔心陸警官,一時半會還沒什麼危險。別傻站着了,快給俺倒點水洗洗。”說完把水壺遞給我伸出了滿是鮮血的雙手。
我應了一聲接過水壺,一邊倒水一邊用眼角偷偷瞄了一眼一直在我們身邊的這個陳教授。
只見他坐在一塊朽木上,也緊張的盯着陸警官,時不時還咳嗽幾聲,並沒有太多可疑的地方。
這讓我不禁對剛剛的新聞起了懷疑,看到那條新聞的一瞬間我馬上聯想到的就是那個曾經假扮光頭的怪物。如果真正的陳教授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時刻遇害了,那個怪物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伏進我們的隊伍。那麼,毫無疑問眼前這個陳教授就是那個會僞裝的怪物!
可是換個角度一想,也有可能是那個怪物僞裝成陳教授的樣子在準備混入我們隊伍的時候遭遇了某種變故,導致現在營救隊發現的是怪物本身的屍體。當然,我也知道後者的概率其實是幾乎爲零的。
“老張!老張!別到了,再到咱們就沒水喝了!”骨頭的呼叫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連忙收起水壺蓋上蓋子。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我決定先試試眼前這個陳教授的真假。那個怪物沒有陳教授的記憶,更沒有陳教授所掌握的知識,所以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想到這些我向骨頭要了水晶碎片,端起手裡的突擊步槍走到了陳教授身邊。陳教授並沒有注意到我,依然緊張的盯着疼的呲牙咧嘴的陸警官。
我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陳教授,不用擔心,老骨說陸警官一時半會還不會有生命危險,只要咱們能儘快出去就沒事了。”陳教授沒有擡頭,嘆了口氣道:“唉……都怪我,犧牲了這麼多人的性命。”我安慰道:“不用自責,這片雨林本來就危險重重,要怪就怪大自然太奇妙吧。對了,陳教授,上次關於這塊水晶碎片的事我沒弄太清楚,您能不能再跟我說說?”說着我亮出水晶碎片。
“這個……”陳教授顯得一臉詫異“咱們現在還是抓緊出去吧,等回去以後我再詳細跟你說。”
我沒有再勉強他,收起水晶碎片也坐在他旁邊,很隨意的將槍口指向他,手裡卻緊緊扣着扳機!雖然沒有得到驗證,但是我從心裡希望這個陳教授的真的。
我不斷安慰自己,曾經那怪物僞裝成光頭和小胖的時候都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個字甚至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具備跟我們交流的能力。現在我旁邊的這個陳教授可以跟我進行交流,可以顯露出自己的思想感情,可見應該不會有假。
這時光頭忽然跑過來一臉嚴肅道:“老張同志,陸警官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咱們必須抓緊時間出去,晚一點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骨頭聽到他說這話,在一旁直呼奇怪:“你大光頭什麼時候也開始爲團隊着想了?不符合你風格吶?”
光頭一本正經的答道:“我王生髮雖然沒做過什麼好人好事,卻也沒害過人。如今陸警官成了這個樣子有一大半都是我的責任,一向光明磊落的我絕對不會在我潔白的人生軌跡上留下愧疚的污點。”
陸警官也開着玩笑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哦……感情王同志把我當污點啊?”
幾句玩笑話讓緊張的氣氛有所緩解,我看着恢復了嬉皮笑臉的光頭忽然發現了另一個不正常的細節!
在無線電衛星電話傳來的新聞裡,媒體報道的我們的這隻隊伍。除了陳教授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學生,兩名武警戰士和同仁報社的三位記者。兩個學生和兩名武警戰士自然指的就是趙興林米還有陸吳兩位警官,三名同仁報社的記者應該是小胖,骨頭和我。那這個莫名其妙自稱來自星辰日報的光頭王生髮爲什麼不在探險隊名單之上?
想到這些,我隨口問道:“王記者,星辰日報的李編輯現在還在人事部麼?說來我跟他還有一段交情呢,等回去了要不要我跟他說說好提拔提拔你?”
光頭臉上的表情頓了頓隨後又堆滿了笑容:“哦,李編輯啊。對,還在人事部呢,不過我們平常關係一般,我這個無名小記者他也不一定認識。老張同志的好意我光頭心領了,其他的事就不用麻煩了,等回去我請你喝酒哈。”
我在心裡冷笑,這個光頭的真實身份果然不是星辰日報的記者,因爲星辰日報裡壓根就沒有姓李的編輯,他混進陳教授的考察隊裡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意圖!
雖然我識破了光頭的身份,但是並不打算馬上揭穿他。因爲無論他是出於什麼樣的意圖而混進考察隊,最起碼是個活生生的人,而我旁邊還有一個半真半假的陳教授,相比而言威脅會更大!
我不再說話,招呼着大家整理好裝備讓骨頭走在前面尋找出口,光頭揹着陸警官,我則端着突起步槍跟在後面警惕的觀察着陳教授。
雖然四周漆黑一片,我們沒有任何參照物和方向感,卻幸虧了有個鼻子靈光的骨頭。走了一段時間就感覺到迎面吹來陣陣暖風,視線裡也漸漸有了一些光感。
我一邊走一邊思索着怎樣能百分百確定陳教授的真假,有這樣一個潛在的怪物在我們身邊多猶豫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想到這裡我不經意間看到骨頭腰間乾爹那把彎刀,連忙把視線轉向陳教授的右手手背上!
然而結果卻很讓我頭疼,陳教授因爲在掉進水塘時溼了衣服,現在身上穿的是骨頭給他的加肥版運動服,長長的衣袖恰好包住了雙手。
骨頭似乎感到我有些不對,走到我旁邊悄聲問我:“老張,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事了?”看到骨頭我猛的想起了幾天前所探討過的話題,動了動嘴脣對他說了兩個字:“氣味!”
我和骨頭從小在一起長大,經常去大黑山旁的林子裡抓兔子,一個人下好了陷阱守株待兔,一個人去草叢裡趕兔子。兩個人配合好就能在兔子路過陷阱的一瞬間把它扣住。如今過了這麼久,我們的默契依然不減當年。
聽到這兩個字,骨頭頓時明白了我的意思,溜溜達達走到陳教授身後吸了一口氣。忽然一把抓住陳教授身上的運動服猛的扯了下來。
我順勢把手電一擡,清清楚楚的看到在這個陳教授的右手上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刀疤!
那怪物似乎也知道自己敗露了,兇相頓出!跟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臉上飛快的長出了一層銀白色的長毛,森森的獠牙也已經拱出了嘴角!
光頭見到這場面大叫了一聲:“我擦!這他媽什麼東西!老張趕緊子彈伺候着啊!”說完揹着陸警官一閃身竄進了周邊的黑暗不見了蹤影。
骨頭一邊大罵光頭膽小鬼一邊擡起腳狠狠的踹在了那怪物的後背,隨後把呆在一旁的林米推向我這邊。
他這一腳可是使足了勁,那怪物幾乎被踹飛了起來,倒在地上又向前搓出好幾米!林米也被骨頭一把推的踉踉蹌蹌幾乎摔在地上,我不得不騰出一隻握槍的手把她摟在懷裡。
等我扶着懷中的林米站穩舉起槍再去看那地上的怪物,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擡起頭問道:“老骨,那怪物呢?”只見骨頭站在我對面大吼了一聲:“艹!在你後面呢!”說完還沒等我反應就一跳五尺高直接從我頭頂上躍了過去!
我聽見一聲重重的墜地聲,轉過身用手電一照卻看到兩個骨頭正扭打在一起!乾爹的彎刀也被丟在了一邊,只聽其中一個骨頭罵道:“你tmd還敢冒充我!看我扒了你的破皮做鞋墊!”我知道說這話的一定是真骨頭,於是端起了槍準備給那個假的來上一梭子。
那怪物似乎知道我能從話語上分辨出真的骨頭,索性抓住骨頭在地上轉起了圈。這下我一時間沒了主意,別說一人一怪的位置總是來回變換讓我辨不清楚真假,就是能知道哪個是真骨頭我也沒辦法瞄準開槍!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就看見一個黑影騰空而起正好騎在兩個骨頭的身上。從那反光的大腦袋上我能看出這個黑影就是光頭,看來他已經安頓好陸警官現在回來助戰了!
我不禁心中大喜,連忙衝他喊道:“光頭,打暈那個假的,我讓它吃頓槍子!”
只見光頭看着身下兩個骨頭稍稍停頓了一下,接着舉起雙手同時砍在了兩個骨頭的脖子上……骨頭頓時被打的全身泄了力,嘴裡嘀咕了一句“死光頭你個棒槌……”然後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那怪物沒有了骨頭的束縛,猛的起身將光頭推開,手腳並用消失在我們身邊的無盡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