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考察小組做嚮導的本地老頭,在考察小組年輕一輩的內心裡面還是很有分量的,至於原因還得倒回到三天前,第一次和考察組碰面時候的場景。
由魏處長帶領的一行七人考察小組,是在下午到位於峽谷邊的小山村,魏處長對於這件事情已經忙活了好久時間了,嚮導早已僱傭好了的,這個情況他只是簡單的和小組裡面的成員說了說,具體的情況安娜和小楊幾人都沒有問,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墨跡。
沒有想到嚮導木大叔第一次看到安娜的時候,他的眼神反而有些詫異,不清楚魏處長這樣一位多年前的舊識,怎麼沒有把隊伍裡面還有一位純正的西方人,這樣的情況和他說明?
而且旁邊還有一個他的舊日朋友,不是別人,就是老陳,當然現在他的身份是研究所內聘的工作人員,借用他在邊疆地區的熟悉風土人情的資歷,給一行人提供便利。
“老魏,這是怎麼一回事?”嚮導木大叔還沒有走到安娜身邊,就拉着魏處長的手臂問道。
魏處長不知道老木是什麼意思,難道隊伍裡面有個外國人的面孔,他就想反悔不成?
“老木,你不是想不幹了吧?說好了的!”魏處長不想自己當着考察小組的面下不來臺,這可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老陳也顯得很是詫異,千想萬想,他沒有想到魏處長找到的當地嚮導,竟然是他的舊識。
老陳在人體科學研究所,和宋小雙、安娜兩人說起過他在邊疆地區執行任務的經歷,其實他幾十年的工作經歷就是在不遠處的邊境地區,特殊的的歷史環境,像老陳這樣的軍人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徘徊在邊境地區,那是歷史的陣痛,說起來話就長了。他真的沒有想到今天還能看到當年的同事木槿·拖木!
這傢伙不是死了嘛,難道當年自己和夥伴們都看錯眼了不成?老陳按下內心裡面的狐疑,還是給嚮導木槿·拖木比了一個當初自己人才能看懂的手勢。
嚮導木槿·拖木也沒有想到還能看到老陳,當年他一人掩護身邊的所有人,被緬甸邊境地區的一支游擊隊跟在後面追,從一座山崖下掉了下去,老陳怎麼還在?
兩個幾十年沒有見面的老朋友老夥計,相互擁抱一起,場面讓人唏噓不已,兩人的年齡加在一起,早已超過兩甲子的時間了,這樣感人的場面還真的是很難見到。
“不用多說了,這次不會不辭而別吧?”老陳看着木槿·拖木這位當初的熟人,當年在中緬邊境地區,像木槿·拖木這樣的本地人,自然是熟悉邊境地區情況的,那個時候他還很年輕,剛剛從內地轉調到邊境地區,執行着上級的一道道命令,木槿·拖木就是他當年的嚮導,後來的好友,一晃幾十年了,兩人都以爲對方已經死掉了,沒有想到還能有見面的一天。
考察組的年輕一輩,除了安娜外,都是第一次出這樣的外勤,對自身的精神力利用度有限,沒有發覺面前的這位糟老頭子有什麼讓人注意的地方。
但安娜自然不同,她可是經驗豐富,同魏處長執行了好多次類似的,在中國各處尋找有異能力的中國人的事情,本身的精神力就比同來的其他幾個年輕的研究員要強很多,而且她還有特殊的異能力,這位看起來不怎麼樣的老頭,其實是一位精神力量很強的異能力者!
對,沒有感覺錯誤!安娜保持着沉默,她的能力究竟是怎麼運用的,就連魏處長都知之甚少,只是知道安娜確實有識人之能,說起來有些玄妙,安娜自然不會把自己的底牌透露出來,倒是和宋小雙這樣的半吊子,說了好多別人都不知道的情況,宋小雙是唯一瞭解她最多異能力的人!
“你是從英國來的吧?”木槿·拖木和老陳寒暄一番後,走到安娜身邊,嘴角含笑的說道。
安娜沒有說什麼,自然是點頭答應。
中國人看見她這樣的外國面孔,首先想到的不是英國人,就是美國人,這沒有什麼奇怪的。但是接下來木槿·拖木說的話就顛覆了她自己的想法,對面前這位擁有異能力的山村裡面的老頭表示出自己由衷的欽佩。
“你不但是從英國來的,而且祖輩還是北歐人,很有可能在德國有很長一段的家族歷史,或者和YSL有關係,不知道我這樣說有沒有問題?”
安娜沒有想到看起來有些老朽的嚮導,還能有這方面的見識,到底他是怎麼看出來的,難道他曾經出過國不成?安娜暗自想道。
安娜嘴裡說着一些別人很難聽懂的話語,旁邊的小楊像是第一次看她一樣,對一個嚮導老頭說古希伯來語言,他能聽得懂不?身邊的幾位夥伴臉上也露出安娜有些小題大做的神情。不會相信她這樣是有用的。
包括老陳在內的考察組六人都不會相信,面前的這個木槿·拖木還真的會古希伯來語言,他和安娜用希伯來語言交流一番後,重新用夾雜着本地方言口音的普通話,輕聲說道:“這是當年一位西方老頭教給我的,我可沒有到過什麼希伯來大學,這種古語言現在很是小衆話化,沒有想到研究所的團隊果然是人才濟濟,會純熟古希伯來語言的人都有!”
魏處長和老陳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疑問。兩人都和此人有過長期的接觸,怎麼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還會古希伯來語言,城府太深厚了,如果不是安娜的膚色是典型的北歐人種,還出現在這裡,木槿·拖木的這個秘密不是會被帶進墳墓裡面了嘛?
考察小組的另外四個年輕的研究員,也把對於木槿·拖木的自然輕視的態度中轉變過來,這老頭子不簡單哈,剛纔他和安娜說些什麼,旁邊的人沒有一個人聽得懂,想來安娜也不會和他們說交談內容的。
其實安娜也沒有說些別的,開始就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既然老頭能看出她家族的來歷,應該以前接觸過同樣的外國人,甚至是會古希伯來語言的小衆人羣!
她和老頭交流的情況,就是問老頭是不是會古希伯來語言,以前是不是和同樣北歐人面孔的西方人接觸過?他的異能力量是什麼等等。
木槿·拖木都一一回答清楚。對於安娜詢問他的異能力的情況,老頭也沒有含糊其詞,直接說自己的異能力是控制動物的大腦思維活動,能指揮它們做各種動作,當然只是偶爾一瞬間的情況,不然動物會受不了而發狂!
安娜對於這樣的回答感到很滿意,兩人的交談很快就結束,但是造成的影響看來是免不了的,所以安娜在結束的時候讓木槿·拖木自己說出他的某些經歷來,給身邊的夥伴們解惑,不然他不會得到大家的信任,這是很直接明顯的事情。誰會相信一個深藏不露城府很深,肚子裡還有不少貨的老頭子,想要得到大家的信任,當然得表示一下自己了。
木槿·拖木自然曉得是這樣,不用安娜吩咐,他也得和魏處長和老陳這兩位昔日的好友、戰友說明情況,至於年輕一輩的,已經和安娜有個溝通,其他人合作起來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
大家很快就熟悉了起來。老頭讓安娜幾個年輕的小輩喊他木大叔,安娜和小楊欣然同意,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本來以爲第二天就可以上山尋找,一個長期隱秘在山林裡的怪癖老頭,此人曾經到過人體科學研究所一次,參加過各種研究所的實驗項目,不過那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魏處長多方面的活動,終於還是找到他就在附近大山裡面活動的情報,找來以前有過交道的木大叔,希望他能帶領考察小組找到此人,把他成功的帶到人體科學研究所,不提別的,免除研究所的研究方向被他給泄露出去,就讓徐所長感到高興了,如果他能配合研究所的研究工作進入某些細化的研究項目,當然是最好的。
沒有想到這裡的天氣情況說變就變,完全沒有一個譜,即使是本地人多數時候也猜不着是天晴還是長期下雨,考察小組的運氣不好,接連三天都是下着大雨,進山只有等到雨停下來再說。
因爲沒有人會在這樣的鬼天氣裡面,在山林間瞎晃悠,都會躲在某個山岩邊的巖洞裡或者什麼地方,沒有人活動的蹤跡,即使有人在山裡活動的跡象也會被大雨沖刷得一乾二淨,沒有線索進山找人是不明智的。
就連魏處長的異能力,一種能在人體活動過幾小時空間範圍內,找到人的某些無形痕跡的能力,也因爲這裡是在山間峽谷地區而變得有些雞肋,等他趕到有人活動過的地方的時候,肯定時間已經過去了不止幾個小時,他也不會認爲自己的運氣這樣好,所以考察組一行七人和嚮導木大叔就只能待在山村裡面熬時間,定時給遠在上海的研究所聯繫一次,通報考察團隊的具體情況。
徐所長對於考察團隊遇到的情況還是有心理準備的,沒有責怪魏處長一行人窩在小山村裡面不做事。
整天就是吃飯、睡覺、閒聊,倒是讓木大叔和考察組的年輕一輩都熟悉起來,大家在夜間喝酒什麼的,也是看着心情來,反正下着雨,閒着還不是閒着,喝醉了大不了睡一覺就行。
三天時間過去了,早上終於看到了雨停了,安娜看到陳叔也按耐不住想要進山的衝動,和魏處長說了句後,就去找到嚮導,詢問他什麼時候可以進山,木大叔也很乾脆,直接和陳叔來到衆人休息的木屋前面,告訴大家他已經準備好了,吃了飯大家就可以出發進山找人了。
對於木大叔所言,包括魏處長在內的考察團隊都是持歡迎態度的,憋了幾天了,這次總算是有活動筋骨的時候了,小組成員來到吃飯的一間木屋裡面,木屋裡面照樣是一個火塘在中間。
嚮導木大叔給衆人準備的早餐大家都吃習慣了,就是烤肉、石板粑粑、棕櫚樹粉末調成的糊糊,還得加上米酒。
烤肉自然是村寨裡的各種散養的家禽、家畜的肉肉做的,現在國家的政策是封山,保持綠水青山,還給村寨裡面的所有村民都提供了糧食補助,自然是沒有人進山打獵什麼的,如果被人發現獵殺了保護動物,行政村的幹部頭頭們腦袋都要大了,這裡還是講究宗族觀念的,所有沒有人會爲了一點所謂的野味到大山裡面專門獵殺動物,考察組的成員自然是吃不到山裡的野味了。
其實從營養學來說,家養的和野生的沒有什麼兩樣,野雞還是雞家雞還是雞,有着糧食飼養的家禽其實身上的油脂還要多好多,用來做烤肉那個滋味是最香的,特別是在這樣傳統的木屋裡面,圍着火塘,手裡拿着木棍什麼的,在火塘上自己烤着肉肉,那種成就感當然很足,烤肉裡面很大部分還算散養的本地黑豬肉,安娜看着手裡的一大塊肥肥的豬肉,不禁想起要是宋小雙在這裡,他會吃下多少這樣看似肥膩其實根本就不膩人的好吃的豬肉勒?他這個時候在幹些什麼?
石板粑粑其實就是用蕎麪粉和着紅糖,加上一定量的水合成稀的麪糰,攤在火塘上的石板上炙烤成乾的餅狀食品,吃起來那個香味就不用多說了。這是本地人長期吃的食物。至於最後的棕櫚樹粉末調製的糊糊,考察組裡的小楊就對它有些陰影了,昨天晚上她吃得有些多,肚子有些難受,是以整個早餐都沒有想要喝棕櫚樹糊糊的想法。
幾個人團坐在火塘邊,沒有什麼板凳之類的,就是席地而坐。木大叔提議大家在進山之前得喝點同心酒,這樣才符合規矩,安娜沒有表示反對。
啥同心酒就是兩個人手搭手,肩膀靠着肩膀,一起喝下一個竹筒或者是碗裡裝着的米酒、包穀酒。這是不分男女和老少的,只要是大家合得來,就可以這樣做,和內地的那個同心酒是兩回事。
隊伍裡酒量最好的還是老陳,他的古武修爲最是深厚,對於米酒什麼的通通都是來者不拒,所以最是受到大家歡迎,連小楊這樣的小丫頭片子都找他喝了一次同心酒,本來是爲出行所做的壯行酒,結果被整歪了,米酒喝多了還是很醉人的,眼看要失去控制,魏處長有些惱火,這哪能行勒?
看着考察組年輕一輩都喝得差不多了,老陳還在喝,他也沒有法子,老陳其實不受到他的管轄範圍,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別擔心,等會兒給他們一人一顆草藥丸,出發時候一定就醒酒了!那個,不會沒有醒酒的藥丸吧?”安娜眼眸裡有些微微醉態,應該是喝了不少,她的耳朵裡面聽着陳叔和魏處長說着話,末了還問木大叔有沒有醒酒的藥丸。
“當然有,以前沒有封山進山打獵時節,出發時候都得喝點,自然醉酒是常有的事情,沒有準備醒酒的東西怎麼行,諾,這個就是了......”木大叔從原木壘砌成的牆壁上找到一個麻布包裹,從裡面翻出幾顆小藥丸來,交給魏處長,示意他給分發下去。
有了解酒的藥丸,魏處長自然就沒有多想,把藥丸分發下去,很快年輕一輩眼裡的神情明顯就清醒了許多,大家都對木大叔這種神奇的小藥丸感到好奇。想要木大叔講明白出處,是不是這次回去後帶點走之類的。
讓所有人十分意外的是,木大叔坦然承認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配置神奇的草藥丸,這是村寨裡面巫師和草藥師的技能,很多時候兩者是合二爲一的。
不巧的是這個山寨的巫師,就是魏處長等人想要尋找的那個遁入山林的怪癖老頭,從教師崗位上退下來後回到山寨幾年間,很少見到這位他喊大哥的草藥師在村裡轉悠,最近已經有接近三個月沒有看見過他了,說起來兩人還是遠房親戚勒。
聽到木大叔所言,考察組裡的年輕一輩興趣就立馬上來了,紛紛開口想要知道木大叔的豐富的人生經歷,就連魏處長對他的經歷也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木槿·拖木曾經在某所大學當過講師,算是個文化人。老陳也對他離開後木槿·拖木的人生軌跡感到好奇,畢竟兩人幾十年都沒有見過面了。
看到大家都用好奇的神情看着他,木槿·拖木簡單的敘述了一下自己的人生軌跡。
原來木槿·拖木當年和老陳失散以後,因爲人還很年輕,讀過初中的他,在村寨裡面還算得上是個文化人,被村裡的幹部當做後備幹部來培養,保送到進修學校,後來進了雲南民族大學,最後是中央民族大學,專攻東南亞語言,從老死在村寨裡的西方傳教士身上學來的古希伯來口語,也得到了正統的學習。後來回到雲南某大學當了講師直到退休回到山寨。
安娜之所以被木槿·拖木猜到她的來歷,其實只是她在剛剛進入山寨,下車後看到散養的黑豬上站着一隻公雞,自顧自的用古希伯來語說了一句諺語,被站在路旁早已等候考察組多時的木槿·拖木無意中聽到,作爲大學講師的木槿·拖木而言,想要猜到安娜的來歷並不困難。
對於安娜而言,木大叔的經歷典型而有勵志,但收穫最大卻是讓她深刻的體會到:看似尋常的一個細節,往往能決定很多事情的發展走向。看來以後自己做事要更加小心了!家族的死敵“黑五月”殺手組織還沒有消亡。她在內心裡這樣想到。
聽完了木大叔自己的故事,有着好奇寶寶個性的小楊輕聲問:“木大叔,還是說說孔敢·頂的情況吧,老頭是不是身上出了問題?所以長期遁入山林間,讓人找到他都很困難!”
孔敢·頂,就是這次考察組想要找到的有着特殊異能力的老頭,研究所對於他的資料還是維持在很多年前的範圍內,對於他在離開研究所後是咋樣的,研究所知之甚少。
魏處長當年找到這樣的一個奇人還是通過木槿·拖木的關係,在流行氣功熱的年月,直接在學校裡就把進行小範圍表演的孔敢·頂接到研究所,並沒有到村寨裡。
木槿·拖木喝了一口竹筒裡的米酒,皺着眉頭道:“孔敢·頂大哥不像我,能力是在氣功熱的時候培養覺醒的,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某些不同尋常的能力,後來當了巫師和草藥師,能力越發強大起來,我懷疑他身上的能力可能會定期失控,否則很難解釋長期不在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