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到上午九點了,宋小雙一行人才從遠征軍墓地步行離開,和宋小雙猜測的一樣,這些七十多年前就長眠在緬甸的遠征軍將士,並沒有真的被歷史所遺忘,雖然墓地還是在緬甸,也有後來的人特意趕到此處進行祭奠,香蠟紙錢的灰燼還有不少。
宋小雙倉促之下沒有備上這些,只有在阿黛拉的默許下借用了一名大漢旅行包裡的高度白酒,和幾包香菸。
短暫的過程中樑莉只是看到宋小雙嘴裡唸唸有詞,拿着裝有白酒的扁水壺繞着整個墓地慢慢步行轉了一圈,扁水壺裡的白酒如同細雨般沁入墓地的草叢裡,扁水壺裡的酒畢竟有限,宋小雙精確估計,剛好繞行一圈回到起始點扁水壺裡白酒就沒有了。
宋小雙向阿黛拉招招手,把扁水壺扔還給那個大漢,阿黛拉早在身邊的彪形大漢身上和旅行包蒐集到幾包香菸等着,看到宋小雙向她招手,上前配合樑莉,把香菸都用火機點上,然後遞給宋小雙,由他來擺放在墓地前面的碎石地上成整齊的一排,捲菸過濾嘴的一頭自墓地方向擺出來,擺成一排燃燒的捲菸,在墓地微風的吹拂下,斜斜的飄散在空氣中。
幾包香菸都用完了,樑莉發現宋小雙又在喃喃低語,皺着額頭好像很爲難的樣子,這次樑莉忍不住了,湊到宋小雙身邊低語道:“宋小雙,心意到了就行,幹嘛臭着一張臉?”
“不行啊,還差一個,一人一支菸,剛纔我繞着不大的墓地走了一圈,清點了個數,這捲菸還差一支,怎麼搞,這樣不妥當啊,那個啥,約翰是吧?把你身上的雪茄拿一支出來!”
此言一出,墓地旁的人都用看火星人的眼神盯着宋小雙看,搞不懂他這是要鬧哪樣?
約翰更是全身肌肉都繃緊了,臉帶羞憤之色,這是赤果果的羞辱,憑啥要他貢獻出隨身攜帶珍藏,一直都捨不得抽的古巴雪茄,這可是要好多美金的。
要不是亡者爲大不得在墓地動粗,約翰早就一拳頭打過去了,這傢伙整個順杆爬哈,有點不知道輕重了,現在他是黑五月和心靈力研究實驗室的俘虜,有點不知道好歹了。
阿黛拉臉帶戲虐的笑容看了看宋小雙後,轉回頭瞪了一眼約翰,低吼道:“別迷糊,趕緊的拿出來,不就是一支雪茄嘛,這回任務完成了,可以到古巴休假幾天,想抽多少就抽多少,全算在我的頭上怎麼樣?”
約翰這纔不情不願的把手伸進旅行服外套上衣衣兜裡,阿黛拉說的想抽多少就多少的那種雪茄和身上的雪茄完全無法比,但是阿黛拉可是頭兒不要去招惹她。
約翰從衣兜裡摸出一個銀白色的扁條狀小盒子,盒子打開後一種奇怪的味道飄散出來,身邊的人都注意到裡面只有一支呈現黑灰色的雪茄,雪茄標是呈現金黃顏色的南美金字塔,一個盒子只是裝一支,這種架勢不用說看起來就是很奢侈的東西。
“怎麼還在墨跡,趕緊拿來吧,地上的煙如果熄滅了一支,拿來都沒有用了,而且還會......約翰?”
靠!這傢伙不會是說真的吧?宋小雙說到一半的話引起了墓地前幾人的注意。阿黛拉幾人這才細看地上擺放成一排的捲菸,不管點燃的時間長短,都還是在燃燒着勒,這就很詭異而且讓人毛骨悚然了,黑五月亞洲部的成員和阿黛拉幾人,因爲從事的職業使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說雙手沒有沾染上血腥,宋小雙詭異的行爲確實看起來很瘮人。
“約翰,沒聽見說什麼嘛,還不快點,別惹我發火!”阿黛拉臉色都變了。
宋小雙這人,心靈力實驗室並不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剛纔的動作很像是神秘東方巫術的形式,巫術這東西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未解之謎,還是暫避鋒芒算了,不用這個時候開罪宋小雙,不值得。
聽到阿黛拉聲音都變了,約翰也不再蘑菇,用鑰匙扣上配着的雪茄剪把雪茄帽剪去,用防風火機點燃雪茄後遞給阿黛拉,再由阿黛拉遞給宋小雙放到地上一排燃燒的捲菸末尾,剛剛擺放好,墓地就颳起了一陣大風,幾秒鐘風停止後,所有的捲菸包括最後的那支雪茄都熄滅了。
宋小雙不以爲意的從阿黛拉手裡接過一把折刀,在墓地地上挖出一個小坑,把被風颳的東倒西歪熄滅的所有香菸和那支雪茄全都埋在坑裡,再覆蓋上泥土,沒有說話轉身就走,剩下幾人面面相覷,唬的趕緊的跟上,剛纔的大風太詭異了,不早不晚剛剛把雪茄放在地上,大風就突起,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什麼說道,根本沒有人會信。
樑莉手裡拿着幾個煙盒小跑着低聲問道:“小雙,這些煙盒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扔垃圾箱唄!”宋小雙臉上不再有肅穆的神態,而是顯出笑容很隨意的說道。
“就這樣,不用其他什麼的?”樑莉對於宋小雙的說法不敢相信,有些疑惑的問。
“你見過菸民吸菸後還把煙盒捲起來當煙抽的人?沒有吧,這不就對了,包裝盒子而已,扔進垃圾箱裡就可以了。”
“嗯,好吧,聽你的就是了。”樑莉顯然還沉浸在剛纔的一幕裡有些迷糊,隨意的把煙盒放進旅行外套的衣兜裡,她記得緬甸虎救助保護站就有垃圾箱,回去不過十來分鐘路程。
離開墓地往回走不久,阿黛拉也忍不住靠近宋小雙,碧色眼瞳盯着宋小雙上下打量一番後直接道:“宋小雙,你怎麼會巫術的,這和我們掌握的情報不符合啊,要不真的到心靈力實驗室來吧,這方面的人才實驗室很缺少的。”
“去幹嘛,被人隔三差五的抽血?反覆的用古怪的儀器探頭插在身上做檢查,還是其他啥事情?我沒有說這是巫術,其實就是魔術而已,你信不信?”
一行人已經走到緩坡處,下面不遠就是救助保護站的簡易跑道,跑道盡頭兩架飛機靜靜的停在那裡,跑道一側不遠處就是救助保護站的房屋,周圍有些空曠,可以看到分出去的一半人已經等在跑道一側,沒有看到救助保護站的科研工作者,一輛老舊的長頭大巴停在旁邊,顯然和緬甸虎救助保護站進行所謂的飛機交接儀式已經搞完,那輛大巴是黑五月亞洲部派來執行接送任務的。
出於執行任務的警惕性,阿黛拉只是示意身邊的幾人放緩步行的速度,徑直的往大巴跟前走,此時阿黛拉一行人正在下緩坡,準備穿過簡易跑道往大巴前走,左右兩側地形比較平坦,沒有什麼障礙物擋住視線,除了剛纔走過的路上有些稀疏的樹林擋着外,其他部分都可以看出去很遠,不存在有人伏擊的可能性。
阿黛之所以答應宋小雙去遠征軍墓地,危險程度不是很高是很重要的一方面,現在已經滿足了宋小雙的心願,黑五月的大巴也來了,她稍稍放心,腦子卻更加活泛起來,女人的好奇心是無藥醫的一種狀態,阿黛拉被宋小雙詭異的行爲所吸引,好奇心開始氾濫,想要宋小雙對墓地的行爲做一個解釋,顯然宋小雙說是魔術的解釋她根本就不行。
“宋小雙,如果你沒有被注射神經阻斷劑,一身本事還能使出來,我就相信這是你導演的魔術,否則很難相信是魔術,魔術要很長時間的準備和練習的,你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基礎。”阿黛拉用肯定的語氣說。
“信不信由你,墓地刮的那股大風只是巧合罷了,之所以香菸放在地上還能燃燒,是因爲我把過濾嘴用手指捏了幾下,並且抖掉了少許菸絲,手速很快的把紙頁包裹着的菸絲用手指攆了幾下,這樣當過濾嘴恢復原狀的時候,就形成了一個類似於真空吸管的效應,即使放在地上燃燒的香菸也不會熄滅,當然這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拖久了過濾嘴恢復原狀真空吸管的效應就沒了,差一支菸確實是真的,眼看時間就要過了儀式還沒有完成,就只有動約翰雪茄的主意了。”
宋小雙無所顧忌的說出所謂的真相,配上他那副天然呆的臉貌,看起來很欠揍的模樣,阿黛拉心思敏捷,宋小雙越是表現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她越是朝着反方向想,對宋小雙越來越忌憚。
而已經被宋小雙擺了一道的約翰就忍不住了,一聲低吼猛然竄到宋小雙身邊,單手抓住宋小雙的衣領,將他一把舉起來拉到身邊用中文大喊道:“你這傢伙就是欠揍,除了是一個吃貨以外,一無是處,還愛裝神弄鬼的,如果不是要把你完整的交給一號實驗室,你早死八回了。”
阿黛拉看到宋小雙人被約翰禁錮着也不掙扎,反而衝着她眨眼,趕緊的一把拉住想要衝上去的樑莉,一臉不悅的對着約翰用中文命令道:“約翰,放開他,宋小雙這傢伙就是故意的。”
約翰只好悻悻然的放下宋小雙,越過身邊幾人當先往簡易跑道對面的大巴急速走去,樑莉趕緊的走到宋小雙身前,替他拍拍後背處的灰塵,因爲約翰是把宋小雙一頭扔到地上離去的,暫時失去了一身本事的宋小雙沒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只有認栽的倒在地上灰頭土臉的份了。
阿黛拉打着手勢示意身邊剩下的幾人停下腳步,幾名彪形大漢秒懂,分別選擇不同的站位護衛在阿黛拉、宋小雙、樑莉三人身邊,阿黛拉有話要問宋小雙。
“宋小雙,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幹嘛,現在我開始懷疑你在拖延時間了,你一定是知道些什麼,墓地的行爲不是簡單的用魔術兩個字可以解釋的,是你逐步實施計劃的一個環節之一。如果你現在不說個明白,我覺得就是一種不信任的態度,那麼樑莉我也不管了,隨便黑五月亞洲部的瘋狂科學家怎麼折騰,你看着辦吧!”
阿黛拉說話很直接明瞭,看來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好吧,我承認那股大風是可以預料到的,墓地四周地形有些複雜,在拿着白酒繞行墓地一圈的時候,觀察到附近的山上正在開始颳風,樹梢都被吹拂成波浪狀,在擺放捲菸的過程中一直擔心大風會打斷儀式,把卷煙吹熄滅了,所以不斷的在用眼睛觀察着,對約翰說得兩句話是特意唬他的,目的就是要他趕緊的把雪茄拿出來,不要蘑菇,還好來得及,雪茄總算是在颳大風前點燃了,儀式沒有被打斷。”
阿黛拉很是疑惑,宋小雙這人太詭異了,居然能夠憑藉出色的觀察力有限度的判斷出颳風的風向和風速,還幾次提到所謂的儀式,這個傢伙葫蘆裡到底裝的啥,直接問:“什麼儀式,難道你剛纔不是進行正統的中國祭掃陣亡將士亡靈的儀式嘛,其中還有什麼說道?”
“說實話還真的不是,那種很正統的祭掃倉促之間沒有條件來搞,這是雲南特有的一種原始宗教裡的儀式,是傳承巫師告訴我的一種方法,酒是少不了的,配上一些不能明說的語言,你就當它是巫術語言吧,至於捲菸是一種異化後的個人行爲,其實進行這種儀式時候捲菸可有可無,當然隨大流就配上了捲菸了唄。”
宋小雙臉上帶着戲虐的意味說出了“真相”,阿黛拉聽完後稍微一發呆後脫口而出道:“我沒看錯,果然和巫術有關,你自己都承認了,好吧,既然牽扯到巫術我就不再問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另一個問題,是不是在拖延時間,準備等人來解救你?”
聽到阿黛拉所言,宋小雙臉上戲虐的神情已經消失不見,轉頭看了看站在身邊一直跟着他的樑莉,回頭盯着阿黛拉用冷峻的語氣道:“自從被你注射了神經阻斷劑以後,身上的能力基本上全都失去了,身體的直覺反而變得敏銳了,現在我的感覺就很不好,最好還是馬上把藥箱隔層裡中和神經阻斷劑的針劑注射到我身上,馬上就有一場危機來臨,你愛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想就這麼早掛掉了!”
“藥箱在約翰背上的旅行包裡面!唔,你怎麼知道有中和劑?瑪德,又被你騙了,我說你怎麼變得這麼詭異,原來是感覺到要出事,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來的?”
阿黛拉臉色都變了,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出身於心靈力實驗室的阿黛拉對於直覺的說法還是贊同的,這是東方的說法,如果用現代所謂的科學語言來歸納直覺屬於什麼能力範疇,阿黛拉會想都不用想把直覺歸納到感知域的能力範疇,心靈力研究實驗室做過很多相關領域的研究,阿黛拉絕對相信這次宋小雙不是騙人的了。
宋小雙只是懷疑藥箱隔層裡那支玻璃管裡色呈金黃的藥劑,一定有什麼名堂在裡面,她卻直接被宋小雙忽悠說了出來,這傢伙不見兔子不撒鷹,直到感覺到有危機靠近了,才明着說出來,宋小雙一定沒有把藥劑的事情告訴樑莉!
關於這一點,阿黛拉還是能夠感覺到的,樑莉沒有能力一個人從約翰身上搶到藥劑,是以宋小雙一直都保持沉默,不會讓樑莉做無用功。
“不好的直覺就是剛纔颳大風之後,我想趕緊的離開這裡,現在看來怕是躲不了了,我說阿黛拉還是給我來一針吧,大家也好有個照應,我的能力很強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樑莉皺着額頭看着宋小雙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像是在渴求阿黛拉的施捨,什麼來一針,又不是毒癮犯了注射毒品?用得着這麼沒品嘛?
稍後一想才明白宋小雙很大可能是考慮她還在身邊,不管怎麼做都得顧及到才行,一雙丹鳳眼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宋小雙,這傢伙看起來現在很卑微的樣子,其實腹黑着勒,如果不是他真的有很不好的直覺,樑莉連所謂的中和藥劑這件事都不知道。
宋小雙的想法不能以常人來猜測,他的能力同樣不能以常理來猜測,身邊的所有人都沒有感覺到正有危機靠近,當然也包括在殺手界混了十多年,直覺不可謂不靈敏的樑莉,宋小雙的能力確實詭異如斯!
從宋小雙嘴裡得知正有危機靠近後,阿黛拉不再言語,很快示意幾人趕緊走,到大巴車旁邊去。
幾人橫向穿過簡易機場跑道只用了一分多鐘,留在長頭大巴前的幾名彪形大漢還包括約翰,早已看到了阿黛拉的手勢上了大巴,駕駛大巴的駕駛員已經發動了引擎,柴油發動機那種特有的怠速聲音開始響徹在簡易跑道空曠的上空。
“約翰,馬上給宋小雙注射中和劑,我們有**煩了!”
阿黛拉剛剛上到車上將背上作爲道具的旅行包隨意一扔,就用中文說出了讓約翰摸不着頭腦的一句話,約翰有些疑惑的用英語道:“阿黛拉,你沒事吧,別被宋小雙這小子給騙了,他說的話都是騙人的,不能信!”
阿黛拉見約翰不配合自己,心裡開始有點煩躁,用英語低吼道:“宋小雙知道有中和劑的事情,一直都保持沉默這個時候突然說出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嘛?我看你的慣性思維方式該改一改了,給你一分半鐘時間,搞完我們撤,我不說第二次!”
看到約翰還是屈服,開始準備給宋小雙注射中和藥劑後,阿黛拉長出一口氣,因爲計劃的關係,一行人身上連把槍械都沒有,真的在這裡出事,把宋小雙毫無損傷的帶到一號實驗室的目的很難繼續執行下去。
阿黛拉瞄了坐在椅子上給宋小雙充當英語翻譯的樑莉一眼,用中文說道:“宋小雙,你要知道這種中和劑副作用很大的,只能支持很短的時間,藥效過後人會陷入昏迷狀態,很傷身體,是心靈力研究實驗室作爲備用方案來預備的,就是到了很危險的時候可以暫時恢復你的能力,並且透支你的身體,藥效要注射進身體內部十多分鐘後才能起作用,你確定用它?別到事後說我坑你!”
“趕緊的來吧,別蘑菇了,又不會掛掉,不用考慮了!”
宋小雙語氣冷峻的說了兩句,好像對於阿黛拉的警告一點都不在意。
這個時候約翰已經走到宋小雙身邊,手裡舉着裝有金黃藥劑的針筒,最後瞄了一眼阿黛拉,看到她點頭確認後,讓宋小雙自己脫掉旅行服外套,約翰一把將宋小雙後背處的緊身汗衫布料撕掉,將針筒前的針頭以極快的速度插入宋小雙後背肩胛骨附近的脊柱骨縫隙,僅憑着這一手,就能看出心靈力研究實驗室培訓的特工能力的強悍。
在短短一分鐘的注射藥劑的過程中,宋小雙全身抖動如同篩糠狀,臉上痛苦非常,兩手抓住前排座椅已經生滿鏽跡的鐵管,手背上全無血色一片煞白,樑莉眼淚都出來了,不忍直視。
待約翰注射完針劑離開後,宋小雙剛剛穿上外套,卻沒有徵兆的一頭歪倒在樑莉的懷中,樑莉嚇的尖叫起來。
身邊的阿黛拉看到這裡有些飄忽的說道:“宋小雙,忘了告訴你一點,中和劑會讓人昏迷的,在藥效起作用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