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七嘴八舌的,都在爭相恐後的跟阿蓮說話,可阿蓮就是當他們是空氣,完全沒有回答任何人的話。
從始到終,沒有一絲表情,沒有任何聲音。目光依舊空洞。
屋子裡再次陷入低氣壓狀態。陳二嬸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她認爲阿蓮就是摔傻了,可這話要說說出來,紅梅還是難逃厄運。
紅梅也覺得阿蓮傻了,聽紅娟說兩次和阿蓮對峙,阿蓮都是牙尖嘴利的,根本不是一個吃虧的人。
昨天她把阿蓮給撞倒了,阿蓮連大氣都沒出,今天也是,她剛纔都要掐死阿蓮了,阿蓮居然反而詭異的笑了一下。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被二勇打的死去活來的紅梅,此時,也不敢再胡亂開口了。
她今天能活着離開二勇家,就算燒高香了。
大福面對紙人一樣的媳婦,真是氣不得喜不得,
看這樣子,今天晚上自己還是不能摟着這個女人睡覺,搞不好就死在自己身子底下,想想大福就不寒而慄。
撿回來一個燙手的山芋啊。等孩子生下來乾脆轉手算了,
大福心裡盤算,衆人的心裡都各自有小九九。
好在阿蓮終於是醒來了,這樣紅梅的小命也算保住了,村長陳解放叮囑了幾句便讓陳二嬸帶着紅梅先行離開了。
他要看着紅梅他們安全離開,他才能放心,沒多一會兒,陳解放也和陳玉根各自回家去了。
陳玉根回到家,姐姐陳玉蘭還在家,看着腫脹的腳踝,一臉愁容,陳玉根則神秘兮兮的走過來:
‘’姐,告訴你一件驚天秘密,二勇和紅梅已經有了夫妻事實,而且還是紅梅主動的‘’
陳玉蘭好奇心滿滿,一臉八卦的看着弟弟玉根。
這也太不要臉了,一個大姑娘主動鑽男人的被窩,真是沒羞沒臊。
不過,馬上陳玉蘭就從弟弟的突變的神情看出端倪,果然,陳玉根接下來的話,也讓陳玉蘭心驚肉跳的。
陳玉根就把在張翠梅家發生的一切,事無鉅細的講給玉蘭聽,陳玉蘭的腦海裡不斷的涌現令所有人都會膽戰心驚的畫面。
直到玉根講完,陳玉蘭張大的嘴巴也沒合上,這件事陷入僵局了,如果阿蓮死了,自己纔沒那個精神頭當媒人呢。
再說,二勇和紅梅已經成了事實,自己要真是把二勇介紹給村長孫女,將來也會牽扯到自己的。
幸虧是沒相親,看來張翠梅那天病的可真是時候,還歪打正着了。不過,聽那意思阿蓮可能是摔壞了腦子。
‘’如果阿蓮傻了或者這次活不過去了,姐就再幫你踅摸別的女人‘’
陳玉蘭安慰着弟弟。陳玉根顯然不認同,而是一臉正色:
‘’阿蓮即使傻了,我也想讓她做我媳婦‘’
說完,他的臉上竟有了一些紅暈,雙眼還爍爍冒光。
陳玉蘭滿臉困惑,伸手摸了一下弟弟額頭;
‘’傻弟弟,你沒發燒啊,說啥胡話啊‘’
陳玉根生氣的推開陳玉蘭的手,
‘’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阿蓮,她就是傻子,我也要‘’
陳玉蘭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耐住要發火的語氣。
‘’玉根啊,雖說合適的女人不好找,可也不能找個傻子啊‘’
陳玉蘭不知道,剛纔弟弟陳玉根看到阿蓮躺在牀上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再摸到阿蓮嫩滑小手的一瞬間,也就把陳玉根的心給融化了。
僅僅那麼短暫的一刻,陳玉根就徹底淪陷在絲滑的觸感中。
陳三奶奶在一旁插言;
“沒準阿蓮是裝傻,指不定四婆婆跟她說了什麼,阿蓮那妮子,一肚子鬼心眼”
‘’我不管阿蓮是不是裝傻,姐,反正等阿蓮生完孩子,你就幫我把阿蓮買下來,‘’
陳玉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還非阿蓮不可了,這讓陳玉蘭一個頭兩個大,有些心急如焚了。
再說,李叔也是心急如焚。
李叔昨天告訴二勇繼續讓阿蓮過來鍼灸,左等不來右等不見蹤跡。知道村長也去了阿蓮家,卻也一直沒見動靜。
心裡莫名其妙的有些發慌,坐立不安的,李嬸從大兒子家回來,正好看見在屋裡來回繞圈的李叔,笑着揶揄道;
‘’老頭子,怎麼,想拉磨了?‘’
李叔身子一僵,氣鼓鼓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扭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樣子卻沉默不語。
李嬸銳利的目光看出苗頭不對,老伴這是怎麼了。很少見他沉不住氣的時候。家裡也沒發生什麼事情啊。
正在這時,看見村長打着傘,走了進來,李嬸連忙接過陳解放的傘,放到門檻外邊,回身倒了一杯熱水遞到村長手裡,
李叔則一臉緊張的看着村長,好像在等待什麼重要的消息。
村長陳解放並沒有喝水,而是放在桌子上,拿出菸袋鍋,點燃之後,看了李叔一眼;‘
’還真讓四婆婆說對了,好事多磨啊‘’
又抽了兩口煙,這才緩緩的把剛纔的發生事情對李叔全盤托出。
李叔皺眉仔細聽完,把眼鏡拿了下來,用衣角擦擦鏡片,然後再重新帶回去,陷入了沉思。
阿蓮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一個瘦小的肩膀,軟弱無骨的身體,眼神卻隱隱透出極其堅韌的目光,可這麼堅強的人,怎麼能一下子又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甚至以這種形式自殺,不吃不喝,不說一句話。
之前村裡傳言,阿蓮要拿出十萬給大福打牌玩,
可是她卻謊稱懷孕了,這怎麼都不像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兩個截然相反的舉動。
既然給村裡建議提高經濟,就說明阿蓮是想在村子裡留下來,
可沒懷孕的事情,遲早都會露餡的,畢竟紙是包住火的。
到時候,阿蓮要怎麼自圓其說。
李叔搞不懂,村長更是弄不明白,不過陳解放沉思良久之後,有些爲難的看着李叔;
‘’ 要不就麻煩你再鍼灸幾天試試?‘’
李叔苦笑,推了推眼鏡;
‘’不是我不給治,問題是阿蓮的不吃不喝,不是鍼灸能解決的。‘’
‘’這孩子是有心結過不去了,除非有人能給她解開這個心結‘’
陳解放再次陷入沉默,誰能做到?除非是四婆婆,可四婆婆的行爲舉止都非常古怪,誰都不敢輕易去問四婆婆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只能是等了,李叔送面色凝重的村長走到家門口,正好李淳良放學回來。
他濃眉一挑四下看看;
‘’哦,今天阿蓮姐沒過來鍼灸嗎?‘’
李淳良清澈的目光瞬時暗淡了下來,一臉納悶的問李叔。
李叔長嘆一口氣,把剛纔村長說的話,又一股腦的說給李淳良。同時,又把自己的疑惑對兒子說了;
‘’淳良啊,阿蓮幫着你學習,就屬你跟阿蓮走的近一些,你怎麼看阿蓮這個人‘’
李淳良蹙眉沉思,想了好久,他最後只能用兩個字形容阿蓮:
矛盾。
在李淳良看來阿蓮的很多言行都非常矛盾。
他的思路和李叔是完全一樣,一個準備用十萬塊錢支持自己男人在外面玩牌,卻假意說自己懷孕了。
一個從來都是乖乖聽話的媳婦,卻有意無意的打聽附近的地形地勢。卻也一次都沒有逃跑過。
哪怕都沒有嘗試過,看起來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牙尖嘴利的人,卻在外面極力偏袒大福,不惜和紅梅紅娟站在對立面。
村裡都傳言阿蓮是狐狸精,專門勾引男人,更是被紅梅幾次說詬病
卻從來沒見阿蓮對哪個男人眉來眼去的。反而一直都是非禮勿近的姿態。
積極的給村裡人想辦法脫貧致富,卻在馬上準備實施的時候,一心求死。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太矛盾了,難以想象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只能用矛盾的女人形容阿蓮最爲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