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的西都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掛在不同的面孔,穿梭在殊途同歸的日子裡。
其中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材魁梧,面目冷峻,渾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他的目光微揚,銳利得猶如鷹眼。
但他卻不知道在離他四百米遠的地方,有兩個人將他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
那名年輕一點的男人正低頭對身旁的人說話,語氣帶着明顯的尊敬:“他的代號爲黑隼,是李默以前的貼身保鏢,現在被外派訓練新的保鏢。據調查,他就是十三年前打死破軍父親的那個神秘挑戰者。”
韓業目不轉睛盯着黑隼,點了點頭。
“他的武力值很高,因爲職業保鏢的原因,警覺性也非常不錯,想要無聲無息地擄走他,我......”
“我知道,我來解決他。”韓業瞭然。他身邊的年輕人隸屬於監察司,在沒有行軍司輔助的情況系讓他去對付一個職業的保鏢頭子,實在有點難爲人。
西都星能用的行軍司人員也有,不過爲了儘快完美地解決他,韓業還是決定自己親自跟蹤。
“你先回去。”韓業對身邊的人說,接過他遞來的監測儀器,身形一晃,融入進來來往往的人流之中。
黑隼毫無所覺,進了一家規格很小的俱樂部,這俱樂部剛開沒多久,沒什麼名氣。
韓業跟着他走進去,和黑隼一起買了幾張票,進入了競技廳。
觀衆挺少,氣氛並不是很熱鬧,以至於競技看的也沒什麼意思,但黑隼看得很認真,從一開始就保持那個嚴肅的坐姿坐在席位上,直到一場無聊的競技結束,他也沒多做多餘的動作。
一場競技看完了後,黑隼無驚無喜,繼續去看下一場。
一羣要麼年邁要麼太過年輕的競技選手之間的比賽實在乏善可陳。
而黑隼卻認真看了整整一上午,直到俱樂部的競技賽暫時落下一個小帷幕,黑隼才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行動,走向俱樂部後臺,很有目的性地找到了一個剛剛結束競技的男孩,那男孩臉上還有着汗。
黑隼不知道和他說了什麼,原本還抱有戒心的男孩忽然喜出望外地笑起來,神情有些不敢相信,連連問了好幾句,直到黑隼點頭,那男孩又笑得只剩下眼睛縫。
黑隼給男孩留下了一張類似於名片的東西,便離開了。
遠遠看着的韓業明白了黑隼在做什麼——他在物色優秀的苗子。剛剛那個男孩在黑隼看過的幾場比賽中,算是表現最好的了,技巧不足,但能看出一些不錯的天賦,重要的是男孩還很年輕,可塑性很高。
韓業看了那欣喜不已的男孩一眼,再次跟着黑隼離開俱樂部。
黑隼的腳在踏出俱樂部大廳的時候突然微頓在空中,眼神陡然兇狠銳利起來,但不過瞬間,他又恢復原狀,放下腳,身姿挺拔地走出去。
他沒有去取停在地下停車場的飛車,似乎是因爲完成了今天的任務,而略顯悠閒地逛起街來。
不一會兒,黑隼走的地方越來越偏僻,已經快要接近相對封閉的集聚區了。
黑隼停了下來,露出一絲冷漠的笑:“兄弟,跟了我這麼久,出來見個面吧。”
一堵牆的背後,韓業從裡面走出來。
黑隼回頭,看到的卻是這麼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他審視地看了韓業片刻,眉毛一皺:“說說你的目的。”
韓業笑笑,沒說話。
“不說也行。”黑隼不在意一笑,慢慢逼近韓業,“等我將你的牙齒都打碎,說不說就不由你了。”
“了”字還未落下,他的拳頭就忽地嗤嗤帶風,直轟向韓業的側臉。
韓業卻是不慌不忙地伸手,不像下意識做出防護的動作,更不像針對性的反擊,黑隼的直覺在這一剎那咯噔一聲被繃緊,再定神時,自己的拳頭已被對方輕飄飄地擋住。
黑隼心中一驚,沒急着退反倒左拳再次攻擊而去,只可惜在一開始出其不意的時候他就落了下風,這次韓業更有準備,怎麼可能會讓他得手。
“你是誰?”黑隼不由驚懼地問道,雖只過了兩手,他也知道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人非同凡響,在西都星,這樣的人物他沒道理不認識,更沒道理會惹上這種人。
韓業似笑非笑:“跟我走一趟吧。”
說話間,韓業的右腿連踢兩下,將黑隼想趁機發動的襲擊擋回去。當黑隼抽出一把槍時,卻驚訝地發現韓業的手上同樣拿着一把槍指着自己,他甚至沒看清這把槍時韓業從哪裡拿出來的,什麼時候拿出來的。
黑隼的視線在那槍管上停留了幾瞬,心中的恐懼更甚。身爲一個保鏢,對於槍支的研究自然比一般人更加深入,只需幾眼,他就從那把槍看出了比看人更多的東西,那是一把軍用槍,而且很高端,至少是他沒機會接觸的。
和軍方作對,要麼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要麼就乖一點。
黑隼心中權衡了幾秒,將手上的槍丟下,高舉雙手,投降的意思不言而喻。
韓業倒也藝高人膽大,不怕他耍詐,直接走過去給他銬上手銬。
就在這時,韓業身上的光腦突然響了一下。要是平常,韓業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查看,但這光腦提示音卻是特設的,只有明院裡面寥寥幾個人請求通訊纔會響起。
韓業立即拿出光腦,是莫卡打過來的。
莫卡現在應該在訓練葉溯......韓業立時感覺到了不好,連忙接聽。
“韓業,葉溯休克了!”
一股巨大的推力忽然朝韓業襲來,原來是黑隼趁其不備,一拳以反擊,同時右腳勾起自己的槍,快手接住後立即瞄準了韓業。
只可惜,他雖然極力地猜測韓業的身份,但還是低估了他,能成爲明院最具行動力的執行司司長,韓業如果在陰溝裡會翻船的話,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韓業幾乎是第一時間朝後仰,腳腕一轉,滑到了黑隼側面,當即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向黑隼的頸部。
砰砰兩聲。一聲是落了空的槍響,一聲是黑隼倒地的聲音。
“我立即趕回去!”韓業對着光腦喊道,隨即掛了通訊,讓之前離開的監察司成員帶人來將黑隼帶走。
韓業在原地站了片刻,掃了昏迷的黑隼一眼,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保險地等監察司來人,當即跑到大街,攔了輛飛車,趕回力之森訓練場。
葉溯從現實世界驚醒,冷汗溼透了睡衣。
他心有餘悸地摸着心臟,還好,跳動頻率正常,心跳十分健康。
葉溯這才劫後餘生地摸過手錶,凌晨三點多。葉溯往後一躺,可怎麼也睡不着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葉溯在牀上摸索了一陣,摸到了那根細細的錄音管,上面早已浸溼了汗水,不過錄音管材質特殊,輕輕一擦就光滑乾淨如初。
想了想,葉溯再次將頭枕在手臂上,反覆地聽錄音管裡的內容,將兩方的爭論一字不漏地記住,企圖讓其中一方說服自己,不管哪種觀點,讓自己早點下決定也好過猶豫不定。
就那樣麻木地聽着,反反覆覆,一遍又一遍,時間到了早上六點。
葉溯頭疼地揉着太陽穴,將錄音管隱秘地藏起來,然後起牀洗漱。
開門的時候,葉溯頓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肖承。
果然一打開門,就看到肖承在外面等着,見到葉溯,肖承笑了起來:“早安。”
“嗯。”葉溯應了聲。
“一起吃早餐?”肖承問。
“好。”葉溯有些疲倦地抹了把臉,他現在無比羨慕肖承的狀態。
這時候的餐廳很多人,而葉溯很快發現裡面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看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班尼迪克在裡面,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了一些服務人員也都換了面孔,大部分都是面孔生硬、體型高大的男人。
葉溯看到肖承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葉溯想,恐怕是昨晚那一次停電事件讓班尼迪克起了疑心。昨晚的事情肯定不會是意外,葉溯說要證據,第二天就有了給證據的機會,想來肖承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像外界透露了消息,讓他在外界的同伴發起了一場不大不小沒造成傷亡的攻擊。
可這個基地就跟鐵打的堡壘一樣,肖承很難做到滴水不漏,還是讓班尼迪克起了疑心,只是不知道班尼迪克清不清楚到底誰可疑。
“按以往的點吧。”肖承轉過身對葉溯說,還眨了眨眼。
葉溯點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和其他就餐的研究人員一樣按部就班地取早點,然後和肖承找了個不偏僻但也不在班尼迪克視線之內的位置坐下。
但顯然,班尼迪克沒那麼容易就輕易放過每個人,他笑着走到葉溯旁邊,關心地問:“你臉色很差,昨晚沒睡好嗎?”
葉溯心裡一咯噔,他不知道班尼迪克問這話什麼意思。而事實上,葉溯的臉色的確差到了一定程度,在星際世界倍受重力折磨,半夜驚醒後也再沒休息過,再加上這些天以來的兩邊世界的壓力統統涌過來,葉溯身心俱疲。在這個敏感時刻,如此反常的葉溯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葉溯竭力讓自己表現得隨意一點,笑笑說道:“可能是做實驗太累了,以前在學校,頂多也是連續一個月泡在實驗室,還麼習慣現在的工作強度,再加上研究進展一直不順利,有點失眠。”
“這樣啊。”班尼迪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好。”葉溯裝作吃早餐,他甚至不敢直視班尼迪克那說不清的眼神,生怕自己在他的眼神壓迫下露陷。
班尼迪克又轉向肖承:“基地就你和葉溯兩個年輕人,你和葉溯玩得這麼好,還身爲醫生,可得多關心一下他的身體。”
“當然。”肖承笑,“就算我累死,也不能讓他出一點事啊。”
“哈哈哈。”班尼迪克捧場地大笑,又寒暄了幾句看到餐廳又來了人才離開。
葉溯悄悄鬆了一口氣,卻又見班尼迪克忽然回了一下頭。
此時,肖承正端起一杯熱騰騰飲料。班尼迪克在他身後,看到了什麼,瞳孔一縮。
在葉溯緊張的目光下,班尼迪克再次返回,將肖承拿着飲料的左手翻過來:“這是手術刀弄的,傷口還很新,處理得倒很好,但身爲一個千挑萬選來到這裡的專業醫生,居然能割傷自己,太不小心吧?”
正對着肖承的葉溯,看到他臉色微變。葉溯昨晚根本沒有看清肖承是怎麼拿出錄音管的,不過他一看肖承左手掌心那一道細小的傷口,電光火石間,立即將傷口和錄音管聯繫起來。
葉溯心慌了幾瞬,混亂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連忙裝作生氣的樣子罵肖承:“你下次要再動手動腳的,就不是一道小小的傷口能讓我出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