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遵守那個多年前的承諾,現在已經讓自己落得如此田地了,難道還不行嗎?爲什麼你到現在還要故意的侮辱我,侮辱我視爲親人的影哥哥?是不是……是不是欠你的命必須還給你纔算是結束?……
如果是,那這我條賤命你拿去便是了。只是……求你,別再這麼的折騰我了。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說到這裡,水若寒哭了。
一個做事向來喜歡忍耐的人哭了,哭的傷心,哭的也讓人心痛。
“夠了……我受夠了……”一遍遍的重複着,是說給軒宇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水若寒自己也不知道。
這些天受的苦,受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雖然自己對自己的很多事反應是遲鈍了一點,可……卻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解毒時的痛,可以忍耐;不想因自己而威脅到峰哥而自殺時的無奈,可以忍耐;練武人視爲生命般的武功被廢時的痛心,可以忍耐;聽到說自己的右臂可能廢掉時的驚訝與無措,可以忍耐;後知後覺的發現莫子清那天的‘懲罰’居然是……是自己被強暴時的無措與羞愧,可以忍耐;面對軒宇天的無禮取鬧,莫名的遷怒到影哥哥時,可以忍耐;可……一次次的侮辱自己還不夠,居然把自己和影哥哥想象的那麼齷齪,水若寒終究是忍耐不了了。
水若寒脆弱的不單單是身體,也是心靈。
水若寒其實很簡單,一點點的關心與溫柔就可以滿足;水若寒也很脆弱,一件件的打擊加在一起卻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他崩潰。
“我承認……承認……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那……我可以不可以……現在後悔了。父親,若寒不要再做遵守什麼承諾的君子……不做什麼知恩圖報的男子漢了,若寒累了……真的好累……讓若寒做一次小人……可不可以……若寒……”
“噓~~~若寒……噓~~安靜,安靜。”軒宇天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一手摟着他顫抖的身體,一手附到他的嘴上,輕輕的安慰道。
沒有厲聲訓斥,沒有太多的語言,只是輕輕的摟緊了他。然後……一遍遍的重複着:“噓~~~若寒,乖……乖……安靜,安靜。”
水若寒停止了抱怨,可哭聲去止不住了。
雖然知道這個給自己懷抱的人是自己一切災難的根源,可現在倚在這個溫暖的懷裡卻有那麼的一點點的安心。
自己……還真是犯賤啊。
那麼多的傷害,只是一個溫暖的懷抱,一份溫柔的關心,就可以一筆勾銷。
自己……還真是自作自受啊。
心甘情願的守候什麼承諾,心甘情願的不去怨恨任何人,最後……受苦受罪。
好累,真的好累啊!……
水若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最後哭累了,然後迷迷糊糊的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裡睡着了。
這裡真的好溫暖,好像小時候父親的懷抱。讓自己不由的安心了,而所有的委屈似乎都不重要了。
水若寒躺在軒宇天的懷裡,露出了這些天唯一次的安心的笑容。
“原來……你是這麼容易被滿足。對傷害自己的人,只要對方給你一份溫柔的關心,你就會在下一刻給他一個微笑,然後說‘沒關係’是吧?”雖然是問,可軒宇天已經知道了答案。
水若寒,一個迂腐的笨蛋,一個善良的傻瓜。
真不知道老天造你出來是對你的恩寵,還是對你的殘忍。
若寒,以後有我,我會讓你幸福的忘記哭是什麼的。而你的淚,也只會是幸福的雨露——我保證。
輕輕的吻落下,軒宇天向水若寒許下了永世的承諾……
水若寒不知道自己又睡……或者昏了多久,只是這次難得睡的很安穩。
而醒來時,眼睛腫腫的感覺,幾乎是只能睜開一條小的不能再小的縫。想來……一定是因爲自己哭的太厲害的原因。
只是,貼近耳邊是咚咚的心跳聲,而且……自己在一個暖暖的、軟軟的懷裡。而且……可以明顯的嗅到一個男人的氣息。
不敢動,不能動,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動。
這個場景好熟悉,好像……好像是上次在莫子云所呆的驛館裡發生過一次。
不同的是,這次自己沒有被身邊這個人緊緊的‘纏’着,而似乎是幾分珍惜般的擁着。
是的,珍惜般的。
因爲,明顯的感覺的到自己是枕着他的手臂,而他的另隻手輕輕的包裹着自己的右手,輕輕的、一遍遍的撫摸着。
他……沒睡?
眼睛睜不開,卻不代表它不能動。而這些,足夠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已經醒了。然後……一個溼溼的、暖暖的東西附在自己的眼上。溫柔的,讓自己都有幾分沉浸的聲音緩緩的傳進自己的大腦:“乖……再睡一會兒。我知道你餓了,一會兒小鄧子會把晚飯端來的。所以……在那之前你只要乖乖的休息就行了。”
是……是軒宇天。
可,似乎不是軒宇天該有的溫柔。
而且……晚飯?難道自己從早上一直睡到晚上,雖然這不奇怪。可……明明感覺得到,自己昏睡期間這個溫暖的懷抱沒有離開過,難道是……
“殿下……”此時,小鄧子的聲音響起,想來是把晚飯端來了。
“端過來吧。”軒宇天的聲音很輕,因爲水若寒就躺在他的懷裡,他怕太大的聲音會嚇到水若寒。
然後,水若寒感覺的到自己被輕輕的扶着坐了起來,背後放了一個軟軟的靠枕。
身上的被子蓋到胸前,絲質的薄被重量很輕,即便是蓋到了胸口的傷口上,也不會因爲這個接觸給自己帶來什麼疼痛。而且……自己不但沒有被穿上衣服,連傷口都沒有再纏上繃帶。
略微涼涼的空氣接觸到坦露的皮膚,多少有點不適應。可沒有任何束縛的傷口確實也輕鬆了不少,只是……有必要全身嗎?當然,這麼傻的問題,水若寒也不想問。
“殿下……您的手臂……讓奴才來服侍水公子吧?”水若寒眼睛睜不開也就不再想睜開了,耳邊聽着小鄧子對軒宇天說的話,自然也猜到了,軒宇天的手臂大概是長時間被自己壓着而有幾分麻木了。
只是……這是他自找的。——難得水若寒也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想道。
“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而軒宇天似乎並不領情。其實,他只是不想水若寒的任何事假手於人而已。
“……是。”明顯感覺到小鄧子有幾分猶豫,但最後還是離開了。
“若寒,你稍微再忍耐一下。我活動活動手臂,然後就餵你吃飯……”
變了,似乎什麼變了。是什麼,水若寒也不知道。
只是,這個溫柔的有點不像話的軒宇天是誰?
只是,這份近乎是寵溺的溫柔又該是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