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96 晉江獨發

“萬寧,案子的事明天上班再說。”

平聲朝萬寧扔下一句話,陸仲謙轉身便追了出去,遠遠見着秦嫣閃身進了電梯,快步追了過去,也不管兩道電梯門就要合上,一隻手插入即將合上的門縫,一隻手摁在了按鈕上,原本要合上的電梯門緩緩開啓,陸仲謙高大的身子跟着擠入電梯中,右手也快速地摁下按鈕。

電梯裡只有秦嫣一人,她看着他擠進來,看着他摁下電梯按鈕,咬了咬脣,一聲不吭地繞過他就要出去,擦身而過時,手臂一緊,陸仲謙握住了她的手臂,扯着她往後一帶,另一隻手臂已跟着箍上她的腰,貼着她的後腰往懷中腰,握着她手臂的手沿着她的手臂而上,繞過她的脖頸,託着她的後腦,側低下頭,他的脣就重重壓了下來。

脣上冰涼的觸感讓秦嫣回過神來,手抵着他的胸口下意識地就要推開,陸仲謙壓着她後背的手卻收得越發緊,手掌張開,五根長指沒入她的發中,在亞麻色的髮絲上劃開五道筆直的髮際線,牢牢地固定着她的頭,鎖住她的臉,不讓她掙開。

秦嫣扭着身子掙扎,他越是鎖得緊,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收壓進了懷中,兩根有力的長臂箍得秦嫣動彈不得,卻又小心翼翼地避免壓擠到她的肚子,只是強硬而近乎蠻橫地將她困在懷中,脣壓着她的脣,輾轉啃噬吸吮。

他的吻完全算不得溫柔,啃咬着她的脣,吻得又兇又狠,舌尖撬開她的脣,伸入她口中,纏絞着她的舌,逼得她沉淪在他強勢的熱吻中。

秦嫣一向對陸仲謙的吻沒有抵抗力,尤其是在心裡還深愛着這個男人時,所有的反抗和拒絕在他強勢的索吻裡慢慢丟盔棄甲,即使理智上告訴自己要推開他,身子卻慢慢癱軟在他懷中,任由他加深這個吻,理智似是被抽空來了般,整個意識都陷落在彼此親密的脣舌糾纏中,不可自拔,兩滴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滑落,一滴沿着臉頰滑入糾纏的脣舌中,苦澀的味道在彼此脣內蔓延。

陸仲謙動作有瞬間的停滯,吻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手臂卻將她箍得越發的緊,勒得她甚至能感受到一絲疼。

“秦嫣……”他的脣抵着她的脣,低啞的嗓音在脣邊低低地響着,一遍遍柔聲地叫着她的名字,聲音很壓抑,似是催眠般,又仿似帶着魔力,每叫一聲,她的眼淚便越發控制不住,越流越狠,像是被擰開了的水龍頭,一發不可收拾。

抽噎聲在喉嚨裡翻滾着,秦嫣緊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來,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哭,就是覺得特別的難受,想着萬寧,想着每一次提到萬寧時他的異樣,以及剛纔她親暱地叫他“仲謙”和兩個人之間流轉的任何人無法介入的神似和親暱,她的手推着他的胸膛,啞聲說着:“陸仲謙你讓開。”

陸仲謙沒有動,手臂依然將她困在懷中,指腹揩着她臉頰上滑下的淚痕,聲音也很低啞:“秦嫣,你別這樣,我愛你,我真的沒辦法沒有你。萬寧就只是同事。”

“那又怎麼樣?無論什麼時候出了什麼事,你哪次先考慮到的不是她?只要萬寧這兩個字一出現我就沒一次好受過,和你在一起我總是覺得很痛苦你知不知道,我不想活得這麼累不想就這麼過下去我求你放過我行不行?”

秦嫣說出這番話時情緒並沒有很失控,只是咬着脣,啞着嗓子平靜地說完。

陸仲謙更寧願她歇斯底里地衝他吼,衝他鬧,至少她還是在宣泄不滿的。

可是現在,她雖是平靜,但眼裡的痛楚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心臟收縮着疼,從頭到腳卻是冰冷冰冷的,他的手臂箍着她,用力地想要將她擁得更緊一些,心裡卻沒有因爲這樣的貼近而溫暖起來,一顆心還是冰冷冰冷的沒有着落。

她在他心裡藏了十幾年,他最不願看到的便是讓她痛苦,卻總在有意無意地傷害着她。

“對不起。”他聽着自己蒼白的道歉在耳邊迴盪着,一直在道歉,卻一直在重複傷害。

秦嫣沒有應,也沒有掙扎,只是木然地任由他抱着。

“秦嫣。”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看她沒什麼反應,沉默了會兒,“我送你回去。”

秦嫣沒有拒絕,陸仲謙也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帶着她出了電梯,上了車,秦嫣沒有向以往那樣坐在副駕駛座上,坐到了後排,潛意識裡覺得,那個座位是萬寧的。

陸仲謙沉默地開了會兒車,看秦嫣沒有說話低聲打破了車裡的沉悶:“秦嫣,你在英國的那幾年有沒有想起過我?”

問完卻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沒有。”秦嫣平聲應着,倒沒有賭氣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見她那時年紀小,心性野,陸仲謙於她而言總覺得太悶,也太高雅,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去到英國後認識了鍾炫和嚴厲幾個,小日子驚險豐富,根本沒怎麼想起過陸仲謙這個人,也不敢去想起,闖進他浴室的事太尷尬,越長大越明白當時的窘態。

陸仲謙不自覺地搖頭一笑,沉默了會兒才繼續道:“我那時還以爲你真會給我寫信呢。”

秦嫣愣了愣,忍不住擡頭往他望了眼,微抿着脣:“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她是離開前一個晚上才告訴他她要出國的,倒不是刻意去說,只是那天恰巧又被她爺爺給追得躲他屋裡去了,就隨口感慨了聲,明天之後再也不用怕爺爺了。

陸仲謙也就隨口接了句“爲什麼”,她也就隨口說了。

秦嫣記得那時陸仲謙在寫着字,她說完時他握筆的手就停了下來,側頭直直地望着她:“你要出國?去多久?”

“我媽說以後就在那兒住,不回來了。”她應着,沒怎麼敢看他的眼睛,倒不是心虛,只是不久前闖進他浴室的糗事,後知後覺後總覺得尷尬,她當時心急,強行推門躲了進去,陸仲謙那會兒剛洗去身上的沐浴露,地上溼滑,她又打着赤腳,慌亂下就摔倒了,還是順勢把陸仲謙給撲倒的,手忙腳亂握住了他某處想穩住身子爬起來,大概用力太狠,陸仲謙當時就沒忍住悶哼了一聲,悶哼的聲音太大,近乎慘叫,被剛巧敲門進來的秦正濤和陸家人聽到了,之後的事自然是糗態百出。

秦嫣不太記得當時和陸仲謙告別時的情景了,隱約記得他就這麼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頭皮發麻,也就隨口說了句:“等我到了國外我就給你寫信,你會不會不收啊?”

“你寫了再說。”

之後就沒了下文,秦嫣記得他那時給過她一張寫着地址的便籤紙,上面似乎還有他的企鵝號,那個年代互聯網不算普及,她年紀小也不會用電腦,順手收下了他給的地址,回到家裡也就不知道塞哪兒去了,搬家時有沒有帶上秦嫣也想不起來了,只是去到英國那邊確實沒想起要給他寫信的事來。

陸仲謙沉默了好一會兒,車裡氣氛有些壓抑,談起這些舊事秦嫣總有些心虛,和陸仲謙分都分了,也不願意再去談起,怕會捨不得。

“秦嫣。”就在她以爲陸仲謙不會再開口時,陸仲謙低沉的嗓音已經在車裡低低地響起,“你是什麼時候纔開始愛上我的?”

其實他更想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我……不知道。”秦嫣幽幽應着,重逢後每一次交手中都是她去勾引他,躲着躲着就淪陷了。

“秦嫣……”陸仲謙低聲叫着她的名字,秦嫣以爲他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一路沉默地開車送她回家。

車子在她家大門口停了下來,陸仲謙下車過來給她開門。

她剛下車,陸仲謙的手就伸了過來,從她腰側穿過,將她困在了車子和他懷中。

秦嫣沒有掙扎,只是擡眸望他:“陸仲謙,你別這樣。”

陸仲謙也望着她,墨玉般的黑眸糅着燈光,靜冷無波,還摻雜着別的情緒。

他身材高大,這麼站着時,把她整個都籠罩在陰影中。

“秦嫣……”他啞聲叫着她的名字,手掌擡起,捧起她的臉,脣就又重重壓了下來。

秦嫣站着沒動,任由他啃咬着她的脣。

陸仲謙吻了一會兒停了下來,擁着她,半垂着眼眸,秦嫣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任由他這麼摟着。

“秦嫣,你真忍心讓我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家嗎?”陸仲謙啞聲問。

秦嫣身子僵了僵,抿着脣沒有應,她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不敢去考慮。她那天是鐵了心要打掉這個孩子的,可是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時,卻只覺得悲傷,前所未有的悲傷籠罩着她,她在手術室裡面哭了一個多小時,從手術門被關上的瞬間就一直一直在哭,根本停不下來,醫生也沒辦法給她手術。

“後來爲什麼又決定留下孩子了?”陸仲謙追問。

秦嫣不想回答,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開。

陸仲謙站在原處紋絲未動。

“秦嫣。”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垂眸望着她,“回去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和唐森那邊保持距離。萬寧今晚過來估計就是要談唐森案子的,你別再和他走得太近。”

秦嫣脣角扯了扯:“我自己有分寸。”

陸仲謙掐着她的腰重了些:“聽話。”

秦嫣推開他:“我先回去休息了。晚安。”

陸仲謙送她到門口,看着她回去,給秦冉打了個電話,在車裡待了好一會兒,看着秦嫣房間的燈開了又滅,這纔開車離去。

回到家時沒想到萬寧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