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商人趨利,我等提出重農抑商的革新,是從長遠考慮,杜絕商賈剝削百姓。”
他乃儒家老頑固,輕視商人的意思很明顯。
他諷刺清啞捨不得方家每年鉅額織錦利潤。
清啞腦子有些短路,說複雜了她跟不上。
但她很實在,想了想便點頭道:“是。我很自私,比不得大人高風亮節。”她是捨不得,方初憑自己能力賺錢,有什麼錯?
順昌帝猛然咳嗽起來。
馮尚書也漲紅了臉。
這話換任何一人說,他都不怕;可這是郭織女說的,是無償奉獻織布機紡車的郭織女,是幾次無償轉讓織錦的郭織女,是宣佈“郭家無秘密”的郭織女,是奉獻混紡布的郭織女說的!
她自承自私,這天下還有人敢說自己無私嗎?
反正高喊革新的馮尚書是不敢和她比的。
順昌帝微笑道:“織女若自私,這天下便沒有無私的人了。”
馮尚書不敢則一聲,生恐被譴責。
清啞道:“不敢。民婦只要家人平安就行,別的管不了,也沒本事管。皇上坐一會,民婦要去看夫君去了。”
說完轉身就走。
馮尚書譏諷道:“郭織女好大的架子,敢把皇上晾在這。”
他實在不甘,一心找機會壓制清啞。
清啞停步,對他道:“我夫君病得七死八活,我一個女人家,不去伺候夫君,應該在這陪皇上?老大人這想法真是奇葩。”
馮尚書再次漲紅了臉,急辯道:“本官並非那個意思。”
順昌帝輕喝道:“好了,馮卿家不必多說!”
越描越黑,還帶累了他。
又轉向清啞,鄭重問:“織女毀了織機,可是爲了革新?”
他到底忍不住,還是親自開了口。
馮尚書這老兒,根本指望不上。
清啞擡眼直視天顏,道:“若民婦努力織布,卻給家人帶來災難,民婦寧可一輩子不再碰織機。民婦就是這樣自私的人!”
這話一出,林世子吃了一驚。
原來是爲了昨天那樁事,難怪。
順昌帝也吃驚地問:“什麼災難?”
清啞不答,轉身就走了,這回是真賭氣走的。
林世子忙上前,道:“皇上……”
順昌帝臉一沉,道:“你知道?”
林世子輕輕點點頭。
順昌帝沉聲道:“說!”
並未雷霆震怒,然沉沉的威壓卻散發開來,連一向與他君臣相投私下常玩笑的林世子也噤若寒蟬,更別提其他人。
林世子想說,又顧忌什麼。
最後不得已,他湊近順昌帝耳朵輕輕說了兩句話。
順昌帝面色不變,但右手卻攥緊拳頭,攥得關節發白。
靜了一會,他才吐了口氣,問:“太醫還沒來?”
隨侍的太監急忙回道:“已經去傳了。”
這不剛走嗎,皇上這是找人撒氣了。
順昌帝在幽篁館坐等太醫到來,期間找機會入靜室單獨聽林世子說了方初被玉瑤公主算計經過,氣得渾身發抖。
他問林世子:“據你看,這件事有沒有革新派的功勞?”
林世子搖頭道:“臣不敢妄言。還請皇帝明察。”
順昌帝咬牙道:“自然要明察。”
一面對外喝道:“讓馮卿他們先回去!”
馮尚書等人只好先走了。
少時秦太醫趕來,爲方初診治後,已無大礙。
秦太醫是明陽子的侄兒,順昌帝就命他繼續替方初診治,直到痊癒爲止,秦太醫領命。
那時,方初已經醒了,順昌帝便親往內室探視。
方初見了,驚得躺不住,就要起身磕頭。
順昌帝忙上前一步,按下他,又示意林世子讓閒雜人都出去。
林世子知皇上要親自問方初話,忙帶人都出去了。
清啞留了下來,給順昌帝讓座奉茶後,又將方初扶坐起來,拿了個軟枕墊在他後腰,然後自己也在牀頭坐了,一齊面對順昌帝。
面對他們夫妻,順昌帝有些不自在。
此時此刻,他難以擺出天子的威嚴。
但皇帝就是皇帝,也絕不可能低聲下氣賠罪。
他端坐如鐘,沉聲道:“方初,朕已知道你所受的委屈。放心,待朕查明此事後,定會給你個交代。”
方初忙道:“皇上息怒,聽小人說……”
順昌帝道:“你說。”做好了聽他告御狀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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