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很熱鬧,一羣褪去了青澀的中年男女們,戴着面具用一張張熱情的臉書寫着人生中無關緊要的一刻。
吃完了飯,泡溫泉唱小歌那自然是必備的項目,一幫剛剛邁進中年圈的傢伙們,拿着麥吼着一無所有,或者是其實你不懂我的溫柔,用一首首老歌發自內心的的傾訴着自己對社會毒打的反抗。
出圈的依舊是顏良,這一副好嗓子在同學會上從來都是壓軸般的存在,一曲茉莉花讓衆人拜服。
最騷的還不是顏良,而是關羽,是關總這邊把大家從普通間撈到了九號樓,這種本事在座的大多數人可都沒有,什麼是人生的資源?
這特麼的不是,那什麼是呢?
於是關總在大家的要求下,用他的破鑼嗓子先是來了一首信天游,也不知道是啥年代的歌了,但是依舊引得了一羣人的喝彩。
連着唱了三首,關總的嗓子都快吼劈了,這纔在衆人的歡呼聲中退了下來。
顏良也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反正跟大傢伙鬧到了深夜,回來倒頭便睡在了牀上煮起了豬頭。
第二日早上又是一陣嬉鬧,到了下午三點,終於回到了自家的小別墅。
“喝了不少?”
看到顏良臉紅脖子粗的走進院來,倪熙連忙過來伸手扶了一下自家的丈夫。
顏良笑道:“沒喝多少,就四兩多”。
“行了”倪熙從代駕的手中接過了車鑰匙,道了聲謝,扶着丈夫往裡走,走了兩步發現丈夫真的沒有醉,還能走直線,這才放開了丈夫的胳膊。
跟在顏良的身後進了屋裡,進廚房給顏良煮了一懷醒酒湯,看着顏良把它喝下去,便隨口問了起來。
“看來你們同學在一起還挺開心的”。
“也算不上,大家再也不是學校中的模樣了,現在誰的臉上都戴着面具,哎,算了,不提了”顏良說道。
嘴上說着不提了,顏良依舊把這半天一夜的事情和自己的媳婦說了說,連張芬的事情也都說了。
“誰家還沒有一本難唸的經”倪熙聽了嘆了一口氣。
張芬她一開始不知道,但是聽顏良描述了一下,也就約摸的想了起來,挺清秀的一個女生,並且她在大學的時候也見過張芬的丈夫,同樣清秀高瘦的年輕人,當時瞅着特別清爽的一個大男孩,誰能想到現在會鬧出這樣的事情。
至於自家的丈夫和張芬有什麼,倪熙腦子裡連念頭都沒有起過,因爲她太瞭解自家的丈夫了,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哦,對了,把爸的卡還給他”。
顏良想起來,從口袋中掏出了老丈人昨天給的卡遞給了媳婦。
同時說道:“這卡挺長臉的”。
“人家關羽結婚你漲的哪門子臉?”倪熙笑道。
“我是那種沒譜的人麼,這卡是給關羽用的,我也沒有想到這卡這麼頂用,還給爸吧”顏良笑道。
倪熙把口隨手擺在了茶几上。
“要不要上樓睡一會兒?”
“不用,我在這邊就挺好的”。
今天顏良的話有點多,原本一直悶着不好同人講,但是現在面對自已的媳婦,不經意間便打開了話匣子。
聽着丈夫話語中帶着惆悵,倪熙微笑說道:“誰也不能一直在二十歲左右活着啊,人總要成長的,這便是成長的代價,你呀!不能期望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吧?”
倪熙覺得自家的丈夫活的太單純了,雖說性子上有點莽,但是真不像很多人一樣複雜,其實湖窪村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嘴巴直通腦門子,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做生意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這也是倪熙喜歡顏良,還有湖窪村的原因。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人都跟着輕鬆了起來。
“顏良回來了?”
小兩口正扯着呢,突然間聽到倪宇東的聲音響了起來。
顏良一擡頭髮現老丈人已經進了客廳,懷裡還抱着自家的大兒子,於是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爸!”
“喝多了?”
看到女婿的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倪宇東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喝了一點,但是不算多”顏良笑道。
“那正好,我有事和你說”倪宇東一屁股坐下來,把外孫扶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自己的懷裡,一隻手輕輕的拍着孩子的背。
“爸,你把他放下來,讓他睡個小午覺”倪熙衝着父親說道。
說完倪熙便走過去想把兒子從父親的懷裡抱過來,送到屋裡牀上去睡午覺。
“別動,這不正睡着麼”倪宇東推開了閨女伸過來的手,輕輕的拍哄着外孫。
小稚這時候眼睛已經有點迷離了,眼皮子忍不住要往一塊收,不過當要閉合的時候又會突然間睜開,望着外公,嘴裡不住的呢喃着外外之類的。
這小童聲簡直是喊到了倪宇東的心尖尖上了,望着懷中的外孫,那眼睛裡的甜蜜味都快能引來四十公里外的大狗熊了。
倪熙苦笑着縮回了手,坐到顏良的旁邊。
對於自家的老父親她也沒有辦法,大約是見小稚的機會不是太多,不像是依依打小在身邊長大,倪宇東對於小稚的疼愛要遠勝對小時候的依依。
終於,懷中的孩子睡着了。
“等過了節,施工隊就進場”倪宇東壓低了聲音。
顏良有點懵,望着老丈人問道:“什麼施工隊?”
“溫泉的事”倪熙用胳膊肘抵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顏良道:“這麼快?不需要設計圖什麼的?”
倪宇東道:“施工方人家有經驗,幹這活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到時候你們村裡要把大船集中起來,要不然一些條石什麼的進不去,工錢嘛按着市場價走,你們村裡要是有人想幹活的,到時候你遞個名單,和施工方商量一下,不過要年青力壯的,那幫老爺子老太太不必了,都是力氣活,他們不行的”。
“我知道了,等會我打個電話,給呂慶偉說一下,讓他統計一下,不過您得給我個大致的工錢範圍,我也好和大傢伙提”顏良道。
倪宇東聽了略想一下:“那明天吧,我讓秘書明天和施工隊那邊溝通一下”。
“那好”顏良點了點頭。
對於這種事情,顏良本着再小心也無錯的方針,涉及到錢的方面,而且還是對着鄉親們,他總要想的多一點。
說完這事,倪宇東也不久呆,小心的抱着外孫站了起來,臨挪走的時候,還輕輕在熟睡的外孫腦門上輕輕的吻了一口。
兩口子望着倪宇東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
“爸不是太溺愛小稚了?”顏良衝着媳婦問了一句。
倪熙也沒有辦法,她只得說道:“反正也不常見面,姥爺疼外孫也算正常,就這樣吧”。
她也沒有辦法啊,總不能把孩子從老爹的懷裡搶過來吧。要是真這麼幹了,估計巴掌就落下來了。
小兩口又聊了一會兒,顏良這邊終究點抗不住酒精,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倪熙看到睡着的丈夫,進屋拿了個毛巾被給蓋上,自己轉身回到了父母的屋裡,和母親一起聊天看電視。
國慶長假,倪茜一家三口去了公婆家,如果倪熙不回來的話,倪宇東和師娜兩口子就得往湖窪村去了。
顏良這一覺睡到了太黑,起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吃晚飯。
第二天小兩口和周雙喜兩口子,關羽兩口子聚了聚,剩下的幾天假期,都在自家呆着。
國慶這個時間段也不好出去玩,只要是個景區都是人山人海的,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兩口子實在提不起這個興趣來,再說了,一個是長在省城,一個在省城上過大學又工作過幾年,還有什麼風景區兩人沒逛過呢。
假期就這麼打發了,七號下午,兩口子開上車帶着孩子回到了湖窪村。
進了村口,便見到村委會那邊拉起了紅色的大橫幅,上面寫着:歡送吳爲山主任!
“吳爲山這是調令下來了?”
車子剛停穩當,倪熙便把兒子從嬰兒坐椅上抱了起來,同時衝着顏良來了一句。
“估計是了”顏良說道。
下了車把從省城帶的東西都搬上了船,顏良好奇的湊到了村委會辦公室。
到了門口才發現,村委會裡聚了一幫人,一羣老煙槍把屋子裡能的雲霧繚繞的跟個仙境似的。同時地上還一片瓜子殼,原本擺了文件的辦公桌上現在擺了五六個小吃盤子,裡面堆着瓜子,糖果之類的東西。
“小良,回來了?”
“回來了,十二叔”顏良笑着應了一聲,同時和屋裡的長輩們打起了招呼。
顏良的祖父顏道尋這時也坐在裡面,算是代表一大家子出席了。
“吳主任這是哪裡上就去了?”顏良笑眯眯的問道。
吳爲山道:“哪裡高就啊,就是調到市財政局做個小文員”。
看吳爲山的模樣就知道,這顯然不是小文員這麼簡單,不過就吳爲山的水平來說,顏良還是要豎大拇哥的,心中讚一聲是個踏實辦事的人。
湖窪村能有現在的面貌,吳爲山的確能稱的上是大功臣,要不然他要走,鄉親們也不會掛紅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