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客人。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法琳娜。”
悅耳的聲音在多多耳邊響起,隨後便是撲面而來的綾羅花和榛子菊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光是聞着那味道,就會使人下意識的放鬆下來,一種自然而然的友好感撲面而來,不自覺的就會有一種傾吐的欲.望。
“夜安,閣下。我的名字是多多。”
輕輕嗅了嗅空中瀰漫的響起,多多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些癢。於是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語氣平淡的答道,心中暗自提高警惕。
他認出來了,這是綠藤德魯伊的芳香術。
綠藤德魯伊以植物的香精作爲原料,可以施加給一個生物或是非生物長達一天甚至數天的芳香狀態。根據使用的香精種類不同,也會給聞到香味的所有人帶來一些特殊的效果,同時還能標記隱身單位、追蹤敵人或是干擾一些嗅覺靈敏的生物。它屬於和白槲德魯伊的治癒之觸一個等級的基礎神術,任何一個正式階的綠藤德魯伊每天都可以釋放十幾次,芳香術製作的香水也是見習階的綠藤德魯伊唯一的收入來源。
如果多多沒記錯的話,綾羅花的主要用途是使人的心情變得平靜,也被用來治療失眠,它是睡眠藥劑的主要成分之一;而榛子菊卻是清醒藥劑的主材料,那種類似薄荷卻要苦澀一些的味道讓它被一些地方做成特殊的茶水,可以消暑解渴提神。
無論怎麼想,這兩種東西都不該混在一起。這種香水給那些需要熬夜的巫師使用還差不多,可對於一個生活規律和泰爾的牧師一樣規律的德魯伊來說,着實是顯得沒用而多餘。
而且在多多被羅蘭重新喚醒之後,他重新得到了嗅覺和味覺。一時間這兩種感覺反而讓多多變得不適應了很多——一些以前原本能面不改色的吃下的東西現在卻變得難以下嚥,像是法琳娜身上這種原本對多多完全無效的芳香如今也能影響到自己的狀態了。一時間,多多感到了許多的不適應。
法琳娜看着緊閉着嘴板着臉的多多,不由得輕笑出聲,伸出手捏了捏多多緊繃的臉頰。
“對了。多多,”就在多多打定主意死活就是不說話的時候,法琳娜的一句話卻讓他的眼睛頓時瞪大直接破功:“羅蘭跟你提過我嗎?”
……羅蘭?!
“你認識羅蘭……閣下嗎?”
多多心中大震,險些將殿下二字脫口而出。
法琳娜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我和他可是老交情了。你以爲爲什麼一個大德魯伊會去追捕你這麼一個小牧師?我就是爲了把你帶到這裡來。”
“這裡……?”
“羅蘭拜託我給你弄個轉職。而且他有任務拜託給你。”
法琳娜乾脆利落的答道:“不管怎樣,你身上披着牧師的皮,在卡拉爾裡行走總要遇到諸多不便。”
轉職?
多多一臉莫名其妙,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想把我轉成什麼職業……”
“以導師之名役使瘟疫的使者——和你現在的職業一個類型。”
法琳娜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雖然她的話中包含森然的惡意,但多多卻是猛然鬆了一口氣。
聽到了“導師”二字。多多終於相信了法琳娜。
僅僅是“認識羅蘭”並不能得到多多的信任,不過知道導師之名的話,就能說明這是自己人了。
在多多的印象中,聖者的牧師可以說是親如一家;說的不好聽點,就是沒大沒小。這種情況在長眠導師的信徒中尤爲嚴重。她對羅蘭沒有使用尊稱也算是正常情況。
既然這個女人能說出導師的名字,至少說明她是被導師認可的,而長眠導師不可能會謀害自己的選民。換言之,法琳娜是可以信任的。
但多多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減少,卻反而更加多了——
“是羅蘭殿下的意思嗎?”
多多臉上滿是疑惑:“我倒是的確感受到了他有麻煩。所以我纔過來的……”
“正是如此。我就是說的這個。”
法琳娜微微怔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一臉嚴肅:“現在只有你能幫到你的羅蘭殿下了。”
“但是,多多。我必須跟你是清楚,這個轉職儀式非常危險,稍有不慎你就再也醒不過來……即使如此,你也相信我嗎?你也原因舉行這個儀式嗎?”
“無需多言,法琳娜小姐。”
多多卻只是搖了搖頭,神色平淡:“我對殿下的忠誠絕非死亡所能隔絕。在白銀女王逝世以後,他已經是亡靈唯一的希望了。再說了,我可不是那些消極派和現代派的亡靈,新王旗幟之下。便是吾等埋骨之地。”
“爲羅蘭殿下而戰、爲羅蘭殿下而生、爲羅蘭殿下而死——這是我的夢想。”
多多平靜的開口道:“退一步講,您要是想殺我,也用不到這種醜陋的法子。我能感受得到,您身上有某種可以讓亡靈安息的力量……再退一步講。我在一千年前就活夠了,死了這麼多次,早就回本了,甚至都已經賺翻了,死了也是應該的吧。”
法琳娜定定的注視着他,突然露出了由衷的愉悅笑容。
“原來如此……”
數秒之後。她的笑容收斂,重新站了起來,輕聲重複道:“原來如此……我懂了。你們的精神值得尊敬。”
“正是。這就是蒼銀的精神,”多多鏗鏘有力的答道,“亡靈的精神,就是蒼銀的精神。”
法琳娜點了點頭,然後微微躬身,露出了些許尊敬的表情:“向蒼銀致敬。”
“蒼銀所指,長劍所向。”多多正色道,“我代羅蘭殿下收下你的敬意。”
“那麼來吧,勇敢者。”
法琳娜沉聲說道。
“我打開這扇門之後,你就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她站在門口,向多多做出最後一次確認:“你願承受酷刑嗎?”
“你願再次失去血肉之軀嗎?”
“你願被人憎恨,承受受難者的仇恨嗎?”
多多卻只是搖了搖頭。
他以微微嘶啞的聲音,輕聲念道:“我曾發誓,從那日直至末日的號角吹起,我將生命、忠誠與榮耀全然獻上。”
“從那日起,我僅爲一人而戰,爲一人而活,爲一人而死。今日如此,****皆然,至死方休。”
“很好。”
法琳娜打開了大門,比凜冬更加冰冷的話語從齒縫中流出:“凶兆之鳥……踏入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