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這次我們需要請求幫助了。”
在一陣可怕的沉默之後,維嘉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真的是那兩個人的話……侯爵大人被他們迷惑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需要一些更加強而有力的聲音支持我們的意見,才能讓侯爵大人對這個問題擁有起碼的重視。”
“不,我相信侯爵大人。”
安格斯搖搖頭,無比堅定的說道:“我會去和侯爵大人說清楚。”
“不,你不懂……”
“我懂。我明白侯爵大人的意思,如果聖安格郡能順利建成那種級別的大聖像的話,作爲整個緹坦第一個建造羅蘭聖像的郡,聖安格郡無疑會得到相當巨大的好處。如果羅蘭陛下願意讓聖安格郡成爲第一個緹坦的第一個教區,那麼聖安格郡以後成爲整個緹坦的最高教堂的落點也不是不可能。只要能爭取到這一點,那麼緹坦的第一代總主教無疑會從聖安格郡人中選舉——這甚至會改變整個聖安格郡的未來前途。”
安格斯嚴肅地說道,他總是閃爍着孩童般雀躍光芒的雙眼此刻卻變得無比深邃。
他雖然正直,卻並不愚蠢,不然也不會是他,而不是他的弟弟成爲當代的索蘭斯了。
克圖格雅家族傳承至今,已有超過千年的歷史。雖然宗族的血脈早就在八百年前就徹底斷絕了,但是各個分家仍然在世界各地艱難的生存着,斷斷續續的傳承着。
他們的血脈裡流淌着的是正直和偉大的血液——那是來自傳火天使的血液。
最開始的時候,名爲克圖格雅的勇者與天使簽訂了契約,得到了燃燒着的金子般的血液。
即使只有一半濃度,但他也能算得上是混血的黃金種了。那是足以讓壽命延續到三千年以上,天生就具有白銀階巔峰級別力量的強大存在。而他付出的代價,僅僅是讓子孫世世代代爲了正義而戰。
因爲契約的束縛,擁有克圖格雅之血的人結婚便等於是兩個黃金種結婚,以人類的壽命而言,他們基本不可能成功孕育後代,只能看着家族的血脈被不斷稀釋。而到了現在,黃金之血的濃度已經被稀釋到幾近於零,但仍然給他們帶來了些微的特殊天賦。
比如說,那與生俱來的卓越的領導力和號召力,以及那遠高於同齡人的感知和血脈屬性。
之所以他們擁有這樣的好處反而還混的都這麼慘,那便是因爲他們實在是太正直了。
如今被稀釋了血脈還好,八百年前,他們的血脈濃度基本相當於純血的白銀種。那個時候,克圖格雅們的眼裡近乎容不下一顆沙子。他們被稱爲衆神的督促者,甚至連神明的權威都敢駁斥——雖然如今他們依舊也看不起神明——於是他們便被派到各個危險的地方,與那些“將大地化爲荒蕪”的亡靈們展開殊死的決鬥。
即使立了功,他們也無福享用。最終就連只有十幾歲的孩子都被逼迫着來到了戰場一線,克圖格雅宗族無一倖存。分家也分裂成了三脈,分別前往緹坦、蘇澤和埃爾卡特生根發芽。
而血脈被稀釋到了現在這種程度,他們血脈中的誓約也已經淡化。至少他們看起來已經變得像人,而不會被人稱呼爲“克圖格雅們”了。
索蘭斯這個名字便是緹坦的克圖格雅第一代的家主。又被成爲施捨者,純善者。他甚至被泰爾提名爲窮苦與施捨之神,只要答應就能成爲泰爾的從神。但他最終卻因爲“我是人民的朋友,而不僅僅是窮苦人的朋友;我樂於做奉獻,卻不願將其成爲施捨”這樣的理由,拒絕了泰爾的橄欖枝。
而被冠以索蘭斯之名的,便是整個克圖格雅家族中當代最仁慈、最具有奉獻精神、最爲人民着想的人。一般情況下,家主一般都是不肯能夠得到這個稱號的。
傳承至今,安格斯是目前第三位同時身爲家主又是當代的索蘭斯的人。他足以爲此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正如歷屆的索蘭斯一樣,安格斯不屑於行那些被貴族們所歡喜的“局外手段”,而是喜歡坦誠的將所有事全部搬出來,然後跟他們說清楚。所以他拒絕維嘉的提議自然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手法就好像拿別人來壓萊瑞亞侯爵一樣。
但是,維嘉卻搖了搖頭。
他略微猶豫了一下,纔開口說道:“其實……在前幾天,侯爵大人和我單獨聊過一次。話題就與要不要爲羅蘭冕下塑像有關……而我的意見是,要。而侯爵大人卻似乎並不想做這種勞民傷財的事。”
“侯爵大人說,以聖羅蘭陛下的睿智,他不會因爲我們給他塑了像就對我們另眼相看——相反,羅蘭陛下只會覺得我們阿諛奉承,不幹實事。他還說,這個問題以後就不用提了……目前一切工程的重心要轉移到夏季防澇和對《誡命》在民間的普及工作上,這纔是能在短期就見到成效的實事,是值得花大力氣去做的事。”
“恩,”安格斯讚賞的點點頭,“的確是侯爵大人的風格。”
“所以,我才懷疑侯爵大人是不是被人操控了思想。”
維嘉輕聲說道。
安格斯微微一怔,意識到了維嘉之前的問題裡面究竟藏有什麼含義:“你是說……那兩個人是黑巫師?他們騙了侯爵大人?”
“沒錯,我的老朋友。”
維嘉說着,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我恐怕還有一些……不容忽視的證據。”
“證據?”
“沒錯,證據。”
維嘉沉聲說道:“你可知道,你說的那兩個人裡的其中一個,是那種足以霍亂國家的大騙子?你如果不知道他的名字的話……至少那個著名的白塔騙局,你總記得吧。”
頓時,安格斯的瞳孔就縮小到了極限。
“你是說那個人……”
“沒錯,老朋友。你猜的都沒錯……”維嘉深深地嘆息着,“所以我想請求幫助……”
“……但是,你又能請求到誰的幫助呢?”
安格斯動搖了。
然而維嘉毫不猶豫的接道:“奧克利福。我們需要去找奧克利福子爵。他在大約十天前就意識到了侯爵大人的身邊可能存在欺騙者……可惜我那時竟然沒在意。”
“現在找他也不算晚。”
安格斯起身,毫不猶豫的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吧。”
“——找到他,然後把侯爵的事情跟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