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晌午,太陽還是毒辣得很,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吵,
從一隻一隻,“知嘰、知嘰、……”
到一樹一樹,“鳴――,鳴――,……”
此起彼伏,排山倒海,響成一片,沒法子午休了。
天上沒一片烏雲,哪怕老天能在豔陽天裡丟幾個雷,劈幾道電,再隨意甩一袖子,拋下點雨就成,好歹能涼爽一會兒。現在悶熱得慌,房裡放了冰塊,加上粗使用的小丫頭在那裡扇扇子,出來的也是熱風,絲毫不減焦躁的氣氛。
夢軒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了,早就急了,順着房裡空曠的地方,繞着冰盆踱來踱去,“這死丫頭怎麼還不回來?”
夢軒又走了一圈,只見那小丫頭還在奮力扇着,滿臉的汗珠,又出不來一絲清涼,“好了好了,你別刪了,到賬房那去看看彩雲回來了沒?”
“是,姑娘。”
小丫頭如獲重生一般,用身上的帕子抹來一把臉,輕輕擱下扇子,顧不得早已酸脹無力的雙手,趕緊急步退出去,生怕這下子正巧遇到彩雲回來,也怕夢軒突然改變主意叫自己別去,留在那繼續扇。
不多時,彩雲這纔回來,小丫頭沒跟着回來,自然是找了理由開溜去了,鬼精得很。只是彩雲的兩手空空如也。
夢軒微微皺起了眉,“我讓你去拿胭脂,你拿哪去了?”
因爲自己差人去芬墨閣訂的胭脂就快用完了,芬墨閣說沒到時令,桃花胭脂已經告罄,這個時候桃子都可以摘來吃了,哪裡還能找得來上等的新鮮桃花,自然沒法再製新鮮的桃花胭脂。就連幹桃花胭脂,也讓各大貴府豪商、酒家妓館訂去了,正在炮製的,至少還有十幾道工序沒完成,得等到下個月。
於是,夢軒又只能回頭想着,水雲夢每月分下來的慣例胭脂水粉,或許也能湊活着用。由於自己當時嫌棄分例的幹桃花胭脂成色不好,一年前就跟水沁鬧翻了,停用了水雲夢公買的幹桃花胭脂,自己掏銀子另外置辦。
現在芬墨閣是指望不上了,其他水粉店的胭脂就更指望不上了,又只能屈尊,派小丫頭去催了好幾次,竟都沒有結果,這才差了彩雲親自過去,卻又不曾想……
彩雲小心翼翼組織語言,“姑娘,賬房的說,水雲夢每個月辦下的分例都有一定數額。自從姑娘不用分例裡的,水姑娘就讓賬房把姑娘的那一份劃去了,所以現在是份額不夠姑娘的,不能給。”
夢軒冷哼一聲,“難道就不能從其他姑娘那都勻出一點來?”
“這個我也說過了呀,但賬房裡的死活不讓,說壞了規矩,被其他姑娘們責備幾句倒是還可以承受,唯獨這水姑娘,……唯獨這水姑娘,……”彩雲不知道該不該說。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趕緊說。”
彩雲試探着,“唯獨水姑娘是惹不起的。”
“好好,她水姑娘惹不起,我夢軒就惹得起了,是吧?”夢軒的臉色變了,“走,我到要看看那些人有多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