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心水兇巴巴的瞪着攔住的路人,大吼一聲:“你給老孃把話說清楚!什麼問斬遊街啊!”
“哎呀哎呀,姑娘你輕點兒,他殺了桀族的公主,桀族狼主回到桀族之後,聯合了其他幾個小國和部族,要跟紀國開戰了,咱們皇上爲了平復桀族狼主喪命之情,正抓了臨王遊街示衆,三日後斬殺!”
那人說完之後,就趕緊的跑去看熱鬧了。
盧心水呆愣的站在原地,腦子‘嗡嗡’的。
餘析……要被問斬了!
盧心水立馬慌亂了起來,跟着人羣的方向,跑了過去。
沒兩步的路,她突然感覺自己小腹一陣抽疼,冷汗,從額頭溢出。
她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突然大驚不妙。
疼痛在不斷的加重,她已經無法脈動步伐,一股熱流,順着大腿流下,盧心水疼的根本站不住,拼命的吐納着氣息。
她全身抽搐顫抖着,坐在了地上,伸手摸去,是血,好多血。
“孩子……我的……”盧心水嘴脣泛白,臉色難看極了,額頭上,疼的碩大的汗珠,滴滴滾落。
這時候,官兵的隊伍,押着遊行示衆的餘析,慢慢的走來。
衆人往餘析的臉上,身上,砸着瓜果雞蛋,餘析昂首肅穆,不論如何被罵被砸,仍是傲氣逼人,不可褻瀆。
盧心水聽到吵鬧,擡頭看見人羣,想要起身,可疼的根本起不來。
血一直在流,滿地都是。
押着餘析的隊伍,走走停停。
餘析在人羣中,發現了盧心水的身影。
盧心水爬在地上,慢慢的向前爬着,身後是一灘的血跡。
餘析大喊:“盧心水,你怎麼了!”
盧心水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她把手伸向餘析的方向,像遙不可及的彩虹,想要抓,卻怎麼也抓不住。
“放開本王!”餘析發瘋一樣的防抗,打到了幾名官兵。
隨後的官兵,抽出大刀,架在了餘析的脖子上。
“盧心水!”餘析不管不顧,朝盧心水方向猛撲,腳上手上的鐵鏈,成了最大的限制。
鋒利的刀刃,劃破了餘析的面頰,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疼,放聲狂喊:“盧心水!”
盧心水趴在地上,用盡全身力氣扯出了一絲笑容。
她的視線開始變的模糊,人羣吵雜中,能隱約的聽到餘析在叫她,叫的撕心裂肺,她的心裡,還挺甜的。
夏馨默姍姍的走到盧心水面前,看着她半死不活的樣子,說道:“心兒,茶水好喝嗎?”
盧心水擡頭,模糊視線中,夏馨默一張扭曲的臉。
“你……”她恍然大悟,可惜明白的太遲了。
漸漸的,盧心水失去了直覺,暈死在血泊之中。
“盧心水,你不能死!你死了,本王做這麼多還有什麼用!”鐵鏈的拴制,已經無法阻擋餘析,官兵也不敢真的抹了他的脖子。
這時候,公子寒突然感到,從地上抱起了盧心水,狠狠的撇了餘析一眼,急急忙忙的上了馬車。
地上,只有那一大灘的血跡。
看在餘析眼中,是那麼的刺痛。
“啊!”餘析揚天咆哮,看見了夏馨默走到前面,朝她笑的燦爛陰損。
官兵都認得,她是大司馬的千金,所以對她的靠近,沒有阻攔。
夏馨默笑的魑魅:“不就是沒了孩子,恭喜你啊,析。”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餘析被六七個人壓制着,手上和腳上的鐵鏈,晃動聲響。
夏馨默頭也不回的走開了,一邊兒走,一邊不住的放聲大笑。
她真的很開心,可能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一天了。
“夏馨默,本王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餘析朝夏馨默離去的方向,怒聲大喊。
夏馨默剛剛說的,是……他的孩子……
天牢中,夏馨默請求大司馬,幫助入內,探望餘析。
只見餘析雙手的拳鋒上,全是血跡,天牢牆壁,許多地方已經脫落,還掛着鮮紅。
他面色冷冰,雙眼無神的蹲坐在角落裡,從未有過的喪志樣子。
落魄,困窘中,他傲氣不減,可現在,他猶如喪犬一樣,毫無生氣。
嘴巴開開合合,唸叨的都是盧心水的名字。
“析,這麼一點兒折磨,你就成這個樣子了,我好心疼啊。”夏馨默站在牢外,話說的酸酸的,嘴角卻掛着恥笑。
“你敢殺本王的孩子!”餘析猛的起身,撲向了牢門,緊緊的抓住,把手出去,想要掐死夏馨默。
夏馨默站着一段距離,餘析根本碰不到她分毫。
“心兒都沒告訴你她懷了孩子的事情,就算是我不出手,她自己也不會要的。”夏馨默眼神勾弄,似笑非笑:“她早晚是我的表嫂,帶着你的孩子,總歸是不方便,我只不過是讓她不要糾結猶豫,早點了事兒罷了。”
餘析怒指夏馨默,眼中佈滿血絲,怒吼道:“你這個賤人,本王要殺了你,殺了夏家九族,爲我孩兒償命!”
“等心兒嫁給了我表哥,那也是一家親了,是不是這殺也把她算在內啊!”夏馨默說着,自己就開懷的不得了,笑聲似是能傳遍天牢的每個角落。
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走到牢門的一側,快速的丟了進去,又趕緊撤開。
因爲她知道,餘析只要能碰到她,就真的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
夏馨默指了指地上的信說道:“等你忌日過後,心兒就要嫁給我表哥了,怕你糾纏,又不想跟你再見面,以免尷尬,就給你寫明白了,自己看吧!”
餘析怔了一下,一聽是盧心水的心,趕緊跑過去撿了起來。
夏馨默揚了揚手:“析,你慢慢看,我就不陪你了。”
她剛走沒兩步,轉頭道:“現在心兒跟我表哥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好呢!果然,心兒最愛的,還是我表哥,她心裡根本沒有你,不然有了孩子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會告訴你的。所以,這就是不想留禍患,你覺得呢?!”
“對了,那信可不是我逼她寫的,是心兒自願的,真心寫給你的,這東西,逼迫不來,你可不要誤會了,把信也賴到我頭上。你都是要死的人了,我沒有必要騙你。”
夏馨默看着餘析咬牙切齒的樣子,眼中滿是悲傷,心裡覺得爽急了,這種感覺,就是她想要
要的。
當年,她的悲傷,就是如此,那心碎的滋味,如今,餘析也嚐到了。
餘析快速的打開信,見上面寫着:我跟王爺,原本就是老天爺開的玩笑,我現在已經徹底的自由了,願此生,來世,永不相見。跟自己的女人好好生活吧,祝福你們。
這的確是盧心水的筆記,他認得!
餘析雙手顫顫抖抖的,拿着一張輕盈的紙張,卻覺得無比沉重。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等本王……爲什麼不能愛本王,哪怕是一點點的位置都好……爲什麼……”餘析的眼中,再也抑制不住。
他哭了,淚流的慌忙倉亂,這是他母妃去世之後,第一次哭的這麼上心。
信在他手中,緊緊的攥着,拳頭的骨關節,聲聲作響。
他,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已經不知道,自己做了這麼大一個圈,爲的什麼。
權勢?!地位?!
失去的,是盧心水,和自己的孩子……
盧心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
陽光很明媚,灑落在她的牀榻上。
這裡是她梳洗的房間,身旁,公子寒徹夜不眠的守護着。
盧景儀下朝後,立馬就趕了回來。
一進屋,剛好碰到盧心水睜開眼睛。
他激動的跑了過去:“我的乖乖女兒,你終於醒了,可嚇死你老子了!”
“哦。”盧心水淡淡一字,眼睛看着牀頂,不再說話。
公子寒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心兒……”
“沒了是嗎?”盧心水說的很平淡,不帶任何情緒上的起伏。
公子寒沉聲一字:“嗯。”
“謝謝你表妹,替我感謝她全家祖宗十八代。”她現在,就連罵人,都說的很平靜,因爲,她也沒有太大的力氣嘶喊。
公子寒表示很驚訝:“馨默?!這……跟馨默……”
“你真不知道嗎?”盧心水轉頭看向公子寒,眼中沒有任何色彩,就連眼淚都沒有。
公子寒搖了搖頭:“馨默不會的。”
“哦。”盧心水又是一聲淡淡的平靜。
盧景儀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安慰女兒,左轉轉,右轉轉,終於轉回到盧心水的牀邊兒。
他欲言又止道:“乖乖女兒,其實……其實這也挺好的,畢竟臨王就要被問斬了,你這孤兒寡母的……以後入公子府,帶個累贅也不好……就是跟這孩子沒緣分嘛,是吧!”
“你還是人嗎?!你特麼到底是不是我親爹爹,不是你就早點兒承認,我也好早跟你斷了關係!”盧心水立馬就激動了起來,從牀榻上猛的起身,忽然感到一陣暈眩。
“爹爹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的,就……就以後還能有。”盧景儀縮了縮脖子:“孩子以後還能有……”
“你出去,你!出!去!我沒你這種老子!”盧心水氣沖沖的,拿着牀榻上能丟的,統統丟向了盧景儀。
盧景儀一聲嘆息,灰頭土臉的閃到一旁:“爹想多跟你呆會兒,不走行嗎?!爹不說話就是了。”
女兒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那個心都快撐不住了,就想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