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餃子,在李誠的堅持下,家裡稱呼扁食爲餃子。羊肉韭黃陷的餃子,味道鮮美,熱氣騰騰的一大碗下去,一臉滿足的李誠摸着肚子在後院遛彎。
崔成這傢伙沒口福啊,上任倒是很順利,因爲公事留在了縣衙,晚上就住在那了。
餃子沒吃上,可惜了。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餃子有了,嫂子呢?李誠茫然四顧,隔壁有個未來的嫂子。
呸呸呸,我可沒有這種惡趣味。李誠假撇清,搖頭晃腦的繼續遛彎,牆頭上又多了個腦袋:“誒!”李誠擡頭,一個香囊丟過來,趕緊接住。
“包子很好吃,這是我姊姊做的,算是給你的答謝。”武約笑起來就是個明媚的少女,誰能把她和那個惡名昭著的女皇聯繫起來呢?
“你等着,我去去就來。”李誠招呼一聲,轉身就走。武約疑惑的看着李誠消失的背影。
沒多一會,李誠回來了,手裡端着個大陶盆:“你運氣好,正好下了一鍋,我都端來了。”
搬吧椅子,遞給少女道:“拿好了,記住,這叫餃子。”
“又騙人,這是扁食。”武約懟了回來,李誠笑嘻嘻的擺手:“拿去吃就知道了,這東西在我這,就叫餃子。以後跟我提到,必須說餃子。不然有好吃的不想着你了。”
“餃子就餃子,我回了。”武約回頭,梯子下面站着一個少女,忙不迭的接過陶盆。
“嘻嘻,又有好吃的,姊姊,我說的沒錯吧,李自成是個好吃且願意分享的好人。”
李誠這是沒聽到,聽到必須是一口老血,小姑娘這麼喜歡髮卡,不是好習慣哦。叔叔帶你去看金魚。李誠沒聽到,腦子裡浮現的是梯子下面那個少女的背影,忍不住騷情發作:“豆亭亭嫋嫋十三餘,蔻梢頭二月初。”後面兩句不應景啊,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還是先不抄了,等下次有機會再抄。哼哼,揚州是好地方啊,找機會去浪一下。
生活,對於李誠來說,就是怎麼舒服怎麼過。
次日一早,十八條好漢的收拾行李,回家去了。萬里遠征而回,應該回家看看。吐谷渾一戰,大家收穫不小,加上李誠的因素,沒人都能帶回去不少的家當。有十個人決定去長安縣當衙役,剩下的八個,杜海要留在長安城發展傢俱事業,其他的跟着李誠去農莊。這次省親回來,直接搬過去。所以呢,好些東西都留了下來。
李誠的本意,也是要陪着牛大貴等人去藍田看看,現代那個山村,這會不知道有沒有呢。遺憾的是,農莊那邊剛接受,必須去了解情況。準備上路的時候,崔成回來了,一身官府騷包的不行,拉着李誠的手道:“二郎,這次要幫幫爲兄。”
“嗯?啥事情,保證盡力。”李誠答應的很乾脆。
“李刺史上奏朝廷,推行城管和衛生條例,中朝通過之後,朝廷下令,在長安縣試行。”崔成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聲解釋,李誠長大了嘴:“啥?那個,我今天要去農莊看看啊,要不大兄另外找人幫忙?”
李誠說着轉身要走,卻被崔成抓住衣袖,可憐巴巴的看着他,李誠幽幽嘆息:“就知道那個農莊丟過來不是啥好事啊。”崔成頻頻拱手,陪着笑臉。李誠咬咬牙:“行,那就兄弟一起闖。長安城裡多一個強項令,誠爲大兄爪牙。”
收拾收拾,一起出門,李誠關心的問一句:“京兆伊是哪個?”
“什麼京兆伊?本朝沒有京兆府,長安諸事,歸於雍州牧掌管。”崔成沒想到這貨小白至斯,臉上露出些許優越感。李誠倒也沒在意:“沒有京兆府啊,那雍州牧是哪個?”
崔成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一臉關愛智障的表情。李誠倒是非常坦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摔過,明白?”崔成點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趕緊給李誠科普:“(貞觀)八年,越王李泰封雍州牧,十年,改封魏王,遙領相州都督。”
貞觀年間除了太子之外,待遇最好的是誰啊?李泰唄!這貨差點就當上太子了,而且這貨還是個文青。偏偏李世民就是喜歡他。想到這貨的文青屬性,李誠有點擔心了,賣弄(抄襲)這種事情做的多了,名聲是有了,伴隨的危機也就來了。這個危機是啥啊?李泰唄。這貨知道李誠寫(抄)的詩,還不跟長了狗鼻子似得嗅過來,那還能叫文青?
李誠浮想聯翩,有點走神的自言自語:“原來是這個文青,MD,文青是病啊,得吃藥。”
崔成聽傻了:“二郎說啥呢?文青,病,還要吃藥?”
李誠搖搖頭:“沒啥,就是想提醒大兄,離魏王遠一點。”
崔成翻翻白眼:“爲兄就算想靠近魏王,那也得能靠的上啊。雍州諸事,主管乃州府長史。魏王不過掛個虛名罷了。”李誠聽了立刻明白了,感情這貨就是吃空餉,沒想到唐朝已經這麼幹了,看來很多現代的很多東西,都是從歷史學來的。
雍州長史是誰?李誠正準備問呢,腦子裡給出了答案——楊纂。《從善第二十》說的就是楊纂的事情,李世民因爲一樁案子,還誇楊纂知曉大義。
到縣衙,見過縣丞、縣尉,這就是一個領導班子。李誠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都拿他當崔成的跟班看待。對此李誠也不在意,崔成召集班子開會,傳達朝廷下達的政令。城管及衛生條例,在鄯州取得了不錯的效果,現在決定在長安推行。
傳達了上面的意思後,崔成就不說話了,其他人也不說話。具體的內容,已經下達到三位縣主管的手裡,大家也都看過了。但是怎麼去執行,這個問題沒人願意出這個頭。崔成是想看看大家的反應,縣丞和縣尉,則是不願意挑這個頭。太容易得罪人了,這是長安啊。一個不小心,得罪哪個權貴了,說的誇張有點,被人打死了都沒地方講理去。
“怎麼,都不說話麼?”崔成忍不住了,看看兩個下屬,縣尉站起來,說了一句:“內急,去一下茅房。”說着先跑了,面對崔成的視線,縣丞就像便秘一般,憋的一頭汗說不出話來。崔成見狀嘆息一聲:“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這個事情你們就別管了。後果如何,本人一力承當。只是醜話說在前面,事情做起來了,二位不要拖後腿就行。將來看見了好處,有的人也別紅了眼珠子往裡頭伸手。”
縣丞擦了擦汗:“那啊,那是。”崔成揮揮手,示意他下去。李誠在一邊一直沒說話,他沒有從政的經驗,自然不會出來浪。
“二郎,你都看見了。”崔成很無奈,李誠點點頭:“做事難啊!古往今來,莫不如是。既然選擇了要做,那就必須做好。做事情,必須要有充分的準備,這個事情其實不難辦。難的是找對做事的人。要我看,先把部門搭建起來,然後往裡填充人手。這些人手,必須是大兄弟的人,不然大兄頒佈的命令得不到執行,事情還是一場空。”
崔成點點頭:“此事,爲兄早有盤算。從鄯州回來的老卒,十人充入城管。再招募一些人手,差不多就行了。”李誠點點頭:“還有一點就是財政,沒錢你就養不起人。這個事情的初期,想收到錢不現實。爲避免招人口舌,先做好足夠的宣傳,把聲勢造起來。”
崔成笑道:“二郎,你我好好商議一番,弄個章程出來。”
“此事有朝廷政令,名正言順,但還不夠。具體到條例的各個細節,這些內容需要廣而告之,避免不教而誅,招人非議。所以,此事當以宣講爲先,而不是着急立刻推行。”李誠很清楚長安和鄯州有巨大的區別。在鄯州,李玄運一手遮天,他說了算。有他的命令,李誠在執行條例的時候,根本沒有顧忌。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這個年代的交通和諮詢,喊冤你都沒地方。就別說沒冤枉你。
長安不一樣,天子腳下,首重和諧。凡事都不能急,必須一步一步紮實的往前推進。
“此事可以令縣衙的書辦,轉抄條例,四處張貼即可。”崔成把事情想的有點簡單了,貼幾張佈告就能搞定麼?這可是長安,你貼了佈告,不等於大家都看見,看見了不識字的人怎麼辦?李誠搖搖頭:“這還不夠,還需要一些宣講員,在長安縣治下的範圍內,人羣聚集的地方,廣泛的宣講條例,張貼布告。”
“可!”崔成點頭認可,兩人就這麼一條一條的來,在縣衙裡呆了整整一天才回去。
晚上回到家裡,兩人又是一番商議,輪流執筆,天明十分,操作的章程漸漸的清理出來。
忙了一個通宵,李誠倒頭就睡,崔成可憐兮兮的還要去上班。做他的分內事,縣令的權利很大,可以說長安縣內任何事情,他都要管,現在還要兼顧這個事情。
崔成早晨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朝廷上奏摺,要求撥款,成立新的部門。不能把事情一股腦的丟給長安縣,上面有撥款,下面有名義,事情纔好做起來。其實就是討價還價。這是李誠出的鬼主意,做事可以,朝廷得看的到,會哭的孩子纔有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