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史料

時間匆匆,又過了兩年,孫道在這個世界的年齡,已經來到了二十歲。

一年半前,因爲一次精心安排的巧合,孫道被那位先知賢者圖裡諾芬欣賞,身份從一名打雜的自由民,變成了能夠正式旁聽的學生,這不算是賢者的弟子,但已經是真理學院的正式成員了,使他的境遇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學習和研究一些東西,而且靠着學院中的津貼,能在一定程度上脫產,當然了,因爲外邦人的身份,他在薩博城沒有什麼背景,所以每個月還是要抽出部分時間進行勞作,換取一些生活物資。

畢竟在這個世界,貨幣的概念,都還沒有完全普及。

“亞德,你還在這看這些東西,你也太虛僞了吧,現在誰還看這些。”不過,當孫道像往常一樣,將自己記錄的幾張羊皮卷拿出來之後,和他同一個房間居住的夥伴,就紛紛表達了不滿,他們一個個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外出遊玩。

“你整天悶在屋裡,是學不到真理的,只有像我們這樣,遊歷各處,在天地宇宙中體會真我,才能真正意義上有所收穫,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理。”和孫道關係最好的泰克西美尼好心的提醒着,他說這些話,也是發自真心。

孫道明白他的好意,但他也很清楚,身爲執政官後裔的泰克西美尼,是無法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的,所以只能謝過了他的好意,跟着就重新投入到了研究中,一直到中午,他才起身,吃了東西,就匆匆忙忙的離開學院,鑽進了同一條街道的一座工坊之中。

這個時代的工坊還十分的簡陋,甚至應有的器具都不完善,很多工具還是青銅器。只有少量的鐵器,更沒有什麼嚴格的產業劃分,所以這店裡面,現階段能有的工具。幾乎都能找到。

一見孫道進來,店中間就有一個赤着上身、滿身精壯的男子問起來:“亞德,你又來了,之前你提到的那個開礦方法,已經有結果了麼?”

“有了。”孫道點點頭,將帶着的幾張羊皮卷拿了出來,“這就是我設計的結構圖,依舊我說過的,那種叫做‘梯子’的物件,這種梯子用木頭就可以搭建,和石頭臺階比起來,佔地更小,人幾乎可以垂直上下。”

男子聽了不置可否,只是將羊皮卷拿過來看了幾眼之後。眼睛一亮,再上上下下的打量孫道,點頭道:“很好,不愧是跟着兩位大賢者一起在學院裡學習,你的智慧確實很耀眼,相信用這個東西,是可以換了你父親的自由的,就算不行,他在礦山的處境也會有所改變。”

孫道卻皺起眉頭,沉聲道:“你至少要保證。這東西要讓拉圖家族中有一個人自由。”

男子微微一笑:“這個自然,你的兩個弟弟,應該是可以獲得自由民的身份的,只是他們的住處……”

“住處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會想辦法。”孫道說完,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實際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當初的一點觸動,亞德的父親給他換來了自由。自己卻陷入了苦難,成爲了死亡率最高的礦奴,工作地點就在薩博城郊的一處礦山中。

這幾年的時間裡,孫道一邊累積這個世界的學識,建立知識體系,一方面就在尋找讓這具身體的父親,離開礦區,恢復自由的方法,而在這個期間,亞德的父親又給自己的血脈增加了兩位成員——

奴隸之間的關係,並不需要法律來約束,也沒有什麼夫妻身份,但他們的後代,同樣也是奴隸主的財產,只要能夠活下來,就會繼承奴隸的身份,當然了,受困於時代和醫療、衛生水平,這些奴隸後裔的存活率很低,可孫道的存在,讓這具身體的兄弟得以健康,最後兩個小傢伙都挺過了最危險的夭折期。

如今,孫道就是打算用新的開礦方法,來換取亞德之父和兩個血脈兄弟的自由(指的是孫道這具身體的血脈),這個店的老闆,就和礦場有着聯繫,作爲中間人,聯絡兩邊。

另一方面,這也是孫道在逐步瞭解這個世界的知識體系後,開始着手進行更進一步的涉入和操作了。

“我交給他們的開礦方法,在這個世界的生產力水平來說,絕對是先進的,不要說用來交換一個奴隸的自由,就算拿半個礦場的奴隸作爲交換,都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我作爲外邦人的身份,先天不足,所以這個方法體現不出應有的價值,看來是時候提升我的社會地位了。”

從那間店走出來,孫道心中有了盤算,同時一縷縷奇特的心靈波動也從店中飛出,融入了孫道的身上,最後加持在他的意識之中,讓他的精神振奮些許。

“這種心靈信號,是這次嶄新開礦方法帶來的反饋,果然比上次強烈許多,相信等礦山普及了這種新方法,會有更強烈的反饋。”

孫道微微眯眼,品味着這些回饋過來的心靈信號,在自己的體內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力量,可以說是一種精神力,和數據能有很大的類似之處。

“這種精神力量,也是鍊金術的力量源泉,圖裡諾芬這兩年都在研究鍊金術,成果不小,已經能夠純化鐵礦了,作用上和高爐相差無幾,似乎足以推動這個世界的科技,走上另外一條道路,我想要進一步探索着世界,尋找離開的辦法,接觸鍊金術是必由之路,而提升地位就是前提。”

帶着這樣的想法,孫道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從牀鋪下面取出了幾張羊皮卷,整理之後,分門別類的擺好,經過一番篩選,做出了決定。

“就以鍊金術爲突破口,走圖裡諾芬賢者的這條道路吧。”

………

“由於缺乏足夠的史料,關於亞德大賢者早年的活動,已經無從考究了,只是知道,他在亞德歷十四年的時候,因爲故鄉的戰火,隨同他的父親,一同前往薩博城,並且以自由人的身份,在薩德城獨自生活。”

“大約在亞德歷十七年的時候,十七歲的大賢者加入了真理學院,不過他當時的身份,只是一名雜役,而這一時期也是現在小說家、雕塑家和畫家最喜歡的時間段之一,有大量的藝術作品,是描述大賢者在這一時期的生活的,其中最爲有名的,要數‘思考者’和《鍊金術之爭》了。”

“在這之後的兩年,亞德大賢者的具體活動,史料同樣不全,傳聞中記錄了真理學院生活的史詩《真理之歌》,據說有過相關記載,但在三次大戰中,這首史詩的內容只有後半部分流傳了下來,所以關於亞德大賢者的早期學習生活,史界存有很多爭論。”

“現在主流的看法認爲,亞德大賢者在正式拜圖裡諾芬賢者爲老師之前,早就已經引起了他的主意,給予了專門的輔導,這一點從近期的出土文物上,似乎可以得證,也是這段時間的潛伏,鑄就了大賢者的底蘊,支撐了他在之後歲月中的爆發。”

“大概在亞德歷二十年,大賢者拜師圖裡諾芬開始指導亞德大賢者,兩人一同整理當時散亂的鍊金體系,爲之後整個世界的技術發展,奠定了基礎。”

——出自《大陸歷史》第一章,鍊金起源。

“思考者雕像,現在已經非常有名,雖然有所破損,但大體保持完好,描述了拿着掃帚的大賢者,低頭清掃,但是眼睛卻看着遠方,表現出大賢者的求知慾;”

“至於《鍊金術之爭》這幅畫,出自文藝復興時期的大師之手,整幅畫描繪了真理學院的諸位大賢,全畫的人物有六十七人,每一個的神態和表情都不同,個個栩栩如生,但重點卻只有兩個,一個是處於人羣中間、正在爭論的兩位賢者,柏克色和圖裡諾芬,另外一個卻在整幅畫的角落,是手拿掃帚的亞德大賢者。”

——出自《經典藝術賞析》,古典時期卷。

“雖然亞德大賢者因爲他的智慧出名,但實際上,他很早就有了一定的名氣,據說在他幼年的時候,奴隸主曾經給他一把小刀,用嘲弄的語氣告訴他‘如果能用這把刀切斷自家的果樹,就放他自由’,結果亞德大賢者果然用小刀切斷了果樹,因此纔得到了自由民的身份,如果不是這把小刀,如今的歷史很可能要面目全非。”

——出自《大賢者傳》

………

“這是你對鍊金術的看法?你認爲那些鍊金陣內部,儲存着信息,整個鍊金術就是激活這些信息,釋放出足以改變物質的能量?”

當圖裡諾芬接到孫道給出的幾張羊皮卷後,只是看了幾眼,臉上的輕鬆表情就已不復存在,看向孫道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和驚喜,這種情緒,直接化作強烈的心靈波動,被孫道接收。

但孫道卻依舊平靜,只是點頭:“這後面幾頁,還有我的實驗過程和一些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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