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上)(1)
黃瓦紅牆,一排排宮燈發出幽幽的光,一個年紀很小的內侍低着頭走過光潔的石板路,來到龍壽殿的耳房,屋檐下總內侍張德民正搓着手來來回回地走,小內侍走到近前,往龍壽殿裡看了看,小聲對張德民說:“張公公,皇上這會兒怎麼還不歇着?又要通宵?”
張德民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把他拽到一邊說:“小心讓主子聽見,不知道規矩呀!”他又看了看周圍,一片寂靜,接着說“看樣子主子心情不爽,你可別往槍口上撞,這事兒你就看主子臉色就行了。”
“多謝公公提點,只是……皇后要是問起來恐怕又少不了一頓數落。”小內侍委屈地說。
張德民拍了他腦門一下,說:“別瞎操心,皇后問起來自有應對,你有那生猛膽子現在進去勸皇上休息嗎?肯定打你一個多事!”
小內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忽聽殿內傳來幾聲咳嗽,張德民立刻打起精神,說:“主子叫呢,你在這兒守着,我進去看看。”說着便急急地進了龍壽殿。
天豐王朝的主宰胥盛逸此時正坐在龍踏上,藉着蠟燭的光看着從關外加急來的奏摺,看來天下又要起紛爭,認真說起來戰爭本沒有絕對的勝負,無論是哪一方都要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而受到創傷最嚴重的無外乎是最底層的人。胥盛逸看完戰報輕嘆一聲,眉頭微微皺起,眼前閃過了在妙靈寺見到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女人和那句‘可興天下’,他不是那麼在乎所謂的名數,可是心裡還是微微的有些心虛,那個女人看似不是一般人家的而且還有些許殘疾,如果真的像一勞永逸的話又當如何處置她呢。
“萬歲爺……”張德民見皇帝只是發呆並不吩咐,於是輕聲詢問。
“唔……鄭羲還在朝房侯着嗎?”胥盛逸放下筆問道。
“回主子,是,鄭大人一直都侯着呢。”
“叫他來吧。”
“是。”張德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來,走到外面伸手點過小內侍,吩咐道:“去,把鄭大人請來,說是皇上傳召。”
“怎麼?這麼晚了還傳召呀。”小內侍一臉驚訝。
張德民又使勁地拍了他的腦門,氣哼哼地說:“你這個小兔崽子,這是你該過問的嗎?不想要腦袋了吧,還不趕快去,再多問就真沒命了!”
“是……是……”小內侍飛一樣地跑了出去,在寂靜的皇宮裡穿梭。
諾大的朝房裡只有御史鄭羲一個人,皇帝白天交給自己的事情早就辦好了,只是不知皇帝打得什麼主意,再加上那個人的來歷的卻讓他有幾分忌諱,沒想到那個清秀的男人居然是個待字閨中的女人,那麼那隻籤的解釋就完全符合了,難道說皇帝真的相信了不成。鄭羲煩躁地來回走動,燭光印着他的影子在室內移動着。
“鄭大人,皇上傳召。”小內侍滿頭大汗的出現在朝房門口,雖然天氣已經轉冷,但跑這麼遠的距離還是讓他渾身燥熱。
鄭羲應了一聲,起身整了整朝服便跟着小內侍向龍壽殿走來,小內侍心中嘀咕着:私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但願別再有什麼事端纔好。兩個人一路無話來到了龍壽殿門口,張德民老遠見了他們便迎了過來,對鄭羲說:“鄭大人,皇上等着呢,您請。”
鄭羲邁進門檻,跪在內室門口,道:“臣鄭羲參見吾皇。”
胥盛逸雙腿垂在龍塌邊上,說:“平身吧。”
鄭羲謝過,垂首站在一邊,心裡好似開了鍋一樣忐忑不安,胥盛逸倒是沒什麼反應,狀似不在意地說:“那件事打聽出來了嗎?”
鄭羲轉動眼珠,橫下心來,說道:“微臣已經查明,她果然是名女子,只是身份特殊了些。”他停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汗。
“接着說下去,有什麼特殊的?”胥盛逸不耐煩地說。
“是,倒不是別的,那個女子閨名叫做方月影,今年十七歲……”
“方月影……”胥晟逸打斷了他,只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
“是,她就是方大人的千金,皇后娘娘的胞妹……而且……而且……”鄭羲偷眼看了看皇帝,並沒有什麼異常的便繼續說下去“而且據說前些日子騎馬不慎,摔傷了右腿,至今留下了個病根子,可以說是跛足。”
胥晟逸默不作聲,眼神飄忽不定,如此看來事情還真的難辦了,只是覺得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沒想到居然會是皇后的妹妹。鄭羲看着皇帝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心中更是混亂,再怎麼說皇后那邊也是要避諱的。
“皇上,以微臣看,不如順其自然了,一個女子又怎能左右我朝的命運呢,莫非我國還會因爲一個女子而有所改變。”鄭羲試着勸阻皇帝。
“你不明白,有些事還是真的要有所考慮的,女人也不可小看,紅顏禍國的事還少嗎?”胥盛逸搖了搖頭,心中卻好像存着另一種想法。
“皇上考慮的周全,只是這方月影的身份……”
“好了,今天朕有些乏了,不提正事了。”胥盛逸煩不勝煩得擺了擺手,“過些日子又該去東林狩獵,這件事你要抓緊時間辦,及早給朕一個條陳。”
“微臣領旨。”鄭羲急忙跪倒在地。
“還有啊,你那個妹子鄭雪香,也一塊帶去,好給太后解悶,這些日子太后總跟朕唸叨,還說是要給她選一名乘龍快婿。”
“多謝太后掛心,微臣感激不盡。”
君臣兩個又說了一會子話,鄭羲便退了出來,只是他心中仍是憂慮,皇帝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方月影真的會因爲一隻籤而改變名數,還是整個天豐王朝會因爲她而改變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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