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龐昱其實是同樣的存在,又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龐昱回到龐府中,得到的是來自自家已經不年輕的父親一個不容違背的命令:跟着展護衛去江南辦案,此事爲聖上卿點,不容有任何差錯。
跟展昭去江南,白玉堂肯定也會去的。
龐昱對展昭並沒有什麼太值得言表的不滿,最多就是受不了那個健忘症太嚴重的傢伙健忘症不時地發作,但是白玉堂那個人的性子卻是讓身爲花花公子的他都覺得有些受不了,不知道展昭是怎麼忍受得住這樣一個行爲怪癖的傢伙呆在自己的身邊的。
“爹,一定要去嗎?”
“嗯,有什麼不妥的麼?”龐吉喝着杯中的桂花茶,據朝中太醫說喝桂花茶能降火,所以他決定和龐昱一起講話的時候一定要備桂花茶,否則會被氣到,“展護衛家教甚嚴,你跟着人家好好學學。”
“可是,白玉堂也會去的吧?上次白玉堂盜三寶的事情,結果就是皇上讓白玉堂給展昭打三個月的下手,這回展昭去江南白玉堂應該也會跟着去的吧?”龐昱在自家父親面前還是相當斯文的,不敢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即便這樣龐吉還是覺得自家的兒子實在是沒什麼教養可言,“展昭其實沒什麼,但是跟白玉堂一道,我非得跟他吵起來不可。”
“關於這件事情,只要你不去招惹展護衛,就不會有太多的麻煩。”龐吉不愧爲老油條,有些事情看得比包拯要清楚得多,“若非是展護衛在開封府中,即便皇上下了令,他還是不會呆在那裡的,反之,只要展護衛在開封府中,即使皇上不下令,他還是會在那裡的,白少俠跟展護衛一樣,都是不喜歡惹麻煩的人,你只要不自己湊上去給他揍,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當真?”
“爹何時騙過你?”龐吉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語氣意味深長地囑咐,“記着,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性格乖張,切不可惹到他,否則整個太師府都會有麻煩的。”
“會有什麼麻煩?”
“據我所知,曾經江湖上有一個人得罪了他,其實也就說了一句白玉堂濫情什麼的,不過白玉堂雖說風流天下但是倒還是不下流,所以這樣的話傳到他的耳朵裡他也是相當生氣的,所以,那人的家裡鬧了約有一個月的耗子……”
龐昱嘴角抽了抽,當真是奇特的懲罰方式。
再說開封府中,在聽到包拯說的那個來自“聖上的命令”之後,白玉堂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
雖然他是弄清楚了真相,那次也不算是龐昱調戲展昭,但是在他心目中龐昱終究還是不是什麼好人,更何況這回事情本來是可以和展昭兩個人一起過二人世界的,這回突然冒出個龐昱來,他可不是被氣着了。
“爲什麼龐昱要去?”
“嗯,皇上說了,出入青樓這樣的事情,一看展護衛就是不會擅長做這種事情的人,正好小侯爺最擅長的大概就是這樣的事情,小侯爺雖然沒有敢在太師面前說過,太師也是知道這些事情的,畢竟怎麼說都是在朝數十年了,他兒子那點小心思肯定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這回想來是想給龐昱上一課,才讓他跟着去的。到時候,還得勞煩白少俠多多關照些。”
“包大人客氣,我們什麼時候上路?”能不能把龐昱甩在開封?
“等龐公子來了,你們就可以啓程了。”包大人的一句話,就將白玉堂的幻想打得粉碎。
“白兄,進來收拾東西吧!”
“收拾什麼東西啊,松江是我老家啊……”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白玉堂還是乖乖地跟着展昭進了屋子,就算他不用收拾東西,展昭也是要的,畢竟路途雖然不是很遠,但是確實也是不近的。
回去之後要不要在雪影居里邊讓人備上幾套藍色的衣服?這樣貓兒平時跟着自己去陷空島也是能夠輕鬆一點的吧?
“展兄弟,龐公子來了……”
“多謝王兄……”
張龍點了點頭,只是走的時候還是碎碎唸了一句:“我姓張啊……”
展昭:“……”
見到了這個場面的龐昱,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過分了,展昭入朝爲官借調開封府,但是他連開封府裡邊的幾個人都是沒有記住,怎麼能指望他記得只見了寥寥數面的自己,只是……
“展昭這究竟是什麼毛病?”龐昱偷偷問在開封府做事的丫鬟。
“不知,展護衛一直是這樣的,他記得人,也記得名字,只是人和名字幾乎從來沒有對上號的,在整個開封府裡邊,展護衛能記住的大概就只有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丫鬟表示很憂傷,展護衛至今沒有將自己的臉和名字對上號。
“爲什麼能將包大人和公孫先生記住?”
“據說,是因爲包大人比常人要黑,公孫先生的眼睛比較好記。”公孫策的眼睛是最好記的,是典型的桃花眼,只是桃花眼中間還夾着點妖異的感覺,跟白玉堂的桃花眼是有着本質區別的,白玉堂更加霸道些。
“展昭這種‘病’還是相當麻煩的嘛,公孫也治不好?”
“公孫先生說了,這是他至今爲止見過的最奇怪的病,至今沒有能夠治這種病的藥。”
“小侯爺,我們要上路了。”白玉堂手上的扇子搖搖晃晃的,那幾個柳體在龐昱眼裡似乎是覺得有些晃眼。
在龐昱眼裡這是個很奇怪的事情,柳體是中規中矩的楷體,實在是不像白玉堂這樣的人會寫的字體,而像展昭這樣看起來中規中矩的人,寫的字卻是相當龍飛鳳舞的行書,這究竟是爲什麼呢?自家父親常說,字如其人,自家父親確實就是這樣,一本正經的人寫的字都是一本正經的楷書,但是這個說法在白玉堂和展昭這裡好像就變得不對勁了。
“哦,好。”父親說的,總是有道理的,雖然他並不是很明白,但是即便他並不明白,也知道白玉堂這個人確實是不好惹的。
“小侯爺,白爺問你個問題。”
“白少俠請問。”
“項福怎麼樣了?”不知道有沒有如他所願地飛黃騰達,白玉堂笑得有些陰瑟瑟的。
“項福?誰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手上的白玉扇子都不搖了:“我說,你是和這隻貓一樣得了這不知名的病還是怎麼的?不過也就是兩年前的事情,忘得那麼快?”
“唉,白少俠,這不能怪小侯爺,平日裡來跟小侯爺送花獻佛的人是相當多的,侯爺不記得也是正常的事情。”龐昱帶來的小廝笑着說,“而且,少爺因爲老爺的關係,那些想着巴結的人都是拒絕地乾乾淨淨的,不可能有所遺留讓老爺懷疑,老爺是很精明的,這事情少爺比誰都清楚。”
“可是,兩年前項福確實是說他投靠了安樂侯龐昱……”
“這種事情其實不少見,很多人都用過我的名頭。”相反,龐昱倒是淡定的多了,大概是這樣的事情看得多了吧,“之前還讓爹找出三四個,都是江湖人,說是用朝廷的名義來招攬門徒,不只是我,還有很多大戶人家的少爺公子都會被冒名。”
“這事情展某也是有所耳聞,相比較普通的公子哥,龐公子的冒名者還算是少的,畢竟龐太師不好得罪,而且雖然龐家家法甚嚴,但是就龐太師本人還是相當護短的。”展昭並沒有騎他的棗紅色大馬,而是坐進了馬車,手上拿了本在龐昱和白玉堂眼裡都是相當讓人頭痛的書,似乎是從公孫先生的收藏中找出來的,“在展某看來,龐太師和包大人的關係也相當微妙。”
“微妙?”
“姐姐也這麼說。”龐昱將自己的扇子打開,和白玉堂的扇面比較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人家確實是有着乖張的資本的,“就連我爹自己也這麼說,但是究竟哪裡微妙,又好像說不上來。”
其實,安樂侯這人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或許江湖上的真是傳言?白玉堂看着龐昱,心裡想着。
“龐公子其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壞,公孫先生說的,原話是,其實本質上還是好的,或許比白玉堂還要好相處些。”展昭又將手上的書本拿起,似乎並不在意白玉堂向包拯看齊的臉。
“那項福究竟去了什麼地方?”
“如果是已經被爹找出來的,那麼他最後應該是被包大人打個五六十板子,釋放了;如果沒有,那就不好說了。”
“算了,這事情也已經發生了有兩年了,要是要遇害早就遇害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白玉堂顯然提及這事情也只是一時心血來潮,並沒有真的放在心上,依舊我行我素地搖着手上的扇子。
“不過,你們打算怎麼處理這個案子?”龐昱沒有辦過案子,對於這種事情還是帶着好奇心的。
“先去煙雨樓,找藍媽媽商量商量。”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嗯,白五爺果真風流天下。”
聽着展昭說不出究竟話裡邊藏着什麼意思的話,白玉堂頓時覺得……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