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說這些倒不是爲求情,而是以防萬一哪天太后真打發人去打探周家的事情,若那個時候查出點什麼來,太后要治顏彥一個知情不報這罪責可就大了。
再有,她也怕萬一周婉父親出事會連累到李穡,感情上,她自然跟李穡更近一些。
果然,太后一聽周父可能牽扯到貪墨,很快就掐了那點小心思,同時,也對顏彥不滿起來,和誰來往不行偏要和這樣一個丫頭來往,萬一帶累了李穡,她擔待得起嗎?
還有,那什麼周夫人放着自己的親姐姐親妹妹親兄弟不求,反而來求顏彥,且肯把家中這麼大的秘密相告,可見和顏彥來往絕非一日,關係也絕非一般,偏這麼大的事情這孩子竟然瞞着她,真要出事了,她預備怎麼辦?
顏彥看出了太后的不喜和臉上隱隱的怒氣,因而,沒等對方發問,主動開口解釋,“回太后,這些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而且在第一時間我拒絕了這對母女的要求,至於周大人一事,因我沒有切實的證據和依據,不敢妄言。再則,既然有人上告了,案子肯定有送到御前的一天,我又何必去插這一腳?傳了出去,外面不知底裡的人又該編排上了,說我恃寵而驕,竟然妄想插手朝政。”
這話倒也有理,太后聽了臉色和緩了些,“罷了,這件事就此作罷,這種人家,你還是少來往些的好。”
“回太后,還請太后放心,我知道輕重的。我答應過她一件事,倘若她找我學着打理荒山荒地,我會助她一臂之力,至於別的,免談。”顏彥承諾道。
太后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微微皺了皺眉,“她怎麼也會想着打理荒山荒地?多半是想借此接近你或是也想跟你後面樹點口碑,可見是個有心計的,這種人我不喜歡。”
“回太后,這事跟我多少有些關聯。前些日子我從那兩位傳教士手中找到了一種叫棉花的天竺國作物,和蠶繭差不多,既可以取暖用還可以織布用,但比蠶繭便宜多了,老百姓們能用得起,可我不想佔用良田來做這件事,怕影響到糧食的收成,因而,我希望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投入到荒山荒地的開發,這樣百姓們的溫飽也就有了指望,所以……”
誰知顏彥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的太監喊了一句,“皇上駕到。”
話音剛落,只見李琮大步進來了,“彥兒,你再和我說說這農作物,你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把蠶繭種出來?不對,你是說,有一種農作物和蠶繭類似,可以替代蠶繭?”
原來,李琮也是見時間不早了,聽說那些命婦們都散了,論理,顏彥該去向他謝恩的,可等了這麼長時間不見人,他以爲顏彥和陸家人一起回去了,這纔想着來慈寧宮轉轉,問問今天的情形,哪知進院子後才知道,太后把顏彥一個人留下來了。
好巧不巧的,他一進門就聽見顏彥說到蠶繭和什麼溫飽,一激動,連給太后請安也忘了。
太后見兒子這麼重視這個什麼天竺國的棉花,知道顏彥又能替她兒子解決一個大問題,因而,不免爲自己方纔的遷怒後悔了。
這孩子是個做大事的人,可她居然一而再地不相信她,不對,也不能說不相信她,而是她需要權衡的東西太多了,因而,時不時地就會把顏彥的位置往後放放。
這點上,她還真不如自己兒子,也不如自己孫子,這對父子如今是真的是信任且信服顏彥了,有什麼事情都願意找她說說。
當然了,也是顏彥確實能幫到他們。
這不,才幾天,又弄出來一個什麼天竺國的作物,別看太后不問政事,但她也知道,若能讓百姓們冬天都穿上棉襖蓋上棉被,一個冬天能少凍死多少人?
“回皇上,我也只是拿到一點種子,能不能試種出來還不敢說,但這棉花的確是有大用途的。”顏彥趁機向對方科普了一些棉花的幾種用途。
這回她可不怕露餡,那兩位傳教士還在京城住着呢。
“丫頭,你怎麼就能想到找他們要種子?本朝之前也來過傳教士,可誰也想不起這件事來。”李琮問道。
“回皇上,您忘了我曾經說過買荒山的初衷了?我還跟您要過種子呢。我是受了張騫出使西域的影響,張騫都能知道從西域帶回來那些新式的種子,因而我想,這些傳教士說不定也會想着收集些他們本國沒有的種子帶回去,誰知果然被我猜中了。”
“母后,兒子錯了,兒子應該打發彥兒兩口子陪太子去這一趟北地,說不定還能有點別的收穫呢。”李琮笑道,他是真的被顏彥折服了。
“回皇上,我已經交代我那兩個丫鬟了,要他們帶些北地的草籽來,還有什麼京城這邊沒有的東西一併帶點過來。”顏彥笑道。
顏彥的話再次給了李琮一個驚喜,“丫頭,你說我封你一個什麼官好呢?唐朝也有女人做官的先例,不如你也跟着來上朝吧。”
“別,皇上,這個口還是別開。有那工夫我還不如做點實事呢。別的不說,這棉花要種植成功了,如何推廣又是一個難題,肯定不能佔用現有的良田,因而,我打算趁這段時間好好去周邊轉轉,看看哪還有合適的荒地買下來。”顏彥忙不迭地擺手。
“彥兒說的對,女人做官肯定會被人詬病的,萬一影響到國運就不好了。”太后也不贊成顏彥出來做官。
這叫牝雞司晨,朝堂上肯定會鬧翻天的。
“也好,彥兒,你若是把這件事做成了,我一定給你大大的恩典。”李琮心下有了計較。
“回皇上,這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太后給我過生日,皇后做主賓,太子妃做贊者,試問大周國除了公主郡主,誰還有我這份禮遇?我知足了,纔剛我還和太后說呢,我現在的日子最逍遙自在了,不用和長輩們住在一起,自己可以放開手腳做喜歡的事情,夫君又答應我不納妾,宮裡又有你們給撐腰,你們知道整個京城有多少人羨慕我嗎?這可比那勞什子的世子夫人強多了。”顏彥說道。
這是她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