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雖說顏彤也做過幾件令顏彥失望的事情,可顏彥並不記恨她,因爲她知道,那是顏彧挑撥的,畢竟她們兩個纔是真正的親姐妹,不管是血緣還是情感上肯定要比她近一些,因而顏彤會向着顏彧是情理之中,也是無可厚非的。
當然了,顏彤做的那幾件事並沒有傷害到顏彥的任何利益,且顏彥的記憶裡有不少原主和顏彤相處的畫面,顏彥對顏彤的評價是善良、單純,不虛榮也不僞善,對人也真誠。
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在顏彥和顏彧鬧翻之前,她是真的拿顏彥當親姐看待的,從沒有動過借用原主的才能去沽名釣譽的念頭,相反,她還不止一次勸過顏彧,也擔心過顏彧有一天會因此身敗名裂。
只是那會的顏彧聽不進顏彤的勸,而原主又是一個大度到沒有原則的人,因而纔會有這些後續。
說沒有原則似乎也不太對,畢竟原主也不清楚顏彧會拿着她的東西到陸鳴面前去冒充,而去年的那首月亮詩是她自己盜用的,壓根就沒有經過顏彥的同意,是參加聚會回來再告訴顏彥的,因而顏彥就算是想阻止也來不及。
還有一點,顏彥知道顏彤當初是不贊成顏彧嫁給陸鳴的,可惜她年齡小,說話沒份量,從這點來看,她對顏彧和陸鳴的那些私情也是毫不知情的,更沒有參與到迫害原主的蓄謀中。
因此,顏彥對她還有幾分姐妹情,不想看着她所嫁非人或是遭遇難堪。
馬氏倒也沒瞞着顏彥,直接把朱家前後不一致的做法說了出來,說是八字不合,其實兩家之前早就偷着合過八字了,要不馬氏也不會覺得左右爲難,因爲合過八字再談拒親,肯定會得罪朱家的,而得罪朱家的後果勢必也會得罪朱氏,得罪朱氏,顏彧只怕更沒好日子過了。
哪承想,朱家得知消息後會主動拒親,雖然朱家找了個還算體面的藉口,可誰知道私下裡朱家會怎麼說?外面的人又會怎麼看待顏彤?
因而,馬氏委實有點着急了,所以才迫切地希望藉着這次陸家舉辦滿月宴的機會讓這些世家女眷們好好看看,顏彥和顏彧壓根就沒有什麼齟齬,依舊是姐妹一家親,所謂的禁令只是皇上的一時誤解。
“彥兒,就當是爲了你三妹,你就聽二嬸一句勸,不如……”馬氏拉着顏彥的手說道。
顏彥沒等對方說完便把話接了過來,“二嬸彆着急,三妹還小,實在不行再等一年也是可以的,這樣吧,等我出了月子,夫君也去書院了,三妹不妨多去我那走動走動,正好我也有個伴。”
這是顏彥能爲顏彤做的極限,她知道京城的這些官宦之家都在盯着她,誰不知道她現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她和誰走得近,不說對方能借到多大的光,至少皇上能高看一眼。
“好好,那敢情好,還是我們彥兒知道體貼嬸子的難處,只是你二……”
這一次,顏彥仍是沒等馬氏把話說完又打斷了她,“不好意思,二嬸要是沒有別的什麼急事我們回頭再說,我這頭還沒有梳好呢,衣服也沒換,一會陸家的親友們該上門了。”
說完,顏彥沒等馬氏同意就把青釉喊進來,青釉是抱着陸衿和青秀一起進來的,兩人把陸衿放下,便忙着給顏彥梳妝的梳妝,找衣服的找衣服。
這種情形下,馬氏也沒法再張口了,她總不能當着丫鬟們的面說這些吧?
而且顏彥一而再地打斷了她的話,甚至不惜把丫鬟們喊進來,這意圖也太明顯了。
於是,馬氏只得怏怏地離開了,她得去找朱氏商量,不行就給顏彧找個理由,說是偶感傷寒什麼的。
顏彥不知道的是,她剛把馬氏送走,陸呦那邊又被吳哲纏上了。
陸呦自然搬出了昨晚喝醉的藉口,說是回屋就睡覺了,哪裡還記得吳哲說了什麼?
吳哲還能看不透陸呦這點小心思?對此,他很是失望,不過這失望他針對的是顏彥,而不是陸呦,陸呦的品行純良,要不也不會被人誤認爲傻子多年,因而,吳哲覺得陸呦能有今天顏彥的確功不可沒。
只是教什麼不好,非要教一個心思簡單的人去撒謊去做小人,這樣真的好嗎?
“大哥,做人呢,最好有自己的準則和底線,不要人云亦云,更不要爲了迎合別人把自己身上最珍貴的品質給丟了。”吳哲委婉地提點了陸呦一句。
他是氣不過顏彥的小人行徑,枉費他曾經還那麼傾慕於她的才華,沒想到人品卻如此低劣。
陸呦一聽便猜到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準是被吳哲看破了,原本這也沒什麼,可吳哲不該把矛頭指向顏彥,這就拂了陸呦的逆鱗。
“這話正是我要送給妹夫的,我家娘子好容易闖過這一關,誰不清楚她爲了這個孩子差點連命也沒了,早產加上難產,就連外人都知道她需要好生將養。可她們兩個呢,說是來看她,可嘴裡說的話沒有一句不是添惱的,我在外面都聽不下去了,更何況我家娘子?實話告訴你,那天是我開口攆她們走的。”陸呦忿忿說道。
吳哲不期然陸呦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看來,他之前壓根就不瞭解這個大內兄,所以纔會走進一個誤區,以爲對方是個心思簡單的傻子,卻不知傻只是人家的一層保護色而已。
這時的吳哲忽然想起了當初陸呦衝撞顏彥一事,究竟是誰算計了誰呢?
見吳哲看着自己一臉的探究,陸呦沒有立即走開,而是又補充道:“四妹妹生產時我家娘子爲她做了什麼你該不會忘了吧?我們不要求你們同等的回報於我們,但至少,不應該恩將仇報吧?”
這話把吳哲的神思拉了回來,“大哥,言重了,含兒絕對沒有這意思。”
“有沒有你們自己清楚。我言盡於此,你想護着你妻子,我沒有意見,也不攔着,但彥兒是我的妻子,我護不了她周全,卻也決計不會傻到把一些不友善的人帶到她面前給她添惱。”
這一次,陸呦說完沒去看吳哲的反應,直接轉身走了,他還得去接待別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