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彥看着陸呦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瞧着自己的臉,生怕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事實上,顏彰這幾天從太學出來都是先來一趟明園轉一圈,他曾經和顏彥商量過馬氏的問題,擺的是也這兩條理由,儘管顏彥疑心是馬氏出的主意,可她終究沒有追問他,而且她也說了,這是顏家的事情,和她無關。
但有一點,只要馬氏在,顏彥肯定不會回顏家,彼時顏彰低着頭沉默了許久,最後向她長揖行了一禮,說是他會替母親來贖罪的。
當時顏彥就猜到顏彰是要把馬氏留下,畢竟顏彰提出的兩條理由確實很在理。
當然了,說一千道一萬,最關鍵的一點是,馬氏對顏彰來說仍是一個關愛有加的母親,立場不一樣,感受自然也不一樣,因而顏彥也沒法苛求。
不過說到陳瀅,顏彥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顏彩的親事真是個大問題了,去年顏彥和太后提過此事,太后說晚了一步,皇后先替李穡定下一門親了,如今李穡的親事已定下來了,顏彩還沒有着落,陳瀅沒少着急。
可巧今年加試了一屆恩科,顏彥打聽得二甲裡有一個寒門子弟還不錯,年方二十,便託陸呦幫着再細問問。
哪知不巧陸呦還沒找到對方,對方先回老家報喜並休假去了,再後來顏彥生子,陸呦也就把這件事丟下了。
“應該是月底回來,放心,我幫你記着呢。”陸呦親暱地捏了捏妻子的鼻子說道。
他知道顏彥比較看重陳瀅,故而他也跟着上心了。
至於顏彰的妻子人選,她並沒打算插手,因爲她知道太后也在尋摸呢。
因着顏彧的坐牢,太后總覺得有些愧對自己的妹妹,所以她決定在顏彰的親事上好好把把關,一定要給顏彰找一個德容言功都匹配的女子,家世差一點倒無所謂,左右顏彰也不需要靠女方來提攜。
這種情形下,顏彥委實不好插手。
因着陸祑可能是顏彥的最後一個孩子,且這些日子上門來送禮的人絡繹不絕,顏彥想替孩子好好操辦一個滿月宴,一方面是回報大家的厚愛,另一方面也是爲他們夫妻積攢點人緣和口碑。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戰事結束了,顏彥不必顧忌外頭的流言和傳聞了,可巧這天又是七夕乞巧節,於是,顏彥送出去的請柬上註明了一點,把他們的女兒一併帶來,正好給大家過一個乞巧節。
因着這次宴客的人數衆多,一進入七月,顏彥就命青玉青雲和青禾幾個忙起來,先是往各家送請柬,接着是列出幾道重要的菜式,定好宴客的人數,安排好女孩子乞巧的遊樂節目。
顏彥知道傳統習俗是月下穿針乞巧、喜蛛應巧、投針驗巧等遊戲,可顏彥白天忙一天,晚上不想再繼續待客了,因而,她思索了半天,準備辦一個遊園會。
正好男賓客們在外院大殿和偏殿喝酒玩樂,女眷們統一到後花園,正好湖邊的房子和湖心的涼亭可以利用起來。
既然是遊園活動,自然少不了燈謎、詩謎、飛花令什麼的,此外,顏彥也準備了幾個比較活潑些的遊戲,比如投壺、踢毽子、木射,木射有點類似於後世的保齡球,是用一個木球去撞擊十五個筍狀的小木柱,所不同的是這些木柱是紅黑相間的,擊中紅色爲贏,黑色則爲輸。
除了這三個遊戲,顏彥還加了幾個簡單的現代遊戲,蘿蔔蹲、搶凳子、接力運水等。
顏彥把每個遊戲的規則細細地和青玉青雲幾個說好,隨後交給她們去準備。
因着顏彥知道太后也喜歡熱鬧,就是有一點,正值盛夏,她不確定她老人家願意不願意出門,另外,畢竟是孩子的滿月宴,顏彥怕驚動了她老人家會折了孩子的福分,思前想後的,顏彥是讓青釉替她跑了一趟,把這天的活動安排大致學了一下,來不來看太后自己的意思。
皇后和太子妃這邊倒好說,之前也參加過陸衿的滿月宴和週歲宴,且這次生孩子,她們兩個陪了顏彥一個整白天,下奶那天又打發人送了一份大禮,因而顏彥肯定是要邀請她們婆媳的,爲此,顏彥一併讓青釉替她走了一圈。
七月七日一早,顏彥先從頭到尾盥洗了兩遍,隨後換上了一身淺紫色的羅紗襦裙,正讓青秀幫她把頭髮絞乾時,孟家來人了,孟老太太帶着一干女眷來了,她是怕顏彥忙不過來,知道顏彥剛坐完月子,身子還沒大緩過來呢。
況且,要以孟老太太的意思,顏彥這個月子根本不算坐完,她說像顏彥這樣難產的骨縫肯定比順產的難以癒合,最好是坐足兩個月的月子,最次也得四十五天。
不過因着今日特殊,孟老太太也就沒有強求顏彥必須還在炕上躺着,只是囑咐了她好些該注意的事項,也命她的兩個兒媳幫着迎迎客或是檢查下還有什麼不到之處。
陸老太太是第二個到的,也帶了好幾位管事媽媽來,也說是要幫顏彥照看照看。
令顏彥吃驚的是,顏彰、顏彬幾個也來這麼早,顏彬、顏杉是從書院請假來的,連顏彣、顏彲、顏影都來了,他們六個人給陸祑合夥送了一份大禮,一套足金項圈外加長命鎖和一對羊脂玉葫蘆,此外,顏彲和顏影又單給孩子做了兩身衣服鞋襪和幾個肚兜,衣服倒罷了,這幾個肚兜看得出來是花了工夫的,繡的很是精緻。
顏彥收下了這份心意,知道陸呦忙,便請顏彰、顏彬幫着陪陪男客,估計一會李稷幾個就該到了,只怕還有別的公主、郡主和郡王世子什麼的。
剛把顏彰幾個打發走了,青秀拿着一張帖子進來了,顏彥接過一看,上面的落款是故人周祿,排頭倒是寫着“恭賀平燕侯和百惠郡主喜得愛子。”
“這消息怎麼傳到他那去了?”顏彥頗爲頭疼地看着這帖子說道。
她倒不擔心周祿對她有別的心思,而是怕皇上多疑,以爲周祿仍在大周這邊安插了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