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慌亂的轉過身,不敢再看向他。
“不是我想等就可以等的!在這樣的環境下,身爲一個女子,有什麼事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當蘇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了屈從這個社會的處事規則,不再像上一世那樣無知無畏了。
凌浩聽的出蘇清語氣裡的無奈,扳過蘇清的身體,輕輕用手擡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會體諒你的無奈的,你不可以因爲我們的前路有荊棘便逃避,知道嗎?種因得果,這是你教給我的,”
蘇清聽了此言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凌浩。
這一番話,比起細言軟語的安慰更震動她的心絃。
她眼睛一紅,眼淚盈眶而出,側頭不敢面對他。
他沒有給她,也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退的餘地。
凌浩見她如此,心裡一陣不忍,神情有些慌亂,不知該說什麼好!
過了好久,凌浩嘆口氣,剛要說話,只聽蘇清娓娓的道:“太子選妃近在眼前,若容宇一意孤行,我該怎麼辦?就算沒有太子選妃,蘇家的老太太也會根據蘇家的需要,給我找一個對蘇家有利的人家嫁了,我又該怎麼辦?”
蘇清說到這裡,將臉上的眼淚擦乾,回身迎上凌浩的目光,輕聲一笑:“就算是沒有別的辦法,與你遠走高飛、浪跡天涯,我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勇氣,可是我的母親該怎麼辦?在這個世上,我能珍惜的人不多,但是她,是我今生必須要保全的!”
凌浩的雙眼慢慢又暗鬱變得神采,臉上滿是欣喜的道:“你終於肯將這些問題都攤給我了,這樣很好,我們一起想辦法,誰都不許先向生活妥協。”
將問題統統倒出來之後。蘇清心裡也好像清朗了不少,忽然想起剛纔在路上的事情,一撇嘴問道:“你今天追着阿朵打算幹嘛去?”
凌浩聽了此言之後,纔想起因爲跟自己生氣跑出去的阿朵,一拍自己的頭笑道:“我竟然把這丫頭給忘了,不知道又去惹什麼禍了,”說到這裡,旋即深吸一口氣,道:“算了,由她去吧。沒事!反正別人被她欺負的可能性比較大。”
蘇清失神一笑。臉上換上肅穆的神情:“那個阿朵好像對你——”說到這裡她頓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措辭,“以後她該怎麼辦?她對你好像不是很容易放下的樣子。”
凌浩見蘇清一臉的鄭重,擡手輕輕捏了一下蘇清的臉蛋,笑道:“不要因爲此事發愁了。她會有她自己的生活,我們會有我們的生活。好了,我現在送你回去!”
蘇清一聽,忙道:“不用,你還是去看看,那個阿朵吧!不要真的出什麼事,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而且——”
蘇清遲疑又羞澀的神情令凌浩心神一蕩,“是怕我被太子的人看到發生什麼衝突嗎?”
蘇清無言的點點頭!
凌浩心裡一甜。攬過她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好,你先離開,我在窗戶邊看着你走!”說完卻依然沒有將她放開。
蘇清輕輕一掙,出了他懷抱,慢慢走到門口。微微一駐足,忍不住回身衝他一笑:“我走了!”
凌浩默默點點頭。
蘇清一出門,他擡起雙手使勁兒的搓了一下自己的臉,才忍住總是不由自主要裂開的笑容,撫了一下胸口,此時,那裡依然狂跳不止。
在認識蘇清以前,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無比壓抑的環境之中,周圍的人總是告誡他,有這樣的責任,那樣的使命,他感到自己每日都被沉重的擔子壓着,從未展顏過。
師父在的時候,也總是讓他理智處事,因爲他要面對強大的敵人,若不能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一步行錯便有無數的人跟着他萬劫不復。
在認識了蘇清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還有種下善因收穫善果的說法。
從那之後,他便漸漸改變了自己的處事方式。
在心裡煩悶的時候,會忍不住去與她接觸,每次接觸都會讓他的心,受到從未有過的觸動。
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好像種了一種名爲“相思”的毒&癮,一日見不她,便思之如狂!
開始的時候,他還會逃避,會否認,就算是那樣,卻依然忍不住找各種藉口、各種理由去蘇家守候着,只爲等待夕陽垂下,夜幕降臨,能站在窗外看她一眼,或一訴衷腸!
當有一天,他發現蘇清跟他有一樣的糾結,一樣的毒&癮的時候,心裡的那種狂喜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無法掩飾,幾乎身邊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歡愉。
從那一刻起,他決定不再回避,不再躊躇。
他的人生目標也隨之陡然發生了轉變,從此之後,蘇清——便是他今生唯一的目標,不管前路多麼的艱險,他都不會放手。
從今天起,這個目標不再是他自己爲之努力了,一路上,會有她與之相伴。
凌浩含笑看着蘇清的馬車漸行漸遠,早晚有一天,不會讓她自己離去,他會與她歡聲笑語、相攜而行,
蘇清坐上回城的馬車之後,一直默默含笑,就算是上一世得到太子妃的冊封,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情不自禁。
沒有轟轟烈烈,沒有山盟海誓,甚至不會有家人的祝福和朋友的掌聲與喝彩,就只有他的寥寥數語,卻如山間緩緩流出的溫泉,淌過了她的心田,讓她感到無比心暖。
“小娘子!”梅紅見蘇清一直看車外傻笑,忍不住道:“呃,這樣子不行的呀!”
蘇清一回神,問道:“怎麼了?”
梅紅嘆了口氣道:“終於肯理我了,小娘子!”她的語氣頗有些語重心長,故意放低了聲音接着道:“小娘子的心思奴婢明白,可是那個凌公子來歷不明的,你們怎麼可能嘛!別說老爺、太太,就算是老太太最疼你,也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小娘子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跟他見面的好!”
蘇清“噗嗤”一笑,拿手輕輕一戳她的額頭,道:“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什麼在一起不在一起的,以後這樣的話不要說了!”
梅紅無奈的一皺眉,“是,奴婢是小孩子,可是連奴婢這個小孩子都能知道的事情,您怎麼可以裝作不知道呢!”
蘇清沒有跟她解釋,只是笑道:“總之,以後不要再提就是。”
她們正說着話,忽然聽到前面似乎有打鬥的聲音。
果然,馬車漸漸的停下了,車伕回道:“小姐,前面有人鬧事,路堵了,我們是繞行還是等一等!”
蘇清看到梅紅伸的老長的脖子,忍不住笑道:“等等吧!”說完對梅紅道:“在車裡悶得久了,我們下車走走,將幕離給我遞過來。”
梅紅本來伸長了脖子一直盯着外面,聽了蘇清的話以後,立馬將幕離給蘇清帶上了。
她們下了馬車之後,走到一個店鋪的臺階上,望到原來是有一男一女在打架,好像還都是練家子,旁邊停了一輛黑色的馬車,圍觀的人圍了好大的一個圈在看熱鬧。
蘇清看到那女孩穿了一身橙色的衣服,不由得一愣。
領着梅紅往前湊了湊,當她看到站在旁邊觀戰的凌霄、凌峰時,驚得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們倆竟然能發生衝突。
梅紅也是愣住了,在蘇清的耳邊道:“打架的男的從後面看好像太子殿下!”
蘇清點點頭,雖然容宇易容了,可是蘇清還是能一眼便看出與阿朵打架的人就是容宇。
不過,看的出來,容宇明顯是在逗着阿朵玩,根本就沒有下什麼狠手,否則,兩個阿朵也歸西了。
他們打得熱鬧,凌霄、凌峰兩人卻抱肘站在一邊看着,似乎在看一場好戲一般。
阿朵與容玉一樣,用的是長長的鞭子,平時便纏在腰間,打架的時候便從腰間抽出。
此時她的鞭稍已被容宇緊緊抓住,她不想放手,可是卻又抽不回,便站在原地衝容宇吼道:“欺負女人,不是英雄好漢!”
容宇一提眉毛道:“就你,也算是女人!誰家的女人拿着馬鞭到處亂抽的。”
他說話間將手中握着的鞭稍使勁兒一抖,鞭子便被他收在了手中,阿朵被他拽的向前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橫眉立目的道:“還我鞭子!”
容宇一擡手中的鞭子道:“你的武器我先給你收了,什麼時候改了你的臭脾氣,便找我要!”說到這裡他指了指旁邊一個受傷的小夥子道:“還有,他的傷你來給他治!治不好你便嫁給他以謝罪!”
“把鞭子還我,”阿朵也早就看出容宇不會跟她動真格的,便上前去容宇的手裡搶,容宇往後一躍,閃身躲過,帶着幾分戲謔道:“幹嘛!想倒貼啊,告訴你,我可看不上你這樣的女人。”
他的話音一落,圍觀的老百姓頓時傳來一陣鬨笑。
阿朵臉上一陣羞惱,從胸口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在嘴邊便要吹響,驚得蘇清慌忙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