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睿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在他面前耍八面玲瓏的把戲不過是笑話。
容華道:“三弟妹花了不少銀錢找那些兇徒,所以那管事的只是隨便找了替罪羊。”就連任靜初手裡的管事的也知道任靜初的銀錢太好騙了。
“只是有一點,”薛明睿揚起了眉毛,眼睛漸漸更加明亮,“那管事的未免知曉的太多了。”
薛明睿辦過不少棘手的案子,那些人有沒有說謊他一看便知曉。
那管事的說不定真的知道些什麼。
“我讓四叔父和隆正平將任家管事的找到的兇徒帶去了順天府。”
容華微微一笑,她可以想象薛明睿做這樣的決定時任家管事是什麼表情。任家的管事或許後悔了,爲了些許銀子就冒這樣的險頗不值得。
……
二太太和薛崇義商量,“親家籌備軍資正好收的是棉花,四叔一家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好運氣,買下了山東的田地,前幾日我吩咐管事的去買,結果連成片的棉地是沒有了,”二太太目光一閃,“四叔對山東那邊比較熟悉,我就想着不如託四叔給我們家也置辦些田地。”
薛崇義皺起眉頭,“你都知道現在買地已經晚了,卻跟老四開口,那不是明着跟他要……”
“我就是跟他要,”二太太冷笑一聲,“老爺別忘了,四叔哪裡有銀錢買地,還不都是娘給的銀錢,娘對庶子比對老爺這個嫡出還要強百倍,老爺不覺得委屈,我都替老爺不值,若不是有我省吃儉用,老爺現在別說住四條衚衕的宅子,就算隨便買處三進院子,恐怕也是沒有那個銀錢。”
“這幾天分家老爺難道沒有看出來?娘不知給了三房、四房多少梯己,否則以三弟妹的性子怎麼可能這樣消停地分家。”
二太太說得薛崇義心煩,“你讓四弟買地,四弟怎麼可能輕易吃這個虧。”
二太太笑兩聲,“他能幫容華怎麼就不能幫我。我們可是找到了害四叔落水的兇徒,靜初花了那麼多銀錢找人,讓四叔還回來還不是應該?我們憑什麼做不討好的冤大頭。現在不比往日,往日大家住在一起,公中花銷的多,有些銀錢不必計較,現在分了家,老爺這樣大方,說不得那日我們全家老小連飯也吃不上了,到時候四叔全家也不會施捨半點米糧。”
薛崇義的表情有了鬆動,“你說的也是,買了宅子和田地,我們家也不富裕。”
二太太真正笑意盈盈,“這件事不用老爺出面,我去和四弟妹說,我們也不要良田,就比照長房和四房在山東買的那些沙地購置百畝。四叔買那些沙地就似白撿的一樣,要說佔便宜我們也沒佔到什麼。”
只要想想四房在山東買了那麼多土地,薛崇義也忍不住怒氣高漲,“母親也太偏心了些,庶子和嫡出本就不應該一樣分家產,就算是四弟記在母親名下,分家的時候分多少還不是母親一句話。”
“誰說不是,”二太太端了茶給薛崇義,自己坐在一邊理理手裡的帕子,“老爺不當家,好些個事是不知曉的,府裡養活這些庶出要花一大筆銀子,若是沒有那些庶出的,銀子都給嫡出子女分了,每人得到的數目比分家得的家產一點不少。按理說母親身下有子,四叔不應該記在母親名下,庶子變嫡出本就不合禮法,現在分家更是嫡庶不分,說出去了真是要貽笑大方,庶子成親之後就應該離府自立,薛家養了四房那麼久,四房也真有臉來分家產。”二太太邊說邊小心觀察薛崇義的臉色。
分家不均。這些話她早就應該說出來,可是礙於這幾日薛崇義和三叔、四叔經常聚在一起喝酒,兄弟感情比往常要好許多,她纔沒有貿然開口,現在好不容易試探着找到了機會,她怎麼能放過。
“老爺想想,若是將四叔分得的家產拿出一半來重新分配,我們也就不用這般捉襟見肘,”說到這裡二太太頓了頓,“長房唆使四房爭家產,這事告到衙門裡,長房可是要吃板子的,長房品行不端怎麼能照顧長輩,這樣順着推下去,娘可能要老爺牀前孝順。”這樣的話就不止是得一小筆家產了,還有老夫人手裡的存衆田。
薛崇義眼睛裡的火似是被二太太點燃了,想到了什麼那團火又滅了下去,“明睿現在是朝廷重臣。”
“就是這樣纔好,”二太太笑了,“長房加官進爵,哪有我們半點的好處?”說到這裡二太太也委屈起來,“明睿剛升了少師,娘就要分家,還不是怕薛家子弟聚在一起,會讓朝廷生疑影響明睿仕途。娘什麼時候管過我們家?將明靄送去西北也是因爲怕牽連明睿,老爺仕途不順更是因爲明睿和莊親王爺做對。”
“皇太后正好賜了宮女,容華又沒有半點要給明睿收房的意思,這樣沒有婦德的人怎麼能掌家。這是多好的機會,明睿教導皇子,應當越發注意品行。”
薛崇義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脖子的汗,二太太遞了帕子過去,薛崇義將汗擦了,“母親不站在我們這邊,我們怎麼說都是沒用。”
二太太靠在薛崇義身邊,低聲道:“娘畢竟是年紀大了,有哪件事決定的對了?上次在娘屋裡,明睿都能隨便頂撞老爺了。等分了家,這裡變成了武穆侯府,老爺在族裡還有話語權不成?明靄去了西北,要想明靄平安,我們不知道要怎麼求明睿才能行。”
薛崇義咬起牙來,“那我就去官府告一狀,大周朝有法度,只要分家不均,這個家就要重新分。”
二太太道:“老爺等我先將山東買地的事說了,若是四叔不肯幫忙我們再告分家不均。”
薛崇義搖搖頭,“山東那些田地怎麼比得上分家不均的好處。”
二太太微微一笑,“萬一有娘做主,這件事告不下來怎麼辦?總要先握住一處再謀算另一處。再說也是外面人知道四叔在山東有那麼多良田之後纔有的風言風語,事情鬧得這麼大,若是不請朝廷來人證實,日後我們薛家難免要落人口實,所以也不是老爺不顧手足情深。”
薛崇義笑了,“還是夫人想的周全。”
薛崇義和二太太謀算要怎麼算計四房。
靜妃娘娘伺候皇帝吃了晚膳,皇帝政務纏身就要移駕去養心殿。
靜妃站起身提醒皇帝,“臣妾讓**將小皇子抱來,皇上看看小皇子吧”
皇帝擡起頭看了眼靜妃,微微猶豫,“今天政務多,沒有多餘的時間,改日朕再來看皇子。”
靜妃眼睛中露出一絲絕望,終於還是沒有忍住,“皇上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皇帝停下腳步皺起眉頭。
靜妃抽噎起來,“臣妾知道,有人說小皇子身體羸弱。”
“胡說,”皇帝聲音威嚴。
靜妃惶恐地跪下來。
皇帝的態度微微緩和了些,“是誰敢說這種話?朕的皇子受上天庇佑,必當平安康健,”說着將靜妃扶起來,“愛妃再聽到這種閒言碎語,直接將傳話的人杖斃。”
靜妃想再開口皇帝已經失去了耐心,轉身出了翊坤宮。
將屋子裡的宮人打發出去,靜妃坐在軟榻上,她已經試着開了幾次口,可是皇上就是不肯聽她的,她沒有機會說請外面的郎中來給小皇子看脈。
小皇子生就羸弱,連皇上都不放在心上。靜妃的心越來越沉,再這樣下去小皇子的病可怎麼纔好。
靜妃失魂落魄,“小皇子睡覺還是不怕聲音?”
柔婉道:“奴婢試了幾次,小皇子像是能聽到。”
靜妃看到柔婉閃躲的目光,頓時冷笑一聲,“你不用騙本宮,本宮心裡清楚。”
柔婉忙躬下身,“娘娘,奴婢是覺得娘娘太過擔憂了,奴婢聽**說小皇子這樣的情形也是常見的,將來長大了也就好了。”
“若是不能好呢?誰賠給本宮一個皇子?”靜妃聲音尖利,將柔婉嚇的整個人一顫。
好半天,柔婉才小心翼翼地道:“要不然就依李大太太說的,讓任大*奶試藥。只要等到任大*奶懷了身孕,就可以請郎中去給大*奶看脈,娘娘和大*奶吃的都是同樣的助孕藥,就算是生病也是一樣的,只要郎中能將大*奶肚子裡的孩子治好,就能治好我們小皇子。”
只要瑤華懷上孕,就能請郎中去看病,與其這樣坐等着真不如就試試這個方法。只是……靜妃咬牙切齒,瑤華手裡明明有藥丸卻不拿出來請郎中參詳,非要全吃掉了之後再去和母親商量對策,明着就是要挾她,不過現在這個年頭,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陶瑤華也是走投無路纔會想了這樣的對策。
雖然說是置於死地而後生,但是她瞧着瑤華這個算計一點都不高明,八成是要找死。靜妃扯扯嘴角,“現在也沒有了別的法子,先讓我母親這樣安排。只要任大*奶有了身孕,就讓母親立即請郎中去瞧。”瑤華向來詭計多端,她不能讓瑤華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