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不知道的是,她們剛離開趙家沒多久,李錦便帶着侍衛悄悄趕到了。
普濟寺山下的兇殺案已經傳到了京城,紅葉鎮歸順天府管,順天府尹把這案子送到了御前,因爲有兩名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是瑞王府的人。
死者的身上有瑞王府的令牌,李欽也沒法抵賴,只得替這兩人找了個藉口,去普濟寺還願。
李錦得知這個消息後坐立不安的,他不明白李欽這麼做的意圖是什麼萱孃的身世他剛理出一個頭緒,有了一點線索,所以便忽略了對萱孃的保護,爲此,李錦自責不已。
可是李錦萬萬沒有想到,萱娘居然被趕出了白雲庵,更沒有想到的是,萱娘居然不告而別了。
她是真的進了容家嗎
李錦冥思苦想。
有趙大娘跟着,萱娘肯定不是奔容家去的,只怕是想換一個陌生的地方,會是什麼地方
萱娘捨不得她的狼,也捨不得那幾只雕,她一定不會進城,所以肯定應該會選鄉下,而且還是離山近一些的地方,會是哪裡呢
再說李欽,得知他的兩個手下竟然死了之後,也是極度震怒,一開始他以爲是絕情下的殺手,可是後來一打聽,應該是他的人殺了別人,那兩個人身上還帶着弓箭,身上還有傷,會是什麼人呢
難道是那兩個人發現了什麼,所以他的人殺了那兩個人想滅口,也或者是他的人被發現了,對方想殺他的人滅口,結果卻被殺了
李欽百思不得其解,暗暗再派了幾個人上山,這次多加了兩個婦人。
再說趙大娘帶着萱娘幾個出了門,走了一段路,天色大亮了,也過了兩個村口,趙大娘這才僱了一輛驢車,讓對方送她們到了一個村莊,再換一輛車,再走幾個村子,如此這樣,到了快天黑時,總算到了一個小鎮,五個人在鎮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又是如此趕路,直到下午太陽快下山時,她們才趕到了京城外一個有山有水的村莊,叫楊莊。
趙大娘早就編好了一個故事,丈夫早死,兒子被抓去當兵了,如今身邊只剩下四個閨女,沒辦法,在山裡實在是過不下去,這才跑到京城附近來,打算靠種菜繡花爲生。
村子的里正看見一個一個婦人帶着四個女娃,倒是也動了惻隱之心,只是村子裡委實沒有多餘的房屋,只有村後山腳下一處破房是空的,因爲主人原是一個獵戶,養了好幾條狼狗,不想離大家太近了,便把房子蓋到了山腳下,後來也是當兵去了,這房子便空了五六年。
這倒是如了萱孃的意,因爲她也不想跟大家擠在一起,她也不想她的秘密被發現的。
里正帶着萱娘一行來到山腳下,還真是一個地道的破房,到處是蛛絲網,門窗沒有一處是好的,地上隨處可見的老鼠屎。
不過好在這房子還有一個院子,也有三間上房,兩張大炕,對萱娘幾個來說,也足夠住了。
“哎呀,這怎麼住人”小美先驚呼了一句。
山花聽了白了她一眼,想說什麼被萱娘攔住了。
“里正,能不能麻煩你去村子裡找幾個人幫我們修葺一下房子”萱娘問道,她記得白雲庵就找人修過兩次房子。
“這”里正瞅了瞅萱娘。
他有些意外,這麼大的事情爲何是最小的萱娘開口。
“里正,麻煩你通融通融一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趙大娘一邊說一邊拔下頭上的一根銀簪。
“好說,好說,我這就找人去,晚飯你們就在我家吃,今晚就在我家對付一下,明兒一早我就去找人,再找幾個婆娘來替你們打掃一下。”里正滿口是笑地應承了。
二天後,萱娘幾個在楊莊安頓下來了,搬進了粉飾一新的房子,開始了新的生活。
趙大娘在院子裡開墾了一小塊菜地,撒了些白菜和蘿蔔種子,同時,自己動手做了幾個兔子架,把那窩小兔子安置了,至於萱娘幾個,大部分的時間則用來繡花和打絡子。
萱娘如願過上了平靜的日子,只是白雲庵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外面都傳說死的那幾個人跟白雲庵脫不了干係,因爲不止一次有人看到白雲庵的後院裡飛出兩隻大鳥來,所以,白雲庵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靜明被衙役找去了問話,儘管沒有被定罪,但是村民們的情緒被扇動起來了,幾乎天天有人去白雲庵搗亂,不時從外面扔幾個石子進去,有時也是爛菜葉什麼的,了空幾個苦不堪言。
了空的身子本來就不好,加上絕情的不告而別本來就是她心裡的一個結,如今又受了些驚嚇,於是,了空很快再次病倒了。
這天,趙大娘和小麥、小美趕集回來,進門便笑嘻嘻地說:“萱娘,今天的絡子特別好賣,被一個貨郎相中了,他全包了,說是要賣到京城去,他還說,讓咱們多編一點喜慶些的,馬上就是中秋了。”
“中秋”萱娘想到了容珏和李錦,這兩人中秋節肯定會派人去白雲庵吧白雲庵的師傅們怎麼樣了呢自己走了,會不會仍給她們帶去什麼麻煩呢
還有,如果容珏知道自己失蹤了,他在戰場上分神怎麼辦
想到這些,萱娘坐不住了,她找來了筆墨,坐下來提筆
給了空幾個寫了一封信,告知她們自己一切安好,勿念,同時也問了庵裡的近況。
這封信萱娘是讓毛毛和歡歡送去的,而且萱娘爲了遮人耳目,特地選擇了在晚上讓它們送去。
只是,萱娘沒有算到的是,白雲庵裡如今住上了一對香客,這對香客是兩位四十多歲的婆子,這已經是她們第三次上山了,以往的兩次,她們都是來拜拜便走,這臨近中秋,兩人非要找靜明幾個做一趟大法事,這做大法事,自然就不是一天兩天的,所以這兩個婆子便在白雲庵裡住下來了。
毛毛和歡歡進院子驚動了靜明,自然也驚動了那對婆子,靜明從毛毛的嘴裡接過信箋,激動地給了空送去,了空和靜明幾個躲在屋子裡看信的時候,有一個婆子悄悄地出門了,另一個婆子則偷偷趴在了窗戶邊。
“這孩子,也不說一聲是安頓在什麼地方。”靜寧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
“不說纔好呢,說了倒給我們添麻煩,你沒看庵裡這些日子,一撥又一撥的人,這些人還沒死心呢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了空嘆道。
“師傅,那我們回信說什麼”
“說什麼就說一切都好,我病倒的事情不許告訴她,這個孩子是個心軟的,知道了肯定得趕回來。我的這一番心思就白費了。”
“師傅,絕情她會明白的。”靜明回了一句。
半個時辰後,萱娘接到了靜明的回信,只有短短的四個字,“安好,勿念。”
萱娘見了這四個字,安心地笑了,只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爲了這短短的四個字,她竟然又被人發現了。
可巧次日便是中秋,這是萱娘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過節,山花幾個都嚷着要好好慶祝一番,好好慶祝的意思自然是想吃一頓豐盛的團圓飯。萱娘也知道這些日子委屈了大家,加上她也有些想老狼它們了,便帶着山花幾個進山了。
小黑小白沒一會便把老狼它們帶來了,順便給萱娘幾個帶了一隻野雞和一隻野兔,萱娘摟着老狼它們嬉戲了一會,剛要離開,只見小白飛了過來,對着一棵樹俯衝了過去, 樹上很快跳下來兩個人。
“姑娘,姑娘,快請饒命。”兩人早就從樹上看清了形勢,根本沒法逃脫,所以剛從樹下下來,便趕緊向萱娘求饒。
“小白。”萱娘喊了一句。
小白停止了攻擊。
“你們是什麼人”山花先問道。
“我們是附近的居民,進山來打獵的,碰見了這些狼,嚇到了,便躲到了樹上。”
“打獵你們這個樣子空手出來叫打獵肯定是扯謊。”小麥指了指他們的衣着。
這兩人穿着細麻布做的夾襖,衣服都有八成新,身上什麼也沒帶,肯定不像是獵人。
“小白。”萱娘手一指,小白又飛出去了。
“別,別,姑娘,別,我們說實話,說實話,我們的確是附近莊子裡的人,聽說這個莊子新搬來一個寡婦帶着四個漂亮的小姑娘,便想偷偷來看看,可你們總也不出屋,今兒好容易第一次見到你們幾個,誰知被你們發現了。”另一個人忙道。
“那你們是柺子了”萱娘咬着牙地問道。
“不不,不是,真的不是,我們就是好奇,想看看,順便想偷點東西。”
“真是可惡,萱娘,這些壞人最可惡了,到處敗壞那些清白女兒家的名聲,跟柺子一樣可惡,讓小白教訓他們一頓。”
小麥一聽就明白了,她最恨這樣的人了,要不是因爲這些人,她和她娘也不會躲到外祖家去,也不會被舅舅舅娘們算計了。
“好,小白,你們去吧。”萱娘做了一個動作,意思是想讓小白斷他們一條腿和一隻手,這樣的話,他們以後也不能再出去禍害人。
可這兩人不懂萱孃的手勢,他們想起了那兩個同伴的慘死,忙跪了下來。rs